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热情招待准媳妇
“雪梅，到啦！”家良带着雪梅跟着小弟妹后面向她明示地说：“我家里是很不像样的，进去后莫见怪呵。”雪梅默默地撑着小阳伞只顾走路。
当家良带着雪梅走进屋弄，走到他家住着的墙头上长着棕色多肉草的破墙门口时，心里忐忑不安地在前头走了进去。他担心，永生哥昨天不知不有没有告诉他母亲，母亲此时不知有没有在家。到底有准备了没有？如果说母亲没接到电话，还像他那天来家时那样凌乱和肮脏，那可糟了，但又想到村里人都知道了，母亲总也知道的了。
跨进屋门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使他大为惊奇，家良满意极了。走进一看，屋里整得清清爽爽的，地也扫得干干净净的。前天父亲和弟弟们睡着的那张旧眠床上，堆着的破棉被和破被单也都整过了，上面清清爽爽地铺着一条新凉席。屋里原来横七竖八地摆着的破箩筐破竹杠等到东西也都整走了。如今上横头摆着一张光鲜的八仙桌，八仙桌旁除围着几条长凳之外，上横头桌旁还放着两把金漆黄亮的靠背椅。家良知道他家里是从来没有这些桌椅的，也不知道爹妈是从那家借来的。
家良带着雪梅高兴地走了进去。走到灶间见阿爸正在灶下烧火，阿妈正在灶前忙碌着。还有大弟家根也在里面。他今天也穿得清清爽爽的，上身穿了件条子新衬衫，父母亲今天都显得喜气洋洋。往日烦恼愁闷之情一点也看不见了。
家良跨进灶间忙叫了一声“阿爸，”“阿妈”，后面紧跟着雪梅，在那里逗留下了五六分钟。家良见灶间今天也变了样，碗碗碟碟桶桶盘盘都摆得整整齐齐，灶头桌上摆放着两大盘鸭肉。搁在灶面前水缸边的一块木板上，满放着煮好了的热气腾腾的吓饭：红烧鲤鱼，鸭子肉骨芋艿酱，荷包蛋等，旁边还放着一篮子鸭蛋。而在烟气缭绕的灶面前，妈妈此刻还在吹嗟地煮着别的吓饭。
“呵，想不到阿妈今天准备得那么好。”家良满意意地想。
“阿妈，杀鸭子了吗？”家良高兴地问。在那年月里杀鸡杀鸭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嗳，早几天小队分来的，分来两只，一只已经杀了吃了。”母亲说。
“还有那么多蛋呢？”
“蛋是家根从副业队买来的，买来三斤。”
“嗳呀，师母也叫我带许多蛋来，这下子蛋可吃不完了。”
“呵，拿来那么多，他们倒有这么多蛋呀？”母亲高兴地说：“一面眼睛依旧看着锅里，“我们自家有着哪。也好，后天你回去时煮些茶叶蛋你带去路上吃。”
家良和妈谈了几句，就带着雪梅到楼上去休息。
走到楼上一看，楼上也大变了样，这小小的半间楼房原来是阿妈和小弟妹们住着的，本来除了一张搁铺床外都是杂七杂八的家杂，但今天都整理得井井有序了，而且阿妈床前临窗的衣柜前，还增加了一把单背椅。
家良把东西放好，叫雪梅把小提包也放下，叫也坐下来休息一会。自己就去楼下端洗脸水倒茶。
走到灶间，母亲已经把洗脸水打好，毛巾还是新的，家良端上去叫雪梅洗，然后拿出自己的毛巾也洗了一把。倒了一杯开水给雪梅喝。
“怎么样？乱糟糟的吧？”
“不糟，蛮好的呀。”
家良听了很高兴，这足见雪梅对家里的情形还是满意的。
过一会，家良妈走上来了，她随手整了一把床铺，对雪梅说：“这么难看的眠床。阿拉屋里见客不来的。”雪梅微微笑笑，家良妈仰起头来仔细地看了雪梅一眼，欢喜地走下楼去了。看来阿妈走上来是来正面看看未过门的儿媳的，家良见妈看见雪梅长相和身材似乎也很满意。家良见妈高兴也很高兴。
一会家良妈把点心用托盘搬上楼来，两大红花碗酒冲蛋，还加一碗满满的白切鸭肉，
“没有糖啦，不甜，不大好吃的，”母亲抱谦地说，一面把蛋和鸭肉都搬了出来。
“好吃的。”雪梅说。
家良心里一阵内疚，他带来的四斤糖拿一斤来也好呀，都放在师母家里了，
