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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洗浴完毕,拉开帘子,才发觉两个丫鬟还守在外面。看到我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她们掩嘴而笑,然后走上来为我整理。我不太会穿这种服装,它实在是麻烦,里里外外总共裹了三层。坐到菱花镜前,她们开始给我施脂抹粉。

梳妆完毕,两位丫鬟引路,“姑娘,这边请。”

王府很大,我住的地方应该是东边的厢房,往西走一段回廊。回廊上花纹繁复华丽,绵延向两头伸去,如同长龙般盘踞在廊檐上。随后走进一片假山中。彼时,忽然有琴声响起来,如同细水长流,婉转动听,却又如同从苍穹中传来,遥远而空灵。我不常听古筝,没想到古筝能弹出如此美妙的调子。走出假山便看见一片湖水。似乎古代的大院落都是这样,总要有山有水。

应是六月,波光潋滟,杨柳依依,繁花似锦。从假山出口有一条小石桥通向对岸。湖对面有一个小亭子,琴声便从此而出。两个婢女把我领到亭子下面后就离开了。

高孝珩弹得很入神,就连我走到他身后他也没有发现。他微微望着湖水,手指却在琴上来去自如,幻化成动听的调子,如水般潺潺流向四周。

曲毕,他整理衣袖的时候才发现我,急忙站起来。目光落在此处,却顷刻怔忪,依旧是满池春水细漾开来。或许是之前的打扮太过于相异,此时的我一袭轻纱白衣,薄施粉脂,发鬓梳起,肩上一泻青黑长发,的确有了古人的味道。他看了许久,察觉不妥,急忙微放目光,款款道:“姑娘请坐。”

“谢谢殿、、、下。”我想我得尽快适应这种别扭的称呼,说话的方式,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礼节,这样才能有助于我在这里行动,尽快的找出那几个日本人。

这时候仆人把琴拿走,婢女把茶端上来。

“请问姑娘芳名是?”他眉宇间有些许的笑意,温婉而清朗。

“我的名字是、、、、、、”还未说完,他眉宇间的笑意已由奇怪来替代,几乎忘了自己身在古代,我微笑歉意,改道,“民女苏雅珍,殿下可是直接叫我雅珍。”

“苏雅珍?好名字。”说完他端起茶杯浅浅的啜饮一口。

我轻笑,又问道:“可否问殿下今是何年?”

高孝珩微惊,问:“苏雅珍姑娘不知道今为何年?”

我仅是笑笑,不知如何回答。虽然我知道回到古代北朝时期的北齐,但是具体是哪个年号无从而知,毕竟这个朝代变年号比变天还快,就北齐后主高纬一个人用了三个年号。当然这个时期皇帝换的也很快,跟六月天一样。

高孝珩微怔,似乎理解我的难言之隐,说:“如今是武平元年。”

我微笑代谢。

武平元年,应该是570年,正是高纬使用第二个年号的第一年。我必须得好好想想武平元年到底发生了哪些大事。或许这些大事跟我的行动会有联系。聊了两个时辰后,宫里忽然来传殿下入宫。高孝珩向我歉别,然后匆匆离开了。接下里,我只能一个人随便走走,但是也只是湖边和假山里转了一下就回房去了。

已经是傍晚了,在走回东厢房的时候遇上了管家,我向他微微欠了身。这是今天从那两个婢女那里学会的。

管家似乎很礼貌,急忙鞠躬说:“苏姑娘礼重了,您可是殿下的贵客。”

我微笑:“管家过谦了。”

“苏姑娘言重了,在下姓李,苏小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定尽力去办。”他脸是方形的,或许是不常笑的原因,显得有些严肃。

“谢谢李管家。”我微微低头道。

他点头微微往回廊边上退了一下。我向厢房走去。等我走出去几步后,他才向后走去。可是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来:

“苏小姐今日从屋顶摔下并非意外吧?”

我惊诧回身,看见他正回头望着我,嘴角似笑非笑,仿佛突然裂开的伤疤,无比诡异。

我承认今天是故意从屋顶摔下去的,如若不然,高孝珩也许会把我当成刺客吧。毕竟这是王府,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而且我相信不同的相遇方式,人得感觉大相径庭。所以我只是用了一个很小的计谋,或者说,我选择了另外一种相遇方式。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可以看得出来。我知道古代府里的管家一般都是难缠的角色,其实有时候他们看事情更加的透彻。

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见到高孝珩了。他似乎很忙,每天很早就上朝,很晚才回府。而这几天里,我从两个奴婢那里学会了一些礼节,也渐渐学会古代说话方式。王府里很大,但是秘密似乎也很多,我每天能到的地方只是亭子和假山,而且东厢房似乎也没有什么人。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却一筹莫展。那几个日本人到底现在在哪里,我该如何找出他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游戏,游戏规则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开一团乱麻,而如今那团乱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四天后一早。

晨光簌簌,清露消逝,檀香木桌映色繁华,铜镜里的人和原来的我相差甚大:鬓云欲度腮凝雪,妆浅眉薄,绣衫一泻如云——这、、、真的是我吗?

“苏姑娘是个美人呢。”叫莲香的奴婢笑容清甜说。

“是啊是啊。”另一个应道。

我轻笑道:“你们嘴真甜。”

这些天多亏了她们,不然我会无聊死。

整理好一切后,她们把水端出去,关上门。我最后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伸手把发髻上的朱钗取下来。今天决定在城里转一转,不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方便些。我倒要看看古代的邺城到底是什么样的。

起身打开门,忽而惊住——

高孝珩站在门外,举着手欲敲门,微然怔住。满是书卷气息的脸,眉目狭长,眼波平静,他放下手说道:“本王正好想找苏雅珍姑娘。”

我微怔着,几日不见,他似乎显得有些疲倦,但身上却有些许喜庆的气息。

见我怔住,他嘴角微扬,青光荡漾,“这几日冷落了姑娘,所以今日想带姑娘在邺都走走,想必姑娘应该没来过邺都吧。”

我笑道:“好啊,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邺都繁华,车马喧闹,到处都是商铺,叫卖声此起彼伏,毕竟这也是一国都城啊。但是整个城市似乎有一股喜庆的气息,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天过节吗?”我转头问。

他温文一笑,却风情万种,点头说:“皇子降生,皇上大赦天下。”

“真的?”我忽然想起来,武平元年六月,广宁王封为司空,而皇子降生所以大赦天下,如此说来是一件喜庆的事情,难怪那几****会如此的忙,我抬头笑问,“你能带我逛完整个城吗?”

他眼帘垂下,依旧是一池春水,“当然,不过,除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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