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湖悄然传递着一个消息:圣手佛心即将从迷离岛返回。
这个消息犹如兴奋剂一般,使江湖忽然就振奋起来。
广州。
四大世家向家书房内。向家家主向飞鸿展开一张信笺,看后即点燃烧毁,而后眉头紧皱起来,但神态中犹带一丝振奋。
想了半晌后,向飞鸿叫来贴身心腹小厮向云,吩咐道:“传令下去,盯紧港口,尤其注意从麻诺巴歇国来的船只,一有消息,立即传报给我。”见向云领命转身而去,向飞鸿又跟着叮咛道:“这件事情只能向我汇报,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是。”看着向云远去的身影,向飞鸿动手拿出一张信笺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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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广州港。
经过数月的海上航行,白念宋终于与朱瞻坦、云彤珠一起回到了中原。自广州口岸登上陆地时,白念宋的心情宛如海涛般起伏。
他的麻诺巴歇国一行,经历了太多事情。见到并救回了自己的孪生弟弟;见到了应该故世的建文帝,并且被他赠送象征至高权力的传国玉玺;更见到了自己以为已经葬身于雪崩中,而后又被魔教带走的兰天弃。
每一件事情于他,都是极为重大。此刻返回中原,他心中最牵挂的却是兰天弃的下落和安危。对于兰天弃的下落,他可说是茫然而无头绪。但不知为何,他相信朱瞻坦的说辞,相信兰天弃被魔教带到折花宫的说法。
也许,兰天弃的失踪,已经让他乱了阵脚。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无论朱瞻坦说兰天弃在哪,他都会相信的吧。
白念宋与朱瞻坦及云彤珠在广州口岸便与他们俩分道扬镳。虽然朱瞻坦是他的亲生弟弟,虽然汉王府应该是他的家,但他却从未拥有过。他的心中,不能说没有缺憾,但这种缺憾并不能使他心生怨恨,只有那轻轻叹息中,无尽的惆怅。
白念宋心中挂怀兰天弃的安危,连这些未曾拥有的亲情所生的惆怅也很快被焦虑所替代。他见朱瞻坦叫人上船易容,和云彤珠一起改变了容貌,而后两人一起离开。
白念宋知道朱瞻坦和云彤珠一起易容是为了躲避中原众人对韩世忠和梁红玉夫妇所留宝藏的追查,他对此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独自一人下了船,直奔折花宫所在的密云县云梦山方向而去。
白念宋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只是一路之上,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就他所察,至少有五批人马跟踪在他身后,至于前方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他尚且不知。
他不知这些人所为何来,只因如今他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无论是折花宫属于魔教,还是身怀玉玺,乃至他所知有限的韩世忠夫妇身后宝藏之事,无一不是关系武林乃至整个大明国的命运。
令白念宋有些不解的是,他早已易容改装,就是真面目江湖中知道的也只是有限几个人,那么,这些人究竟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呢?或者说,他们知道的是自己的哪一种身份呢?
是汉王之子,圣手佛心,还是魔教的仇敌?
白念宋想不明白,索性把这些问题抛置脑后,他一门心思赶路,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至今没动手,但只要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早晚会采取行动。
这一日,白念宋来到一座高山,他见此处山高峰陡,密林丛生,心道此地倒是一个埋伏袭击的好地方。此时已近晌午时分,白念宋奔波已久,索性在此吃点干粮歇息一会再赶路。于是白念宋入了密林之中,倚树而坐,掏出干粮准备充饥。
忽见一人从林中走出,此人中等身材,白白胖胖,正是青城派掌门杨世德。杨世德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白念宋道:“在下青城派掌门杨世德,见过神医大人。在下在此偶遇神医,不胜欣喜,已命门下弟子去离此地不远的小镇预定酒席,请神医随在下一起赴宴,不知神医以为如何?”
白念宋神情不变,眼神也温和平静,像是没有看出杨世德的意图,只微微笑道:“杨掌门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风餐露宿惯了,虽只是干粮,却也食之有味。”
杨世德见白念宋婉拒,满脸的笑容不觉有些僵化,他依然笑道:“在下感怀神医曾救过门下弟子性命,一直将神医恩德铭记心中,今日还请神医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
白念宋笑容不变,连眼神里也没有一丝不耐,“赴宴不必了,杨掌门但有所求,直说无妨。”
杨世德见白念宋似乎识破自己此来目的,笑容不禁有些勉强,“在下此来,主要是为报恩,其次嘛,”他略低下头,眼神四处游离,口中期期艾艾道:“还想请教神医关于韩世忠和梁红玉夫妇身后宝藏及其后人的下落。”
“原来如此。”白念宋了然地点头,他的面容依然波澜不兴,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如果这些人跟踪自己,只是为了宝藏的事情,那么泄露自己身份的,就是自己的孪生弟弟朱瞻坦了。不想他为了转移众人视线,全然不顾手足之情,嫁祸于自己,无异于欲置自己于死地。自己虽然看淡了这份亲情,但被自己的血脉至亲如此对待,纵然白念宋生性淡泊,也不能不心生感伤了。
杨世德见白念宋神情有些恍惚,还以为他在想什么说辞应付自己,当下又拱手追问道:“还请神医大人告知韩世忠夫妇后人及宝藏的下落。”
白念宋拉回思绪,苦笑道:“若在下说不知韩世忠夫妇后人及宝藏的下落,不知杨掌门信否?”
杨世德脸色变了变,白念宋此说等于拒绝给自己答案,当下不由道:“敢问神医大人是否就是圣手佛心?”
白念宋道:“圣手佛心不敢当,在下不过对医术略知一二。”
杨世德见白念宋虽然谦虚,却并没有否认自己就是圣手佛心,当下多了一些信心,继续问道:“敢问神医大人是否从迷离岛而回?”
白念宋点头道:“在下确实是从迷离岛而回。”
杨世德闻言笑了,笑容及其自信,“这不就对了。神医自九月九重阳大会上被南宫望请到迷离岛,如今神医自迷离岛而回,显然是治好了迷离岛病人的旧疾。这样的医术,全天下除了神医,还能有谁?”
白念宋又苦笑了笑,笑容里有几许无奈,“九月九重阳大会上散布韩世忠夫妇身后宝藏之事的不是我,被南宫望带到迷离岛的也不是我,知道韩世忠后人下落的也不是我。”
杨世德笑容凝结在脸上,他虽然不想得罪圣手佛心,但是用这样明显的谎言侮辱他的智商,他却也不能接受,他心中不由寻思道:“九月九重阳大会之上,若非神医被南宫望掳走,他早已说出韩世忠后人的下落。如今他为何又改口呢?是迷离岛想独吞这个宝藏,还是神医改变了主意,自己想独吞宝藏?”
想至此处,杨世德胖脸阴沉了下来,他又朝白念宋拱了拱手,“既然神医大人不肯吐露实情,我们只有得罪了。”
杨世德说罢便打了一个呼哨,呼哨声落,只见山石后,林木上,露出一个又一个人,显然就是这些人跟踪白念宋多日。
众人现身之后,齐齐拱手道:“得罪神医之处,还请神医见谅。”
白念宋知道这些人言语虽客气,下手却绝不会留情。这就是宝藏以及武功秘笈的诱惑力。
眼看一场恶斗难免,白念宋忍不住又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