“吃吧！”家良让雪梅拿起筷子说
“哎呀，这许多，吃不下去呀！”
“就四个蛋吃不下去呀？早上吃点面不饿？吃吃！”家良劝她。
“哎，刚刚在城里年糕汤吃饱啦。”
“算啦吧，吃碗年糕汤咋会吃饱呢，吃吃！快吃。”
“嘿，太多了。”雪梅为难地提起筷子来把蛋搬起来吃。
这四个蛋也真大，一大红花碗盛得满满的，家良早上吃师母煮的咸菜面又在城里吃过一碗年糕汤，也不饿，想雪梅早上吃得较少，于是趁雪梅不防，迅速地拣一个给雪梅。
“嗯不要啦，不要啦，我自己都愁吃不完呢，你还要再给我。”她想拨回给家良还，但是家良早把碗让开了，雪梅见家良这样硬塞给自己坚决不依。
“我不要！我不要！我真吃不下啦，你不拿回去，我都不吃啦！“
没法子家良只得再把那个蛋扒过来。
吃完了酒冲蛋，又叫雪梅吃块鸡肉，家良又夹了两块很精的鸭肉沾了沾酱油塞到雪梅碗里，
“嘴巴吃得甜腻腻的吃块鸭肉吧。”
“我自己会挟的，我自己会挟的。”雪梅推让着，但家良已经把它挟到她碗里，她也不意思再挟出来。只得慢慢地啃着吃掉了。
家良看雪梅吃着心里很高兴。
点心吃好母亲又来收拾碗筷，又端来热水叫雪梅洗脸。还叫雪梅好好休息一下。母亲去后，家良问雪梅：走这么多路吃力吗？我都脚骨走得酸登登的了。
“不吃力，”雪梅坐在单背椅上说：“走这么点路算什么？上次我们学校老师带我们去天童寺，来回走了六十路，回来时还叫我们挑一担柴呢。”
“看你不出呢，这么厉害呀？”家良称赞地说，他们就这样说了会话。
今天家良爸妈见家良带着雪梅回来感到非常高兴。她们把吓饭弄好后，摆到八仙桌上，插了三支香，没点腊烛，因为当时腊烛买不到，然后烧了一堆锡箔。算是祭了祖做了七月半羹饭。
吃昼饭的时候，家良爸还特地叫四弟去一里路外的西周村的请姑妈和表弟来他家，但后来表弟不肯来，只请来姑妈，后来父亲又叫来个堂弟金龙。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家良妈就叫家良和雪梅下楼吃饭。雪梅一听说有亲眷在，而且又在外间吃，恐怕会有许多人来看，害羞地不肯下去。
“没有关系的，都是自己人。除了我爸妈就是姑妈和一个堂兄弟。”家良劝说她雪梅走下楼来。
“来来来！来这里坐！来这里坐。”六十岁的老姑妈把雪梅按在上横头的单背椅上，起初雪梅怎么也不肯坐，可是姑妈强把她按住，又把家良也拉着坐到她的并排座位上。雪梅感到没法了，她只得拘谨地坐下来，然后姑妈她自己也坐在右边，一横又叫家良的堂弟，即姑妈的侄子坐在她的另一边。家良的父亲坐在对面那横头，下横头坐着小弟和小妹，父亲身旁坐上家根。三弟和四弟在生产队里吃饭没有来，这样老少两代八个人正好坐了一桌，家良妈在下面为他们搬吓饭热酒。
然后家良爸提起酒壶来亲自泻酒，从姑妈泻起然后泻到家良雪梅，当父亲泻到雪梅时，雪梅忙用手掌把酒杯遮了起来说：“我勿会喝，我不要，我不要！”
父亲对她说：“勿会喝少喝一点稍稍喝两口。”
这时姑妈又拿起酒壶来劝，雪梅把酒杯夺得牢牢的，怎么也不让泻。家良见雪梅这样就对父亲和姑妈说：“甭给她泻啦，她是不会喝酒的，让她等会吃饭吧。”家良就马上给雪梅盛来满满的一碗饭。
等到大家酒吃好吃饭时，大家又叫家良妈也来吃饭，家良妈也盛了一碗饭来坐在小弟旁边，同时她挟起大块大块的鸡肉往雪梅的碗里塞：“吃呀！没啥吓饭鸭肉吃两块吧。“
“我会吃我会吃的。”雪梅忙把碗往外让。
“家良，你给她挟呀，她喜欢吃啥，你给她挟啥。”老姑妈对家良说：“不要怕难为情呀，都是自己人。我们几个你不熟悉，家良你总熟悉呀。”
雪梅羞涩地笑笑，
接着家良妈和姑妈又给雪梅挟了好几块鸭肉，弄得雪梅光吃鸭肉也吃不了。
雪梅因早上在城里吃过年糕汤，刚在上午又吃了四只酒冲蛋，实在是不觉得饿，只得把挟给她的几块鸭肉吃吃掉。饭是不想吃了，她便立起身来摸出手帕来擦擦嘴走开了。
