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贤大师端坐蒲团之上,专心讲经传道之时,他身后的储解坤依然看着他的背影出神,那双阴冷的眼眸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春桃和冬梅二女坐在查那耶班扎国王等人之间,虽神情端庄专注,但有心人便可看出,二女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还似乎有些紧张忐忑之意。
其实这也难怪。储解坤可说是魔教的大敌,魔教教众死在他手上的不可谓不多,而且凡死在他手中之人无不受尽折磨痛苦而逝。虽然魔教众人提起储解坤无不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但心底又无不对之有着一种难言的恐惧。因此,储解坤既是魔教的生死仇敌,又是魔教中人的恶梦。
储解坤虽不认识魔教中的所有教众,但魔教之人却鲜少有人不知道储解坤的。他那奇特的相貌,令人胆寒的性情,都是魔教之人所熟悉的。
因此,当春桃和冬梅二女初登上高台之时,便已认出了储解坤是何人,并因此心中充满了恐惧,二女心中同时想到:难道这个魔头是冲着咱们姐妹来的?
春桃和冬梅二女心神大震,在竭力镇定和掩饰之下,方顺利完成圣女册封仪式。可是,此刻坐在储解坤身侧,二女便如同坐在针毡上,心中也犹如揣了小鹿般不停打鼓。
好在储解坤似乎并未在意她们,只是一迳凝神盯住了明贤大师,才让二女稍稍放心一些。
储解坤毒蛇般的眼神盯住明贤大师的背影不放,明贤大师虽不懂武功,但他身为得道高僧,五感依然灵敏,当然不会不知道身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只是他面容依然平和,话语声依然那么娓娓动听,仿佛不仅台下众信徒听得入迷,他自己,仿佛也已讲得入神,沉浸在佛的境界之中。
万头攒动的人群之中,白念宋,兰天弃等四人还是相当的扎眼。不仅因为四人身着中原异族装束,更因为四人各有特色,引人注目。
易容后的白念宋虽然相貌平常,但那份气度却是不凡,令人心折。兰天弃黑巾蒙面已够独特,再加之浑身散发着可令麻诺巴歇国的热带高温立降的冰冷气质,令人敬而远之之余又有种引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朱瞻坦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不时招来麻诺巴歇国女孩打量的眼光。云彤珠艳美如花,一身如火的红衣更衬得她肤色如雪,活泼热情。
虽然一开始是云彤珠嚷着要来凑个热闹观看麻诺巴歇国国师主持的****,可此刻明贤大师那平静悠远的语声,听在云彤珠耳中却十分乏味。她手中握着一个当地的风味小吃煎香蕉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道:“那两个圣女倒是有些意思,这老和尚么,却是够罗嗦。”
朱瞻坦闻言笑道:“吵着要来的是你,说没意思的也是你。难道这么一会你便瞧够热闹了吗?”
云彤珠可爱的撇撇嘴,“这么热的天,挤出一身汗,只有那么一点看头,可真不划算。”她转向白念宋道:“白公子,这麻诺巴歇国皇城内可有别的好玩去处吗?”
云彤珠自从离开迷离岛之后,放下了心事,又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有点任性,不知忧愁的富家大小姐,她竟似要利用在麻诺巴歇国的时光,好好游玩一下。
只是兰天弃见云彤珠一边一手挽着朱瞻坦的臂膀,一边巧笑嫣然地望向白念宋,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不悦起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云彤珠淘气地吐了吐舌头,白念宋不由莞尔一笑。
就在几人谈笑间,高台上的尤利努斯王子忽然眼放异彩。尤利努斯王子虽然也是一个忠实的佛教徒,但心底里却不如查那耶班扎国王那般虔诚。他在高台上枯坐了半天,明贤大师虽说得舌灿莲花,他却未听进多少,早就无聊地东张西望。
忽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那日清晨辞别的中原郎中白公子。那晚父王在宫中大宴群臣,春桃和冬梅二女显示的神迹震惊四座,他在宫中与父王议事,彻夜未归,待得回到府中方知白念宋已告辞而去。
对白念宋,尤利努斯王子虽有心拉拢,但见他似乎志不在此,也不敢勉强。此刻忽然见白念宋出现在此地,倒是有些意外。
发现白念宋之前,尤利努斯王子最先注意的是一身红衣的云彤珠。这分明是个美艳的中原女子,可中原女子哪有她的大方热情。尤利努斯王子生长在热带国家,见多了麻诺巴歇国天性热情奔放的美女,他一直觉得,中原女子虽然美丽,却过于纤巧拘谨,给人造作之感,总令他觉得中原的美女不够完美,也因此他的王子府中的江南园林至今无中原美女入住。
只是此刻那个人群中的红衣女子,毫无顾忌地吃着美味,肆无忌惮地谈笑,这样的行为在中原应该算是失礼了,可这女子做来,偏偏这样自然大方,令人只觉天然娇憨的美态,却不觉唐突。
高台上的尤利努斯王子的心,忽然热了。他发现,他的王子府中至今空缺的江南园林,台下的这个红衣女子,或许有资格成为他的第一个中原收藏品。
尤利努斯王子的心思,白念宋等四人毫无所觉,就在云彤珠倍觉不耐之际,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只见高台上的查那耶班扎国王等人也都站起,才知这半日的****已经结束。
白念宋等正欲随人潮离开,忽见一个小沙弥急急分开人群,来到白念宋身边,施礼道:“白施主请留步,家师吩咐贫僧赶来,请白施主晚间到护国寺一晤,以谢当日在满刺加国相救之恩。”
白念宋早就认出明贤大师乃自己在满刺加国所救的老和尚,只是没想到他身份如此显赫,是麻诺巴歇国的国师,而且佛法深厚,在各海国拥有无数信徒。白念宋虽然对明贤大师颇有好感,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意,但他并未将救人之事放在心上,也未打算与明贤大师相见。
此刻听小沙弥如此说,白念宋便朝高台望去,只见明贤大师正立在高台上,向他点头微笑示意。
白念宋也微笑着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到明贤大师耳中,“晚辈今晚准时赴约。”
明贤大师听白念宋已答应自己的邀请,便施礼退去。
白念宋复又对小沙弥道:“我已答应令师,今晚闭会赴约。”
小沙弥喜道:“如此多谢白施主,贫僧这就向家师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