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山区要办大工厂
春去秋来，岁月如流，一晃又一年过去了。家良自去年到雪梅处探亲后，又可以第二次探亲了。因为现在他在副产品车间工作，在冬天刚开榨时，甘蔗渣还不多，抽丝车间生产还可以等待一段时间。家良挂心着雪梅，来到二月份时，他又向厂里请探亲假了。这趟假期也是在一月到二月中旬，正是春节时光。照样他在回家之前，又到同安去买了一些桂圆和桂圆膏、红糖、鱼皮花生之类的闽南特产。这趟桂圆买了特别多。
因为当时他的三弟给他来了一封信，说他复员回家了，并且已经在家里找好了一个对象，是个上海知识青年，准备在春节结婚了。这时候家良还接到雪梅的来信，说她大弟也准备春节结婚，都叫他们回去参加婚礼，于是家良这次探亲时，到时候还得要去参加三弟和内弟的结婚典礼。所以多带一些桂圆去。好给他们结婚时给新娘招待长辈喝茶时派用场。红糖茶里放几只桂圆，这杯茶就很贵重了。
在请假之前，家良接到三弟的这封信之后，马上给三弟寄去八十元钱。四十元送三弟的人情；四十元还给三弟。因为四年前，雪梅在医学院实习时很需要一只手表，家良无力购买，就去信与在部队当兵的三弟商量，三弟慷慨地给他寄了四十元钱。家良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榨季生产的一些加班费，当时就买了一只地球牌俄罗斯手表。这只手表以后整整让雪梅用了七年，直到后来家良自己买了一只上海牌手表，与雪梅对换一只，才回到家良手中。
现在家良在桃林站又带着大包小包东西乘上火车，列车上待了三天两夜之后，于当天晚上家良就回到了东海市。这趟车火车还算顺利。但是到了东海后，到了家乡城市，还得在城里住宿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家。
这次回家他依旧近路不走走远路。为着急于想和早产一年后已身体已经恢复的雪梅去团聚，到了城里，去家只有十多里路就可到了，他却仍没去老家看望父母，也没有去关心一下急将结婚的三弟婚事，而又径直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来到长途汽车站去到雪梅地方。
不巧，在南汽车站正碰到一个同村的老乡，那人叫了一声“家良大哥，你回来啦？”他向他随便地点一下头，急着就上汽车了。他感到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似的好惭愧。在车上半天感到心里很不安，如果那人回家去告诉他的父母，父母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可是没出息的自己见雪心切，有什么办法呢。
这趟到宁海卫生院家良是轻车熟路了，所以到宁海车站，他很快就找到去陈村的车了。由于已经来过一趟，陈村卫生院的那些医生护士们看见家良都亲切地叫他“阿良！阿良！”，说：“阿良，你怎么这么早又来探亲了？这趟可以住多久呀？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几个护士还高兴地告诉他，“阿良，现在你可以调回来了，我们这里陈村过一点去松林湾那面象山港边要办一个大机器厂呢。你可以调到这里来了！”
家良听了似信非信，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会来造工厂？简直叫从难以相信。问问雪梅，雪梅说，听人家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这个厂是保密工厂，好像做军工产品什么的，说这里镇里干部已经有好几个调到那个厂里去了。这是当前国家的战备工厂，据说什么叫“散山洞”计划。也就是“分散、靠山、进洞”的意思。打起仗来在偏僻的山区，不易让敌人发现和破坏。
说得那么像，还听说现在正在拚命开山，工人已经招收了一大批，好些复员退伍军人都被招到这个厂里去了。这一消息传来，陈村卫生院的几个护士都想把在外地工作的丈夫，趁机调回来。其中在西北和东北工作的两个女的丈夫尤其心切。但据说，他们现在要的是技术工人，行政干部不要。行政干部他们在东海地区和宁海县以及当地的公社里调。现在这个厂缺的就是技术工人。“雪梅你老公听说是个电工，你可好以叫他调过来了，电工到那里人家上定需要的。”