“饭这么不会吃呀”母亲和姑妈望着雪梅：“你做客的吧？”
“吃饱了。”雪梅说。
家良也觉得不饿，吃了阿妈挟给他的几块鸭肉喝了两杯酒，划了一碗饭便也立起身来同雪梅一起去灶间打水洗脸。
“哈，我家人多吗？”家良走到楼上时对雪梅说，“还有好几个兄弟没有来呢，要是都来一桌也坐不过。”
雪梅听了笑笑。
到了三点光景，家良妈又搬上来一盘点心：满满的三大碗高梁南瓜汤个。除一人一碗外还有一碗说是给他们添的。真是慈母心，塞不下的苦呀。
“哎呀，就是中午没吃饭，单吃这一碗汤个也吃饱了。阿妈还要再让添。”家良说：“今天真要撑死了！”
雪梅实在再也吃不下了，只吃了几筷就想扒给家良，可是她一推过来家良就让开了，剩着搬下去又不好看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吃得太饱啦！”雪梅好不容易吃完叹一口气说。
吃好点心，因肚子撑得难受，为去消消食，一方面也炫耀炫耀一下自己漂亮的未婚妻，家良便带着雪梅来到一里外的后面原来自己家叫新庄的小村庄去转转，家良的老姨妈他和表哥他们现在还住在这里。
家良带了雪梅来到老宅看看老姨妈，这是家良母亲最大的姐姐，当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姨妈看家良带了未婚妻来了也要给他们弄点心，家良说刚刚吃过，实在吃不下了，不用弄，不用弄！，姨妈就倒了一杯茶给他们喝，家良两人坐了一会儿谈了几句闲话问一下表兄弟好就出来了。
当他们走到村口时孩子们有认识家良的，一见家良身后带着一个姑娘又跟在屁股后面叫：“家良老婆！家良老婆！“新娘子！新娘子！”家良被叫得怪不好意思的，尴尬地望望雪梅，以为雪梅一定生气了，懊悔不该带雪梅到这里来，这些孩子真没教养，但雪梅倒只脸红一下害羞地笑笑。
“她已经默认了。”家良高兴地想。
晚饭后，从田畈里干完活回来的的姑娘媳们又好奇地一批一批来家里看“新娘子”。直到他们睡了还来捣门，吓得雪梅魂都吓出了。后来叫家良妈回绝了。“他们都已经睡了，你们明天来看吧！”这才罢休。
当年农村里的人真有意思，这也是在那文化生活枯燥的年代才会有这样的情景吧。后来家良想，当时没有电视也很少有电影看，这不，村里偶然来了一个相亲的姑娘，大家就这样的来哄热闹。
夜里睡觉时本来家良叫雪梅和妈一块睡在楼上房间里，可是家良妈说“我背时背得的，也不会说话，还是你们两个人睡到楼上去吧，好讲讲话话。”
“妈真是的，这怎么的好？”倒叫家良脸红红的，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家良见雪梅好没反对，妈又在楼上另搭了一间铺，觉得也就这样将就了，想到雪梅在家时也是和她住在一个房间的。小户人家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夜里家良这就和雪梅睡在一张床上。妈睡在另一张床上，但家良和雪梅各自另睡一头。因为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他们没有像现在的青年男女那样开放。再说雪梅还在读书，是个学生。如果就这样随便发生关系了，那都会给双方带来压力的，如果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因此他们虽睡在一起却是各自睡各的。只是雪梅因白天吃得太饱了，半夜里呻吟起来，家良问她怎么了，她说肚子痛，他爬过去替她揉了一会肚子。到下半夜她说好些了，安静了，家良这才又爬到自己一头去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