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吴大桂试探着问道。
老刘摇摇头。
“难道是五十万？”吴大桂说完，连自己都不相信，旁边的吴雪川、中年妇女更是吓了一跳。五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吴大桂是省公安厅的厅长。
老刘还是摇摇头。
“难道难道是五百万？”吴大桂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发抖了，这是面对凶悍的歹徒也未曾有过的啊。
旁边的吴雪川瞪着双眼，不满的看了吴大桂一眼，心说：“一方砚台五百万，爸难道是穷疯了，幻想着一夜暴富？也不怕外人笑话，说不定人家刘伯伯说的是五千，爸怎么尽往好处想啊！”
中年妇女的想法和吴雪川差不多，到底是母女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啊。
这时，老刘终于说话了。“五百万是保守估计，如果拍卖的话，恐怕还要高出几十上百万。”
“扑通”
“扑通”
吴大桂和中年妇女摔倒在地，吴雪川要不是扶着凳子，也差不了多少。这话太有震撼力了，一方破砚台，价值五六百万，三人没有乐疯已经是心理素质强硬了。要知道，有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当场乐死的也不在少数，千万别小看了金钱的力量，那是能指挥鬼推磨的玩意儿。
“老刘，你你没有开玩笑吧？”吴大桂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歪斜了的衣服，急忙问道。
“老吴，我还能骗你吗，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出五百五十万买走，决不让你吃半点亏。”老刘不高兴了。吴大桂不相信老刘，就是不相信老刘的眼力，这对一个职业古董商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不卖！不卖！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可惜，还是留着作镇家之宝吧，以后出去也有吹嘘的资本。”吴大桂摇晃着脑袋，一口回绝了。“对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值钱，要不老刘给说道说道，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吴大桂话题一转，问道。
“嘿嘿，真的想听？”老刘居然卖起了关子。
“想听，刘伯伯给我们说说吧，不然我就不给你说这方砚台是谁买的，花了多少钱。”吴雪川将了老刘一军。
“啊这方砚台是别人买的？”老刘吃了一惊，心说：“我就说嘛，吴家小女，抓贼破案还行，论起古董，怎么可能淘到这么好的东西，原来是另有高人，看来有机会要去拜会一下了。”
“那当然了，难道凭我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吴雪川说道，同时又佩服起秦龙来了。吴雪川觉得，秦龙长得也行，武功又好，还会鉴赏古董，唯一不好的就是堕入了黑道。不过吴雪川已是秦龙的人了，不管自己的男人干什么，两个字支持！
“那好，我就说说这方砚台为什么值这个价，而小川必须把买下砚台的人告诉我，有可能的话介绍给我，行不？”
“没问题！”
“这方砚台造型美观，做工巧细，保存完好，色泽如墨，是砚台之中的上品。但仅凭砚台的外观，十万已是极限了。不过砚台的右下角有个篆字，这个篆字至少值两三百万。记得苏轼晚年，偶感大限将至，除了诗歌文章之外，还想留点东西彰显自己存在于天地之间，于是在自己用过的砚台的右下角刻下篆体苏字。这个苏字有后人模仿，却不领精要，一般懂行的人都知道是仿品。你们仔细看，这个苏字有什么不同之处？”老刘说到这里，把砚台递给了吴大桂。
吴大桂瞪着虎目看了半天，一点门道也没有看出来，顺手递给了吴雪川。吴雪川目不转睛的看着，好像那个苏字长了花一般，不过也没瞧出端倪。说实话，篆字和现在的简化汉字差距老大了，老刘不说这是一个苏字，父女两人还真不认识。
“行了，再看半天你们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我来说吧。你们身为警察，心细如发，观察甚微，可也没有看出来，一般人更是别想了。你们看，篆体苏字的草字头本不是连着的，而这个草字头是连成一笔，虽然这个苏字只有小拇指大小，但细看还是能发现的。这个漏洞是苏轼特意为之，目的是区别后世的仿冒者。”
老刘说完，吴大桂三人恍然大悟，再看苏字，草字头还真是连成了一笔。三人终于知道了，古董这一行，需要掌握的东西还很多，不知道苏轼的典故，哪知道这个苏字是什么意思？
“这方砚台是苏轼用过的，有名人效应，卖个三百万不成问题。不过要想卖出更高价，里面还有一些门道。”老刘继续说道。
“哦，还有什么门道？”吴大桂下意识的问道。
“你们闻闻，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没有？”老刘把砚台递过去问道。
吴大桂闻了一下，说道：“有股墨汁的清香。”
