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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斧声烛影

建隆二年(961),也就是赵匡胤称帝后的第二年六月,生母杜太后病危,临终前遗命“汝百年之后,当传位于光义,光义传于光美,光美传于德昭”。意思是要赵匡胤百岁后当传位于赵光义,同时命赵普于榻前为约誓书,藏之金匮,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金匮之盟》。

赵匡胤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真的想不通,按理中国历史上的承继大统的习惯,父亡由子继承,而杜太后既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己在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于弟弟,这真的是有悖于伦常,可是赵匡胤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厚道人,故一口答应。

当然之太祖所以答应杜太后的遗命,主要原因是,其一迫于生母的压力,自己是个至孝的人子,母命不可违;其二,杜太后最疼爱的儿子是赵光义,兄终弟及,让赵光义继承皇位,这是出于私心;其三,杜太后认识到,自五代以来,中原皇帝执政皆短命,在位最长的也不过十年,难保自己不会步其后尘,为保大宋国祚延续,防止留下幼子寡妇遭人欺,让年富力强的赵光义继承皇位,这是出于公心。目前大宋根基还不牢固,统一大业尚未完成,自己之子年纪尚小,确实需要赵光义这样一个工文业,多艺能的成年储君以壮阵势。所以,赵匡胤听从母命,于杜太后病亡一个月后即任命赵光义为开封府尹,后又封其为晋王。

开封府尹是五代、宋朝的一个重要官职,是国都驻地汴京府的最高长官。五代以来,已经形成一种不成文的默契,凡皇族担任开封府尹,就基本确立了其储君的地位。赵光义利用这一特殊地位,聚集了一大批文武幕僚,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赵光义早有篡位之意,当时开封府尹赵光义不断在帝都内培植党羽,贿赂御史中丞刘温叟、禁军殿前司控鹤指挥使田重进。

赵普发现赵光义的亲信刘嶅贿赂冯瓒,事后刘嶅仅是免职。赵普很早就因姚恕、刘嶅事件与赵光义结怨,特别是太祖将晏崩,方召赵普于寝阁,问及赵普立后的建议。赵普说,应立太祖之子,切不可依杜太后遗命传给你的二弟晋王,恐怕你的子嗣将会有血光之灾。

但是太祖赵匡胤优柔寡断,一直举棋不定瞻前顾后,不敢轻易决断。

其后太宗闻之,故与普产生嫌隙。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老匹夫赵普,本王入主皇位那是杜太后的遗命,你当时不仅在场,而且是起草和收藏《金匮之盟》的受托之人,怎么可以轻易就改弦更张呢!他日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罢去你的相位,以报这意欲讨好太祖毁灭我前程的深仇大恨!

开宝六年(973年)赵光义果然以牙还牙,向太祖敬献谗言攻击他位高震主,罢去赵普相位,让其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不久赵光义成为开封府尹兼晋王。

赵匡胤晚年,政权稳固,儿子成人,在皇位传承问题上曾有过动摇,但考虑到赵光义威望隆而羽翼成,儿子不是弟弟的对手,所以未立太子。

当年夏天,赵匡胤曾在洛阳盘桓了一个月。临别时,赵匡胤到父亲的安陵祭拜并大哭,悲痛地说“此生不得再朝于此矣!”随后,他即更衣,取弧矢,登阙台,望西北鸣弦发矢,矢委处,谓左右曰:此乃朕之皇堂(即墓地)也,赵匡胤知命当终,发出了临死前的感慨。

开宝九年十月十五日,也就是赵匡胤死的前五天,重病中的赵匡胤曾命人通过驿站火速前往终南山诏道士张守真进京,终南山距离开封六百多公里,驿卒无论是六百里加急还是八百里加急,往返都要花费三四天。终南山诏道士张守真进京后通过设醮、降神等手段祛病,但无济于事。

太宗早就觊觎太祖宠姬花蕊夫人费氏,对其美貌垂涎三尺梦寐以求,只可惜碍于太祖威望不敢造次。一次太宗趁太祖熟睡之际,调戏其宠姬花蕊夫人费氏,被太祖发觉而怒斥之。太宗自知无法取得胞兄谅宥,担心太祖对此事耿耿于怀心怀愤怒,改变杜太后遗命,不再将皇位传给自己,就伺机想对太祖下毒手。

开宝九年(976年)十月十九日夜,赵匡胤病重,宋皇后派亲信王继恩召第四子秦王赵德芳进宫,以便安排后事。

宋太祖二弟晋王赵光义早已窥伺帝位,收买王继恩为心腹。当他得知太祖病重,即与亲信程德玄在晋王府通宵等待消息。

王继恩奉诏后并未去召太祖的第四子赵德芳,而是直接去通知赵光义。

光义立即进宫,入宫后不等通报径自进入太祖的寝殿。

王继恩回宫,宋皇后急切地问:“德芳来耶?”

