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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重逢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迅捷的身影,说话间那人影便已从树木丛中奔出,拦在兰天弃身前。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兰天弃依然感觉那么熟悉,甚至还有几分不该有的亲切。

白念宋每到一地,总会到一些地貌或气候特别之处寻找药材,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今日到此,也是听说了天柱山中奇异的冷泉,出于职业习惯才前来一探,不曾想,会见到这个每每做梦都会见到却以为今生再也无缘的身影。

依然一身暗夜般的黑衣,依然轻纱覆面,依然是那般孤单俏立的身姿,虽然已隔了许久的日子,可这些都是他再熟悉不过,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甚至面纱下那张可怖的脸也是他一直渴望能再见的。

今日,此刻,那曾经以为失落的缘份竟在此处寻回,激荡的情怀使得他几乎要转过身将她仔细辨认一番,细细呵护一番,再拥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不能失去她。可是,他不能,至少在化解眼前的危机之前不能。

“南宫岛主,这位兰姑娘乃晚辈旧识,不知何故冒犯了岛主,还请岛主手下留情。”白念宋平淡的声音,有一丝难掩的激动。

“旧识?他说我是他的旧识?”那淡淡如故的声音有她不曾错辨的暖意,虽然明知不应该,话中的关切之意让她忽然就莫名地生出愉悦,美眸中掠过的情感却是喜怒难分,“他,真的是那个白念宋?”

只听南宫孤对白念宋不悦道:“此处没有你的事,你还是快些离开。”

淡淡的声音依然温文恭敬,却多了几分坚持,“晚辈猜想岛主与这位兰姑娘并不会有不可化解的仇怨,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晚辈斗胆请岛主高抬贵手放过兰姑娘。”

望着白念宋那双桃花眼中无可撼动的坚毅,南宫孤一时不由无言,她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杀了兰天弃的机会,实在不肯轻易罢手,可要她说出欲杀害兰天弃的理由,却无法说出口。若是被凌铮得知她为了自己儿子的失败感情而杀害一个晚辈,不知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白念宋看出南宫孤的犹豫,又拱手道:“晚辈择日便带兰姑娘离开迷离岛,此生再也不踏入迷离岛半步,不知岛主意下如何?”

南宫孤虽然心底不甘,可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反对,只得冷冷道:“我已遣你们兄弟即日离开,你为何还在此处?你们还是快些离开,不要让我再见到她,否则,你们谁也不用离开了。”

“兄弟?难道那个和白念宋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真的不是白念宋?”兰天弃心中不解,眸中闪过疑惑。

南宫孤拂袖离开之后,那个背影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四目相对,桃花眼中不禁露出狂喜,望着兰天弃面纱下的脸庞,白念宋掩饰不住满脸的激动,“兰姑娘,原来你还活着!”

从不曾知道,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在遇见她的时候,让自己的心情如获珍宝;也不曾知道,生命里会有这样一个人,单单只是看着她,便可以让自己这般狂喜;正如在失去她之后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思念,有一种情怀叫遗憾。

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却被她深深吸引。也许是她的孤独引起了他的共鸣,也许是她的身世触动了他的心弦。他虽然自幼便行走在繁闹的市井之间,惯于为世人医治疾患,可见多了生老病死和伤痛困苦,一颗心早已麻木不仁。他虽身在江湖,心却始终飘浮,他付出的关爱虽多,却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在他心底隐秘的一角,藏着温暖表象下的无情。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自他见到她的真面目那一刻起,他久已冰冻的心居然为了她而苏醒,他看她的眼里总有些怜惜,他开始,因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有了喜怒哀乐。

他并不曾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直到,失去她之后,那样失落怅惘痛苦难当的感觉,宛如生命中缺失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一块,他才惊觉自己的心:难道,我已错过生命中的至爱?

怎不惊喜,在这意外重逢的一刻;怎么形容,自己如获至宝的心情。

望着那与朱瞻坦一模一样的面容,兰天弃有几分恍惚,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真愿就此长睡不醒。可她如此清醒地知道,眼前这张脸是活生生的现实,而现实,总是令人有许多顾忌乃至畏怯。如何面对他?本能在刹那间便作出了反应:保护自己!