“除了墨香还有一种淡香，但不知是什么香味。”吴雪川皱着琼鼻使劲闻了几下，若有所指的说道。
“那是檀香，檀木的香味。你们看，砚台除了有香味之外，平滑光亮，好似打磨过的一般，而且年轮密实，云纹清晰，这正是檀木当中最为珍贵的紫檀木的特征。当然，外行不知道这些，以为是一块烂木头而已。苏轼当过官，风光一时，有珍贵的紫檀木砚台也不足为奇。综合上述，砚台的本身外观，苏轼的名声，珍贵的紫檀木，三者合一，五百万当真物有所值。”老刘娓娓道来，不愧是专业玩古董的，说得头头是道，字字珠玑。
“原来如此！听老刘一句话，胜读十年书，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吴大桂高兴道。“老刘，来，喝酒，吃菜。”
“不急，我还想听小川说说，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眼力，买下了这样一方砚台之中的珍品。”老刘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个慧眼如炬的高人是谁，而不是吃饭喝酒。
“刘伯伯，这方砚台是我朋友买的，听说我爸喜欢古董，所以花了一千五百块钱买来送给我爸的。”吴雪川说着，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真恨不得把那个朋友说成是男朋友。
“什么？一千五百块买的？”老刘大惊失色。价值五百万的东西，老刘觉得至少也要两三百万买吧，哪知是捡了大漏。“小川，这东西是在哪里买的，是你朋友故意捡的漏还是运气好撞上的？”老刘问道。
“就在川大路的那条古董街买的，本来我还以为不值钱，我朋友非要买，我看东西还不错，就拿回来了。”
“那你朋友知道这个东西很值钱吗？”
“应该知道吧，要不然也不会只买这个，其他的连看也不看一眼了。对了，这儿还有一个东西，也是我朋友买的，花了一千块钱。”吴雪川说着，把那尊观音玉像拿了出来。
老刘看了看观音玉像，说道：“不怎么值钱，不过一千块钱买的还是能够小赚一笔，看来你的朋友真是内行啊。川大路的古董街卖的全是赝品，能买两件都赚钱，不是运气，而是有真本事。小川，有机会把你朋友介绍给我，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我这儿有他的电话，刘伯伯要找他，自己打电话吧。”吴雪川说着，把秦龙的电话给了老刘。
“哈哈，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买回来了一个稀世宝贝。我前天也淘到了两件，说不定还有惊喜，老刘给我看看吧。”吴大桂说着，把买来的黄玉纹盖瓶和凤尾尊瓷器拿了出来。
中年妇女一见要鉴别吴大桂买的古董，顿时没了兴趣，拉着吴雪川出去了。大户人家，特别是有外人在场，女人是没有资格同桌吃饭的。别看现在是文明社会，但几千年的传统根深蒂固，对一些有身份的人来说，男女平等形同虚设。平时，吴雪川和中年妇女有机会一家三口吃饭，但今天有外人在，就没有吃饭的座位了。
“老吴，这两件东西多少钱买的？”老刘看了一会儿，问道。
“黄玉纹盖瓶二万八，凤尾尊瓷器一万六。”吴大桂如实说道。
“老吴，亏了，亏大了！这个黄玉纹盖瓶是假的，玉也是人工玉，最多五百图个好看。这个凤尾尊瓷器更是赝品，别看底部有宋朝官窑的印章，但成品绝对不超过一年，两百块也没人要。”
“啊怎么会这样？该死的奸商，说了假一赔三，没想到还是假的，改天一定带人去封了他的店！”吴大桂骂骂咧咧道。
“老吴，别生气了，今天不是赚大了吗？我看呐，小川的那个朋友不简单，说不定和小川的关系也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老刘夹起一块酸辣鱼，说完之后一口吞下，还连连称赞好吃。
“啊？有这事儿？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来，老刘，我们喝一个，不醉不归哦。”
另一间屋里，吴雪川和中年妇女正在吃饭，三菜一汤，倒也丰盛。
“小川，老实给妈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中年妇女问道。
“妈，你说什么，哪有啊？”吴雪川矢口否认。
“没有吗？如果没有的话，什么朋友送你价值几百万的东西？还有，在自贡干得好好的，干嘛要回成都，男方是成都的？”
“妈，真没有，我还能骗你吗？”
“那我让你爸给你辞职了，女孩子，整天往外跑成何体统，在家陪妈，妈教你做饭。”
“妈，不要！我我说还不成吗？”
中年妇女一听吴雪川妥协了，高兴道：“那还不快说。对了，有机会把他请到家里来，妈帮你把把关。现在的男生，没一个靠得住的，妈不能让你吃了亏！”
“妈，几天前我不是被坏人抓住了吗，是他救了我，我们顺理成章的就就谈上朋友了。至于他是谁，我先卖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嘻嘻。”
“呵欠”协和宾馆里，秦龙拿着铜鼎翻来覆去的研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疑惑道：“谁在念叨我，今天已经是第七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