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只在她心中一晃,却不敢去深想,自知自己此时已越陷越深,只听那鬼婆婆道:“嗯,这许多年了,婆婆是第一次喝道鲜血,嘿嘿,小丫头姿质不坏,血质清纯,正始合我练功。”微微一顿,又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吧,我要练功了,你去办事吧。”说着将手中那黑旗一晃,只见旗子中又掉下一面小旗来,那大旗本就不大,不过巴掌大小,这小旗更小,只有拇指大小。
王木青心下微奇道:“这又是一面残旗吗?”鬼婆婆骂道:“小娃娃糊说八道。”王木青奇道:“怎么?”鬼婆婆骂道:“婆婆这旗子唤做九子鬼母旗,大旗虽然只有一面,小旗却有九面,要不然怎么叫九子鬼母旗?”她虽然是在笑骂,说话却并无半点恶声,甚是和蔼慈祥,若非王木青看了她的本像,又见了她方才吸取鲜血的模样,只怕真要将她当做一个和蔼可亲的乡下老奶奶。
张海妹接了那面子旗,身子一晃,化做一道黑气,鬼婆婆奇道:“这里有一个现成的,你怎么不动手?”却不听张海妹回答,片刻间早已走的没了踪影。
鬼婆婆摇了摇头道:“奇怪,奇怪。”
王木青不知张海妹要干什么,又听鬼婆婆说话没头没脑,便道:“什么奇怪?”他心中虽然知道这等邪派中人不可以常理渡之,多半凶恶毒辣,只是他向来随遇而安,此时与这鬼婆婆同处一室,虽觉这鬼婆婆怪异之极,却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心道:“大奶奶不知去那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她回来了,遇上这鬼婆婆不知要怎么办?只怕要打上一架。”
那鬼婆婆不再理他,两手各做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发出一阵阵低沉,缓慢,怪异的吟唱,宛如来自远古的呼唤,充满了神秘阴森的气息,王木青直听的一阵阵的头皮发炸,过了片刻,鬼婆婆双手向前一指,只见面前忽地多了一个小小的黑鼎,鬼婆婆张口一吐,口中忽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王木青不由的吃了一惊,心道:“鬼门邪术,当真是不可以常理渡之,怎地练功之时,却要将鲜血先吐出来?只不知这些鲜血是她自己的,还是方才吸取那张海妹的?”
不过片刻功夫,那鼎中已吐了小半升的鲜血,鬼婆婆神情渐渐凝重,身子忽地一动,绕着那古鼎缓慢的转动,两手变幻,不停地做出各种各样的法诀。
王木青见那鬼婆婆慢慢绕鼎转动,不由的又是一惊,只见这鬼婆婆下半身竟是一个长长的蛇尾,只是先前笼罩在黑暗中,竟没看清楚。
鬼婆婆绕着古鼎转动渐来渐快,口中低沉怪异的吟唱也越来越急,倒似是在呼唤什么东西一般,随着她的吟唱,那鼎中的血液也似是被煮沸了一般,咕咕嘟嘟,不停发出一阵阵气泡,一阵阵血腥之气慢慢弥漫开来,似是随着鬼婆婆的吟唱,渐渐没入四面冥冥的虚空之中。
王木青只觉那血气腥臭之中更夹着一股香甜,显然并非寻常的人血,鬼婆婆将那血吸入肚中,似是更用邪法祭练过一般。
