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雪梅早产了
家良在雪梅卫生院待了半个多月，春节终于到了，农历十二月廿八，卫生院终于放假了。家良就带着雪梅回家来了。因为现在她挺着大肚皮，到家良的家感到会很不方便的，家良只好陪她到她自己的家去。一路上家良小心翼翼地地跟在她身后，也不叫她拿一点东西，恐怕累着她。上车下车更是小心地扶着她。到了她的家里，岳母看她肚子那么大了，就让她好好地待着，不叫她做一点家务，但是这时岳父家原来租住的房子着火烧了，现在住的房子很小，只有楼上一间卧室，楼上岳父母和雪梅的弟妹们住着，雪梅和家良夫妻只得住在楼下了。楼下面是烂泥地，是过去放柴火的地方，又在冬天里，窗户不能开，十分闷气，环境就不好了。所以住着竟还不如陈村卫生院好。
家良请假回来，还都没有去过自己家里，这就趁现在这个时候，他带了点福建带来的土特产回家去了一趟，并且告诉母亲，雪梅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到这里家里来不方便来住房在她自己家里。家良妈妈听了既高兴，又不放心，想去看看媳妇，过年了家里也很忙的实在是走不出。竟也没去。后来家良在家住了几天，过了年他又很不放心地到东乡湖头镇去了。并且打算过春节之后就从湖头镇和雪梅一起乘车到城里，把雪梅送去宁海的车之后，他也就打道回鹭江去上班了。毕竟厂里正在生产，他已经在家里休了一个多月的假，也不好意思老休假了。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在要离家的头天晚上，雪梅不知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她拉肚子了，拉得很厉害。那夜里一连拉了四五次。因上班时间到了，明天非去单位不可了，家良的假期也到了，也非回去不可了。也不敢再休息，两人只好乘车上路。没有想到昨夜一夜大雨，当时的沙石公路，路上被大雨冲得坑坑洼洼的，汽车行驶时在坎坷的公路上一路跳腾。拉肚子再加车子震动，结果，雪梅没等到城里，就觉得肚子很不舒服了，但是不舒服也没有办法，只好硬撑着去单位。家良只得扶着她到汽车站南站去购票，想把她送上去宁海的汽车。可是雪梅到了车站，说她下身很湿了，她想去车站的厕所看一下。没有想到雪梅一进厕所就发现她下身已经流血了。家良听了可吓坏了，他马上讨了一辆三轮车把她送到就近的市第一医院。到了第一医院的妇产科一看，产科医生告诉他们，雪梅胎中的羊水已破，是前置胎盘的迹象，要早产了。夫妇俩一听吓得脸都发白了。雪梅自己是医生，她知道前置胎盘是怎么回事。家良也听雪梅说起过前置胎盘就是孩子在母亲的胎里还没有调过头来就想分娩，由脚先出来，头还在上面。是很危险的事情。这样出来，到时候不但孩子生不出来，还会使母亲大出血，造成血崩。家良吓得给产科医生说，医生，你们无论如何想想办法，要保保他的妻子和孩子！如果小孩子保不住，大人是一定要保住呀！医生说我们知道的，我们会认真对待的。于是医生们立即把雪梅送进产科病房。家良又不能进去，他在外面焦急地来回徘徊。
一个钟多钟头过去了产科医生才出来，告诉家良说总算还好，孩子平产出来了，是个男孩。但告诉他因为是早产儿，孩子才七个月，婴儿头里积水，身体很瀛弱，得要到保温箱里去保养着，并且告诉他们你们要作好思想准备，这孩子哭都不会哭，能不能成活还很难说，且等明天再说了。就这样雪梅住房在医院里了，家良立即回到湖头镇去一下连夜把岳母叫来。
到第二天上午，家良很想见见自己还未见过面的儿子，并且告诉医生，他要去领准生证，人家说七太公，八太婆，七个月生出来可以做太公，八个月的孩子生出来可以做太婆。有七八个月应该也可养大的。可是这会医院里的的医生冷冷地对他说，你先看看你的孩子怎么样吧，你这样的孩子能不能领出生证？
一会，一个护士把那个包在像爆仗一样的一个蜡烛包里露着小小脑袋的小婴儿抱了出来，只见孩子哭都不会哭了，那个产科女医生对他说，你的孩子头里严重积水，而且颅骨还没生牢，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家良一看那婴孩的头长长的，手摩摩那小脑袋，软塌塌的，象个半烂了的胡卢瓜，也不会哭一声。家良心里很难过，到下午医生终于告诉他们说：“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家良听了，一时难过得流下泪来，他和雪梅相恋相爱七八年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却就这样的夭折了！命运对他们怎么这样苛刻呀！这孩子本来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呀，也是他的下代呀，可是现在他连医院都没有走出，眼睛都没有睁开来看过他的爸妈一眼过，却就这样的走了－－－－－
到这时候他想起来临行时徐书记对他说的话来，他这趟是不应该回来探亲的。现在他明白徐书记叫他不要回来的意思了。他感到这次雪梅的流产，不单是雪梅拉肚子和在路上汽车簸波的问题，跟自己来了和雪梅同房有关系的，因为孩子头里积水，这不是拉肚子关系。真是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呐！他自己悔恨极了。
在医院待了几天后，就由岳母和家良扶着雪梅只得再回到东湖的家来。然后家良只得又回家去告诉母亲雪梅在回单位路上流产的事情。家良妈本来就最喜欢这个大媳妇的，一听说她早产了，着急得什么似的，说你们老早就应该来了，住在我地方，我会给她服侍得好好的，也不用去单位，就在家里生好了，我们这里也有卫生院的，唉，现在孩子也没有了，没了就没了吧，我得去看看她，这下子她雪梅也不知怎么样了，说着她赶快在后院抓了一只老母鸡，跟家良到湖头镇去看大儿媳妇。
家良妈看了雪梅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说：不要紧的，你年纪轻轻的，过一两年又会有的。雪梅听了婆婆的话，不知怎么的竟伤心地哭了起来。岳父看雪梅哭不解地说：“你哭哭什么？”家良妈说，大概她心里难过吧。岳父竟生硬地对雪梅说：“难过你到别地方去住好了。”雪梅听了父亲的话哭得更伤心。家良听了心里也感到很不善用。你是嫌我们不应该住在这里嘛？嫌我们自己穷没有房子？可是他现在强不起来，也只好当作没听见。心里感到岳父这人真冷酷无情。他大概到现在还嫌雪梅嫁给自己没出息。
自己的女儿早产住在家里都嫌多余，家良再住下去更要难看了，家良送走母亲后又住了两天只得也走了。雪梅只得叫家良到邮电局打电话告诉宁海陈村卫生院，说她早产了，在家里休养。家良第二天送去了母亲后，又在岳母家里待了两天，就从湖头镇起程回厂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