雪梅和家良被他们说得心中跃跃动的，这情况是真是假不知道。家良决心叫雪梅带他去看看。于是雪梅向院长请了半天假，专程带着家良到三十路外这个神秘的机器厂去看看。
这里到那个工厂，隔着两个乡镇，雪梅带着良在陈村乘到一个松林湾的地方。一路上家良问雪梅，你有来过这地方吗？雪梅说我听说过这地方，这地方的病人也有到我们陈村卫生院来看病和拔牙齿的，但我自己从没有来过。
他们在车上看看这地方的路，一路上高低起伏，也都是山沟，只是两边都是小松林和桃园、竹林。路过几个小村庄，三瓦两舍都在山脚下和松林里。这路也是坑坑洼洼的沙泥石子路。就这样的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的地方，里面会造一个大工厂？物资运进来机器运出去都不方便的。除非是在海上运。
他们真不敢相信。直到车到目的地，也看不出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这里田野一样是普通的农田，一样的杂树山林，抬头看看远处，白忽忽的象山港经过这里。港上也平平淡淡。连经过的船只都江堰市很少，没有看到这里有工厂的迹像。他们下车后就问一个同路的人：“听说这里有个浙江机器厂？你们知道在那里吗，”
“有呀。”一个正放鹅的老农民说。
“这工厂在什么地方？”
“再过去一点，就在那座小山。”放鹅老农手指着前面海边的一个座小山说。
家良和雪梅抬头一看，只见那座小山光光的只有几棵小树。两人疑惑地望望这座小山，这种地方会有工厂藏着？家良想他们既然到了这里就过去看看。有最好，没有就当作来玩一趟了。看看前面没有大路，公路好象也不能到那里。家良来了总要走过去看看。雪梅说我跟你一道去看看，家良说，“你就别去了，你会走这么狭的田塍路？你就这里等我吧。”
雪梅说，我在义乌搞社教在山村时什么路没走过？我跟你一道去。家良说那好吧，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后面，你跌倒了叫我啊！我好来扶你。就这样他们两人一脚高一脚低地摸过去，家良有时候一只脚都踹到田里去了，雪梅更是走得摇摇晃晃的。但好在这时田里种的都是农民做绿肥的草籽，踹在草籽田里，干干的也不紧。走过两里弯曲曲的田塍路，终于走到那座小山边，掉头一看，原来这里有一条沙石路直通刚才他们下车的那个村庄。他们一阵高兴，回去时就不用走田野里的田塍路了。
两人行行走走好奇地向南转过去，走进山岙一看，竟像进了桃花源，抬头望去，原来前面是一片海滩，在海滩这边有一大块空地，海边上有一长棣的矮矮连起来的十多间平房，一直伸到海边，在这靠山边的一头在山边和海滩之间纵横交叉地造着几排草房。远处在打石的山旁，已经有几幢厂房造在那里。里面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他俩这才信了，这里将来会是一个大工厂！家良拉着雪梅的手说，走，我们走过去看看，他们转出草房向前面走，只听见碰碰砰砰地响，在一座大山上竟有许多人在打石。问了一下说这里也要造车间。
到前面那幢草房去看看。其中一个大草房里，桩着一条条长长松板做的简易饭桌，旁边有吃饭坐人的长板凳，竟已有食堂，里面有办公桌，他们来到一幢长方形的草房张望，见有一个人在那里坐在一张办公桌旁用毛笔在写字，家良带着雪梅走过去问里面的人，那个面貌古朴坐着写字的人还没有发现。看来他非常专心。走近一看，他在桌上用毛笔在写一份文件。家良十分钦佩，现在钢笔原子笔那么普及了，他竟还用毛笔书写。
“请问，这里是浙江机器厂吗？”房里写字的人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向他们点点头说：“是呀，你们有什么事嘛？”
雪梅一见那人感到奇怪，这人好像在那里见过他？忙站到家良一边。那人看到雪梅也奇怪而高兴地望雪梅说：“哪不是陈村小陈医师嘛？是你呀？”雪梅听那人认得自己，仔细地看那人，也高兴地笑了：“啊，原来是陈书记！陈书记，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机器厂嘛？”那人说：“是啊。”
“陈书记，你不是在陈村公社嘛？”
“我已经调到这里啦。”
“哦，是这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