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繁华的城市,都免不了肮脏贫穷的角落,麻诺巴歇国皇城也不例外。
在城西的一角,是成片的低矮房屋,脏乱的地面宛如垃圾场,污水横流,来往的人们也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在一个阴暗的,似乎随时都会坍塌的小屋内,周火根面色凝重,甚至还有些张惶之色,只听他向焦云峰问道,“依你看,黄三无故失踪,是否与那姓储的有关?”一向火爆性子的周火根,在迷离岛甚至敢于顶撞南宫孤,但提到储解坤时也难掩惊悸。
“很有可能啊。”焦云峰沉重地点点头,“至少,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焦云峰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黄三落入储解坤手中,咱们的身份还有落脚处只怕都要暴露了。”
“都怪那姓储的手段毒辣,弄的咱们人心惶惶。”周火根环视了几乎空无一物的小屋,虽然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干瞪眼,“否则,咱们也不用连夜搬到这个肮脏地方。”
焦云峰苦笑了笑,“储解坤这个人的手段,咱们都清楚。和他同处一地,咱们不能不倍加小心。黄三一向谨慎守时,既然他未及时回来,自然是生了变故。唉,咱们是火速换了落脚之地,但是,春桃和冬梅却是处境堪忧啊。”
看到焦云峰面露忧虑之色,周火根也不禁紧张起来,“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黄三正巧在护国寺时被姓储的发现?依那姓储的手段,除非早早自我了断,否则黄三怕是撑不了多久,便吐露了一切。”
“所幸黄三地位低下,所知之事也不多,但若春桃和冬梅落入姓储的手中,那可就……”饶是焦云峰一向沉着冷静,也不由得越说越惊慌起来。
“咱们是否该设法通知二女?”周火根紧张兮兮地问道。
“为防万一,我们的人还是不宜与二女碰头。我想拜托朱瞻坦想想法子。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们说,他也会明白。”焦云峰沉吟道。
周火根一拍大腿道:“这个法子好,该找朱瞻坦的,让他想想法子。咱们神教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恐怕再小心也没用。碰到储解坤,咱们怎么小心只怕也是逃不过。”焦云峰沉沉叹息道,“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在捉拿兰天弃时,把声势造大。”
周火根点头赞同道:“是啊,我老周也知道,就算咱们当时蒙头蒙脸去客栈找兰天弃,一样逃不过储解坤的耳目。”
“正是如此,咱们不妨大方一些,这样一来,反而会让储解坤惊疑不定,他不知道咱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会来了兴趣,看看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真要如此,也许咱们可以平安离开麻诺巴歇国,回到中原。不过,我这心里可是担心得要命。就怕一转脸就看到储解坤那个杀神出现在眼前。”周火根说到这里,不觉转脸向小屋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看了眼,仿佛储解坤时刻都会出现一样。
“要说怕,我们谁能不怕。但是财神的仇人,咱们也不能放过。”焦云峰道。
“朱瞻坦说的靠不靠谱啊,他说那姓白的是财神仇人之徒,他便是财神仇人之徒了?”
“朱瞻坦虽是个公子哥儿,但也不是不知轻重之辈,谅他所言非虚,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咱们财神的仇人究竟是谁,有什么仇怨,值得咱们如此冒险吗?”周火根似乎觉得焦云峰策划的捉拿兰天弃的行动有些轻率。
“教主亲自发令,知晓此事的人也就咱们几个教主亲信,你说他重要不重要?”焦云峰正容反驳道,“教主和财神都曾叮嘱过,一旦有那人的消息,务必追踪到底,不得放弃。教主此举,自有深意。我们做属下的,岂能妄自非议乃至怀疑?”
“是是是,焦兄说的是。”周火根被焦云峰一番抢白,立时低眉顺眼,他搔搔头又道,“依焦兄看,咱们如今处境危险吗?”
“是否危险,全看天意。若是那姓白的真是财神仇人之徒,那他也非等闲之辈,咱们捉拿了兰天弃,也要小心他的追踪。还有,”焦云峰长叹一口气,“若是黄三当真落入储解坤之手,凭储解坤的手段,只要咱们未离开皇城,就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要忘记,只要他封锁交通要道,以及码头和船只,我们便无处可逃。除非,我们一辈子做老鼠,藏在麻诺巴歇国,或可逃过他的追踪。”
“一辈子躲在麻诺巴歇国?”周火根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咱们还要回中原复命呢!”
“是啊。”焦云峰点头道:“所以,咱们只有赌一把。要么在麻诺巴歇国被储解坤擒获,要么被储解坤跟踪至中原,而后再想脱身之法。”
“回到中原,储解坤的爪牙更多,只怕咱们更危险。”周火根虽然为人比较粗线条,这点形势还是能看得出的。
“所以说,咱们只是在赌博。但愿,咱们可以逃过这一劫。”焦云峰苦笑道:“如今咱们的小命,可说是捏在储解坤的手中。怎么做,全凭他的心意。”
“照你所说,咱们是插翅难飞了。”
“倒也未必。也许,有那些无人注意的险滩急流之处,可容咱们乘船离开麻诺巴歇国。或者,乔装离开皇城,由麻诺巴歇国别处离开,回到中原。”焦云峰显然思量许久,才缓缓说出。
“这些出路可行吗?”
“可行不可行,只有实施了才知道。”焦云峰显然也是没有把握。
“咱们是否该速速离开此处是非之地?”一想到储解坤在一旁环伺,周火根就恨不能马上从麻诺巴歇国消失。
“此事急不得啊。”焦云峰慢条斯理地道,“一来,咱们要审慎选择离开的时机和地点;二来,朱瞻坦传话要咱们按兵不动,随时待命。”
“朱瞻坦虽然是世子,但咱们也不必听他的。”
“此话差矣,”焦云峰虽是一个武人,有时说话倒是文绉绉的,“在麻诺巴歇国,咱们和他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虽然咱们另有打算,可如今,咱们与朱瞻坦是殊途同归。”
“咱们与朱瞻坦殊途同归?”周火根有些吃惊地问。
“是啊,”焦云峰拉长了声调,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春桃和冬梅潜入诺巴歇国皇权中心,为的还不是那一点左右麻诺巴歇国局势和势力的可能,没想到,朱瞻坦和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焦兄的意思是,朱瞻坦也想左右麻诺巴歇国的局势?”周火根眼露疑问道。
“左右局势他倒未必有那个能力,但是想拉拢麻诺巴歇国的掌权者,他倒是有这个心的。他派人来传话,我便明白他的用心了。”焦云峰慨叹道,“短短时日,朱瞻坦便掌握了麻诺巴歇国形势,并企图借势为自己捞一份好处,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焦兄,你说咱们支持哪一方呢?”
“有那个明贤老和尚在,查那耶班扎国王的权力就会稳固,所以啊,拜里曼苏尔亲王和格鲁耶巴的好日子不长了。如果我没料错,朱瞻坦叫咱们按兵不动,为的就是借咱们的力量铲除格鲁耶巴。”
“那咱们,还有春桃和冬梅也都要帮查那耶班扎国王一把了。”周火根显然也开动了脑筋。
“教主和财神叫咱们借机行事,看形势,咱们和朱瞻坦要走同一条道,拉拢查那耶班扎国王和尤利努斯王子。”焦云峰凝重道,“麻诺巴歇国局势一触即发,咱们暂时要把储解坤放到一边,和朱瞻坦乃至查那耶班扎国王合作。”
焦云峰和周火根二人说至此处,忽见一人匆忙奔进小屋,此人一进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焦云峰,焦云峰即刻展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道:“立即行动!目标:拜里陵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