王继恩却说:“晋王至矣。”

宋皇后见赵光义已到,大吃一惊!知道事有变故,而且已经无法挽回,她位主中宫,亦晓政事,心知不妙,只得以对皇帝称呼之一的“官家”称呼赵光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

赵光义答道:“共保富贵,无忧也!”

宋太宗当晚留宿于禁中。

赵匡胤对赵光义说,弟弟既然大宋江山已经平定,你是不是将天赐神钟交于我为上?

赵光义气急败坏地回答,天赐神钟虽然是你授予臣弟铸造,可是毕竟是经过我苦心孤诣才制作而成的,我和神钟的渊源很深,是不是就先放到我的开封府尹?

赵匡胤怒不可遏,你可知道神钟对我大宋意味着什么,那是保佑我大宋江山社稷的神器,你这样不想交出神钟,莫非是担心我百年之后不会将玉玺交给你?

赵光义也气急败坏地说,哥哥,何出此言,让我将来继位可是母亲杜太后的遗命,这和神钟难道有什么瓜葛?

赵匡胤说,现在大宋皇帝是我,神钟就该归我,你一直保管神钟,莫非是等不及了,想让为兄我早些退位!

赵光义回答,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要是这样说,纯粹是你的想法。再退一万步说,这大宋江山是我们兄弟两个冒着枪林弹雨打下的,既然遗命已经下达,迟早一天我也会登上龙位的,我多的时间还等了,在乎多等几年吗?

赵匡胤义愤填膺地说,你快不要这样讲了,我的所作所为我都看见了,你勾结朝廷重臣拉帮结派,难道不是想急于登基吗?

赵光义终于忍不住承认了,他决绝地说,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席间烛光下光义时而离席,有逊避之状,又听见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声说:好为之,莫非你想弑君?

赵光义一声令下,一个蒙面人冲到赵匡胤跟前用长布勒死了赵匡胤。

开宝九年(976)十月二十日凌晨,赵匡胤驾崩,享年五十岁。次日赵光义便在灵柩前即位,改名炅,庙号宋太宗。

第二天太宗担心大臣生疑,便颐指气使地恐吓身边在场的宫人,谁也不能嚼舌根,一旦发现将被凌迟处死。一口咬定太祖死于家族遗传的躁狂忧郁症。

太宗为了遮人耳目,在太祖的灵柩前哭的死去活来,哭天抢地地哀嚎“我的太祖哥哥要不是为了大宋基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你再活三十年也没有问题!想当年我们“陈桥兵变”开基创业是何等威武,才几年你就蜡炬成灰春蚕丝尽,真的让人痛心不已!

大臣们受到他的感染也都落下感伤的泪水,不免浮想联翩,太祖本来身体就肥胖,加上他平日很爱喝酒,并时常搞一些如杯酒释兵权、雪夜定策等酒场政治,和大臣们如赵普、王彦等喝酒聊天,动辄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或因宴会,至醉经宿”,时间长了,难免会得一些心脑血管疾病和肝病。虽然偶尔也做些如射箭、蹴鞠等体育锻炼,但他“勤劳邦国”,心力交瘁,身体渐渐支撑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太宗即位后,未照嗣统继位次年改元的惯例,急急忙忙将只剩两个月的开宝九年改为太平兴国元年。大臣们都表示愕然,既然杜太后有“皇位传弟”的遗诏,太宗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其中事有蹊跷?联想到太宗之前一再迫害自己的弟弟赵廷美,使他郁郁而死的事实,他们不敢再多想了。

之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让朝廷那些大臣们疑窦丛生,太宗即位后,太祖的次子武功郡王赵德昭自杀。太宗曾加封皇嫂宋后为“开宝皇后”,但她死后,却未按皇后的礼仪治丧。

种种迹象让他们浮想联翩,难道宋太宗即位是非正常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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