兰天弃美眸中有着几分惊诧和不确定,还有几分躲闪和敌意,“你是白念宋?”

“我自然是白念宋。”看出兰天弃眼中的疑问,白念宋恍然,“想必兰姑娘已经见过那一位与我相貌相同之人,才有此疑惑。”

“这么说来,那人不是你?”想起在迷离号上之时,那位神医疏离冷淡的眼,还有他身边的美艳女子,兰天弃不知为何,悄悄松了口气。

“自玉龙雪山一别,我今日是首度与兰姑娘重逢,真乃意外之喜!”白念宋笑得开怀,甚至一时忘形,捉住了兰天弃的小手,仿佛就此不愿放开。

兰天弃躲避不及,望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双颊悄悄浮起红云,秀眉却紧紧皱起,她用力抽出手,不悦道:“你会武功?”

“略知一二。”

“原来,你会武功。”兰天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和怨恨,“是我自己傻,才会被你骗。其实在玉龙雪山时,我就应该知道。可我见你当时穿单衣攀绝顶,将严寒和高峰全不当一回事,只以为你常年采药再加服食丹丸的缘故,却不曾想过你身怀武功,是我蠢,竟忽略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知兰天弃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激动,白念宋有些无措,“我因为师命不曾告诉任何人自己身怀武功之事,却不是有意隐瞒。”

兰天弃却似乎没有听见白念宋的分辩,只怔怔盯着他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白念宋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道:“我并未欺瞒过兰姑娘。”

“那你说,圣手佛心在重阳大会上说得兰欣师徒与宝藏一事,你可有份?”兰天弃气势虽凶悍,心底却仿佛在害怕,害怕白念宋给出她无法接受的答案。

“此事与我无关。”虽然不知兰天弃为何关心这个问题,但白念宋看得出她十分在乎这个答案,故而回答得郑重又断然。

兰天弃也不知心底是喜是忧,只是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这么说,这都是那个人做的事情,不是你?”

白念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毫不迟疑地答道,“我是圣手佛心不错,可宝藏之事,是那人冒充了我行骗。我在玉龙雪山差点葬身雪海,也与此人阴谋有关。”

玉龙雪山的雪崩,兰天弃与白念宋一起经历过,自然知道当时党娌妹欲取白念宋性命的意图,只是不知道原因,如今听白念宋所说,倒也能解释得通,当下神色有了松动,“那你可知那人是谁,有何目的?”

兰天弃问得直接,白念宋听了却犯难,朱瞻坦和他的父王的谋国之计,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是事关他的身世及大明局势,一时真不知从何说起,不由犹豫了一下。

兰天弃看白念宋的神情,仿佛是知道此事,却不知为何不肯告诉自己,稍稍缓和的脸庞又紧绷起来,“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要知道。”说罢便对着银蛇招手,就要跑开。

银蛇也早已认出了白念宋,在他脚边亲昵地甩着尾巴,看到兰天弃招手,只得恋恋不舍地随着她离开。

“兰姑娘,你……”白念宋看着兰天弃头也不回的背影,只得苦笑,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可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就仿佛,他是她的敌人。他无奈的笑容里有着宠溺,“唉,你也闯荡江湖一段时日了,还是这么掩饰不住你的情绪,你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敌意,是针对我的吗?”

××××××

激动中的白念宋和兰天弃都没有发觉,冷泉后的山石处,南宫望那比泉水还要冷上三分的面容。

他是听瑶琴说起才来此地寻找兰天弃的,几乎在南宫孤离开之后,他便来到了此处。很显然,他们是旧识,就连那条银蛇也对白念宋那么亲热。

兰天弃对白念宋的态度,他看得分明;白念宋对兰天弃的感情,他也没有忽略。此时他方才明白,他的情敌原来不是那个什么掳来的无名氏,而是眼前这个近日才出现的白念宋。

“白念宋,”他不得不承认白念宋是个极之出色的男人,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任何人,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输给任何人,“你休想抢走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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