过得片刻,忽觉洞外有些异样,斜眼看时,只见洞壁上慢慢探出一团黑气,那黑气上生着五个黑点,便如是人的眼耳口鼻一般,那黑气探头进来,便好似一个人在偷偷向洞内探看一般,看了半晌,见似是并无什么危险,这才飞了进来,只见他下面还连着一大团黑气,这团黑气却更似是水中的海母一般,并无手腿四肢,但飘飘悠悠,灵动轻捷,便如一只海母在水中游动一般,王木青听王鹤龄讲解道经时曾言道,上古之时,灵气浓郁,有的灵气天长日久,生成灵性,便是这般模样,这等灵气生成了灵性,再过千万年,化生成人形,那便是天魔了,只是道经中虽如此记载,只是后世天地间灵气日渐稀薄,后世人可久已末曾看见过了,休说这等灵气化生的灵物末曾见过,便是天魔也早已绝迹。
王木青道:“二爷爷曾说天魔共分两类,既有灵气化生的极美的天魔,也有天地煞戾之气化成的极丑恶的天魔,这团灵气色做墨黑,只怕乃是煞戾之气化成的魔灵,只是不知从那里来的,难道是这山中生成的吗?平日可末见过。”
那魔灵灵性已生,虽被血腥之气和鬼婆婆的咒语召唤吸引,却终知危险,飞了进来,看了看王木青,绕着他的头顶飞了两圈,见他不言不动,似是这才放心,缓缓向那古鼎飞去,一飞三停,看那情景,似是一觉不对,立时便要逃之夭夭。
那魔灵飞近鬼婆婆,却似对她视而不见,只是不停地向那古鼎凑去。
王木青不由的叹了口气,暗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魔灵被血腥之气吸引而来,想必是喜食血腥之气,他们虽然小心,然心魔难敌,只怕最终仍是难逃一死。”只见那只魔灵缓缓飞近古鼎,他们似是也知道那古鼎中蕴藏着极大的风险,虽然飞近那古鼎,却只是绕着那古鼎不停地团团转着圈子,并不肯飞入那鼎中吸食血气。
过得片刻,只见又一团魔灵飞了进来,两只魔灵绕着那古鼎飞了数圈,终于抵敌不住那血腥之气的吸引,身子一震,钻入那古鼎之中,“吱吱”怪叫,大口地吸食着那鼎中血气。
那两只魔灵吸食了一会血气,忽地不住发出“唧唧唧”之声,那声音并不甚大,却直如钻入了人心之中一般,叫了三声,便停一停,过得片刻又叫三声,如此这般叫了几遍,只见四周虚空忽地裂开,又跳出了一只魔灵,王木青不由的心道:“原来这魔灵是自无尽虚空中跳出来的。”念头末完,只见左边虚空裂开,亦有两只魔灵跳了出来。
这些魔灵似是得到了同伴的传唤,已知没有危险,便不如先前两只谨慎,一飞出来,便直扑古鼎,过了片刻,又有五只魔灵自虚空中跳了出来,加上先前四只,已有九只魔灵投入鼎中,九只魔灵一齐吸食,片刻功夫,那鼎中血气已快要吸完,却听鬼婆婆吟咒之声忽地一停,双手上合,那古鼎中发出一片黑光,那些魔灵待到惊觉,想要向外飞时,那黑光已将四周的虚空全都封死,那些魔灵那里还逃的出去,一时间鼎中一片骚动。
鬼婆婆不再转动,立身在那古鼎后方,双手各做印诀,张嘴轻吸,她口中似有极强的吸力,那魔灵被他一吸,登时化做一道道黑气,全都被她吸入肚中。
鬼婆婆将那九道魔灵全都吸入肚中,轻“嗯”一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闭目端坐不动,过得片刻,只见她面上忽地发出黑光,那黑光一闪既隐,如此接连九次,鬼婆婆又是一声轻“嗯”,睁开眼来,四外看了一眼,道:“这小妮子的血质真是不坏,被我在肚中与我的丹命元气一合,竟是这般的香甜。”微微一顿,又道:“只是这些魔灵怎地如此之弱?”歪头想了一会儿,一时却不得要领,不由的连连道:“奇怪,奇怪。”
王木青听她如此说,忍不住接口道:“嘿,是啊,我听二爷爷说,远古之时,天地之间皆有通道相连,灵气浓郁,只是后来被人斩断了仙凡间的联系,这灵气便一日不如一日。”
鬼婆婆点头道:“我说这灵气怎地如此稀薄,原来如此。”微微一顿,道:“是谁斩断了仙凡的联系,是南天尊,还是北天尊?”
