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欢喜,她急急地道:“三奶奶,你的行李在哪?我来提!”早有子重不声不响地从车上拿了下来,递给宁儿,宁儿接过这小小的包袱,犹不相信:“还有吗?就这些?”
青源道:“就这些,你且把你家奶奶扶进去,东西让子重拿!”子重闻言,连忙过来从宁儿手中将包袱拿走。
云雪闻言未动,只拿眼睨一眼青源:“可是都说妥了?”
青源说:“好了,你放心进去吧——”云雪才任由了宁儿扶了自己进入大门,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青源道:“我先回房梳洗一下,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
宁儿也在一边说:“奶奶说得极是,夫人平日里可是极在意这些的,我扶您回去梳洗,您慢点走。”
云雪跨进了院子,环顾四周,黑夜中的乔府内挂着一盏盏红灯笼,灯下人来人往,似乎都很忙碌。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树木,摆了几盆花,树影绰绰,看不清都是什么树什么花。
宁儿扶着云雪穿过长长的回廓往里走,口里不停道:“奶奶您可看仔细了,脚下可别踢着了什么……”
云雪看着这丫头小心翼翼地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也一时云开雾散:“你叫宁儿?”
宁儿嗔怪道:“奶奶您说笑吧,宁儿当初还是和您一起从尹家过来的,还有石妈妈也是——”扭过头看到石妈妈稍显肥胖的身影已经紧赶慢赶地跟了上来,急得跳脚,“石妈妈你就不能快一点?奶奶还要梳洗,也还未吃晚饭的……”
石妈妈来到云雪身边,首先喊了一声:“姑娘!”又转头瞪那宁儿,“我这不来了吗?看把我急得——”
三人一起穿过回廓,又走过一道院子,再踏上一条石板路,不一会儿来到一处院落,早有两个丫头迎了上来,对着云雪见礼,奉了茶送上来。
宁儿对云雪道:“奶奶,这是后面来的金彩和银彩,是在您外出养病后才来的,两人还算勤快——”又叫那两个人,道“第一次见奶奶面,也不给奶奶磕头的?”两个丫头听了,忙欲跪下。
云雪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罢了,罢了,你看我今天累得,可没有一点精神了,改天吧——”她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
宁儿又叫两丫头去铺床叠被,两人应了一声,一个穿绿衣裙的丫头往卧房里走了,另一个穿黄色衣裙的丫头却站着不动,欲言又止。
石妈妈在一旁看得不悦:“金彩,你怎么不去?”
那叫金彩的丫头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奶奶和三爷是不是同一张床?”她本来想说,是不是只铺一床被子就好,可说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表达。
宁儿刚要说点什么,石妈妈倒气了:“你那么糊涂啊?那你说,不在同一张床,难道还分开睡?”
云雪一听,从椅子站了起来,想说上几句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不做声。
石妈妈一看,心中更加有底,笑眯眯地道:“姑娘,你去梳洗一下吧,不过你可得快点,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他们都还等着您用饭呢?”
云雪吃了一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糟了,忙道:“快去和三少爷说,不要等我了,我等下随便吃一点就行了……”宁儿急忙叫银彩前去,那丫头是个聪明人,听得奶奶说得急切,应了一声,忙脚不点地地走了。
……梳洗过后,宁儿用梳子给云雪梳头,看着云雪长长的发黑得发亮,摸上去如丝一般光滑,不禁羡慕道:“奶奶的头发还是那么黑亮啊——”
云雪伸手一摸,想起还未好好地看一下此世的面容,心中一动,道:“宁儿,把镜子给我!”
宁儿一惊:“奶奶,晚上可不能照镜子,会招不干净的东西的。”云雪听她如此说,心中郁闷,自己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呢,想看,难道还要等到明天?人,就是这么奇怪,你不让她看,她就愈想看,一时间,云雪觉得自己的心情急切得竟有些坐不住,直想快快地将身边的宁儿和石妈妈都支开去。
说话间,银彩端来了饭菜,三菜一汤,倒也精致。云雪本有些饿了,不料银彩又嘻嘻笑道:“这菜都是三爷让厨房做的,都是奶奶您喜欢的。”
再看那菜,一道红烧猪蹄,一道蘑菇瘦肉,一个青黄瓜放了辣,一盘时令的清菜,看得云雪食欲大开,美美地吃上一口,忍不住道:“难为他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心下猛然一惊,难道我以前也喜欢这些?
……饭厅里,王夫人替乔老爷夹了一筷子菜,口中不满:“等了这么久,最后才说不来吃了,早干什么去了?饭菜都凉了……”
乔老爷看着青源坐在一边吃饭,想到他这一回,差点就回不来了,急忙截断王夫人话:“孩子们在那种地方待了那么久,一定吃了不少苦,回来就好,你就少说两句吧?”他已问过青源,青源也不避他,把坠崖后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他。
王夫人道:“可她好大的架子,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青源抱歉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明天让云雪向大家陪罪,好不好?娘,您就别生气了。”
乔青木也在一边说好话:“可能是赶路太累了……”示意一旁的妻子说几句好话,
穿云锦百合衣裳的美丽少妇起初并不想说话,见丈夫示意,忙道:“娘天天求神拜佛,三弟这一回福大命大,有惊无险,可见连老天爷是见我们乔家善事做得多,在帮我们呢!”
王夫人觉得这话听得舒服,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紫嫣说得对,我看也是老天在帮我们,这菩萨还真灵,明天我就去庙里还愿去……”
一家人这才开始和和美美地吃饭。
乔梁为人耿直,但性格直率开朗,饭桌上那种“食不言”的家规在此处是找不到的。他看见三儿子平安归来,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席间,他还和两个儿子喝起酒来。青源本不想多喝,但看到父亲和大哥的兴致很高,又想到这一回竟意外见到了云雪,还将她带回家来,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在父亲和大哥的鼓动下,三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中,慢慢有了几份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