王木青奇道:“什么南天尊,北天尊?”鬼婆婆奇道:“他们都是洪荒时代的大高手,难道你不知道吗?若要斩断擎天的金庭玉柱山,原也只有他二人办得到。”
王木青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微微一顿,又道:“什么是金庭玉柱山?”鬼婆婆道:“金庭玉柱山中有洪荒十大高手联手布下的传送古阵,能通往宇宙之中任何地方,又能吸取诸天世界源源不绝的灵气,使得咱们这方小千世界能于万界万方连为一体,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王木青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只是我曾听二爷爷说过,当年斩断天地仙凡通道的乃是高天至圣玉皇大帝。”
鬼婆婆奇道:“玉皇大帝?没听说过,他是南荒还是北荒人?”王木青奇道:“什么南荒北荒?”鬼婆婆道:“天地四荒,东西南北,你都不知道?”微微一顿,又解释道:“四荒之中本来数东天尊和西天尊法力最强,只是他们惹恼了女娲娘娘,被女娲娘娘以无上法力打的魂飞魄散,女娲娘娘周游九天之后,这大千世界中法力最高的便数北天尊和南天尊了,这玉皇大帝如此厉害,自然是出自南北二荒了。”
王木青从末听说过这些,微微一怔,过了半晌才道:“婆婆,你究竟是谁?”鬼婆婆傲然道:“婆婆我便是四荒鬼母,嘿嘿,这东西南北四荒各有四大天尊统治,只是这四荒之中所有的鬼灵却都归我四荒鬼母统治。”
王木青摇了摇头道:“末曾听过。”微微一顿,又道:“那婆婆你和这四大天尊相比,又是谁的法力高些?”
鬼婆婆道:“那倒没比过,他们四大天尊统御阳煞之灵,我鬼婆婆统御阴煞之灵,大家互不侵犯,那也不知谁的法力更高些。”
王木青听鬼婆婆如此说,不由的心中一怔,他听王鹤龄说道时说过,远古之时,天地初开,万物末生,天地间只有阴阳二气,那阳气浓烈,称为阳煞,阴气乖戾,称为阴煞,这鬼婆婆如此说,难道竟是天地初开之时,禀天地自然造化,生成的神人?一时半信半疑,道:“那我看婆婆神魂不固,如今所剩不过乃是一丝残魂,你既能统御阴煞之灵,自然法力高强,什么人竟能将你打的只剩一缕残魂?”
鬼婆婆听王木青如此说,道:“小娃儿,倒有些眼力,竟看的出我只剩一丝残魂。”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当年往事,一时不语,过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当年惨事,不提也罢。”微微一顿,忽地道:“嗯,回来了。”话声末落,只见半空中一道黑气卷处,落下六人,当先一人正是张海妹,她身后黑旗中卷着五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那五个男女显然中了邪术,个个昏迷不醒。
鬼婆婆看了那五个少年男女一眼,忍不住赞道:“不错,不错,血质倒也纯正。”话声中,忽地张口一喷,口中喷出一道黑气,那黑气半空中一分为五,分别缠在五人泥丸宫上。
王木青奇道:“你要干什么?”鬼婆婆不语,片刻间只见那五个少年男女面容渐渐枯萎,显然体内的精血生机已被人吸走,登时不由的想起张海妹那万鬼旗,急叫道:“喂,喂,你怎可惨害生人性命?”
鬼婆婆再吸片刻,那五个男女已变成五具骷髅,那鬼婆婆便不再吸,黑气收回肚中,忍不住嘎嘎怪笑道:“不错,不错……嘎嘎……如此下去,我鬼婆婆复生之日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