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找我?”我走进父亲的房间,看到父亲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听我在叫他,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坐到桌子前。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出什么事情了吗?”我问道。
“收拾一下东西吧,淑贵妃想让你到宫里住一段时间。一会宫里是会派人来接你。”父亲说道。
顿时我觉得五雷轰顶了。“入宫?”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父亲,淑贵妃为什么突然招我入宫啊?”我呼吸急促地问道,我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跟父亲说过话。
“现在是立宛国最冷的时候,恐怕要在过一个月我们才能出发。”父亲说道。“你去宫里住段日子也不过。梅竹前几日已经入宫了。”
我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为父已经尽力了,淑贵妃态度十分地坚决。”父亲似乎在解释什么。我猛地抬起头,却看到父亲的脸色已经十分地难看了。
“女儿明白了。”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春桃她们会跟我一起入宫吗?”我问道。
“她们不能去。淑贵妃只传了你一个人。”父亲回答道。
“那女儿回去准备了。”我微微行礼。然后离开了父亲的房间。我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如果父亲可以改变这个局面,那么他肯定不会让我独自一个人进入皇宫的。
“春桃,帮我收拾几件衣裳。”回到房间后,我吩咐道。
“小姐要出门了吗?”柳儿兴奋地问道。
“是的。小姐要出门了。”我脱下身上的披风说道。
“小姐,我刚刚听说淑贵妃要传你入宫。”云清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入宫?”柳儿和春桃睁大了眼睛问道。
“老爷找您就是要说这件事情吗?”春桃问道。
“是的。”我回答道。“别愣着了,快点给我收拾几件衣裳。”
“小姐,你不能去啊?”柳儿拦在我的面前说道。
“这件事情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了。”我回答道。“我想父亲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了。”
“可是?”柳儿还想说下去。
“都不要说什么了。淑贵妃只是让我去小住。父亲说了在过一个月,北方不是那么寒冷的时候,我们就出发去立宛。”我对她们几个说道。
“春桃去帮我收拾一下。”我对春桃说道。“你们几个人留下来好好照顾老爷,记住不许在老爷面前唉声叹气的。”我嘱咐道。
春桃和婉儿默默地将几件衣裳折好放进包裹里。云清从首饰盒里挑出几样收拾放了进去。柳儿塞了不少银子和银票。
“小姐,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个个见钱眼开。我把银子和银票跟首饰放在一起了。”放好后柳儿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坐在桌子前笑着问道。
婉儿哭着跑了出去。
“小姐,你要是出不来了,该怎么办啊?”云清也哭了起来。紧接着是春桃和柳儿。
“都不许哭。”我强颜欢笑地说道。“我是不会留在皇宫里的,我只是去小住。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宫里派来的轿子很快就到了客栈。王家客栈的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人们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我没有去与父亲拜别,因为我坚信,我可以离开皇宫。
轿子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知道商贩们的叫卖声越来也少,直到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我知道快要到皇宫了。
皇宫,上官家族女孩子的噩梦。从仁孝帝开始,上官家族枉死在皇宫里的女孩有十余位。如果她们都活着,那么最年长今年才六十几岁。这也是我不想去皇宫的原因之一,从小皇宫对于我来说就等同于墓地,女孩儿们的墓地。
轿子进了皇宫的西侧门后,我将轿帘掀起了一道缝隙,就像柳儿描述的那样。皇宫的宫墙很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不时的有成批穿戴一致的御林军巡视。
进入皇宫后轿子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我还以为已经到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轿子外传来。
“上官小姐下轿吧。”
我撩起轿帘,见轿子前站着三个太监,站着中间的年长一些。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几岁了。身上穿着衣服绣着花纹,我想他应该是个管儿的。站在他身边的是两个年纪很轻的小太监,一直低着脑袋。身上穿着青灰色的衣裳,没有什么装饰。
“上官小姐,请随我来。”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太监对我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接过了我的行李。
在我面前的是一扇敞开着的大门。门里是一条长的不见尽头的甬道。我跟着那个太监一直往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拐进了一个大院子。一路上那天几个太监一言未发,我也不敢多言,这能低着头跟在他们的身后。从院子穿过去后,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一扇气派地大门出现在我们面前。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裳的小太监。
进了院子来到正殿前,“上官小姐请稍后,老奴进去禀报一声。”老太监对我说道。
“烦劳了。”我十分客气地说道。
“宣上官明月。”老太监刚刚进去不久,我便听到里面喊道。
“上官小姐,进去吧。”站着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进了正殿。正殿里的摆设十分的奢华,从宫灯到地上的宫毯无一不是精品。只是空荡荡的正殿让人觉得又阴又冷。
“上官小姐请这边来。”刚刚那个老太监站着正殿旁的一个门前对我说道。我走了过去。那老太监推开了门示意让我进去。我迈步走了进去。那老太监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关上的门。
刚刚迈进屋子便觉得一阵暖流袭来。刚刚在寒风中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我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一股寒气被逼了出来。
这间屋子很大,装饰比起外面的正殿更加的奢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几乎都站在一位穿着粉色绣花袄的宫女。她们的衣着发饰一模一样。立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
一位头戴百花金钗,身穿淡黄色长裙,外穿面外套的女人笑着扑了过来。她就是我的堂姐淑贵妃。
“上官明月拜见淑贵妃。”我双膝跪地,行礼道。
“妹妹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客气。”淑贵妃笑着将我搀起。“一路走来辛苦了吧。”淑贵妃将我拉到桌前坐下。
宫女立刻端上了热茶和糕点。
“还好。”我轻声地答道。
我与淑贵妃并不熟络,所以对她的热情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妹妹不要过于拘谨,这里虽是皇宫,可也是姐姐的家。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他也是妹妹的姐夫,所以妹妹随意些便可。”淑贵妃误以为我是因为这里是皇宫所以感到不适应,于是对我说道。
我笑着点点头。
“淑妃娘娘,梅姑娘来了。”一个小宫女走进来在淑贵妃耳边小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淑贵妃说道。
梅竹是我一个本家的妹妹,与我同年,但是小我两个月。我知道称她的父亲为叔叔,却不知道这辈分是如何排得。
淑贵妃今年已经年过三十了,虽然皇上对她仍然是宠爱有加,可是难保那天会失宠。为了到时不变得被动,上官家族趁着这次选秀女的机会,推荐了几位姑娘,结果只有梅竹经过了初选,进入了皇宫。
“姐姐,我来晚了。”梅竹笑的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我连忙站了起来。
“不用起来,她是你妹妹。”淑贵妃又将我按了回去。
“梅竹拜见两位姐姐。”梅竹没有生气,反而笑着上前行礼到。
“妹妹别那么客气,过来坐吧。”淑贵妃笑着对她说道。
我与梅竹还算熟悉,至少之前见过几次面。
“月儿姐姐,上次一别后您有去那里见过什么,快跟我说说。”梅竹坐到我身边问道。
每次梅竹见到我之后都会让我将一些有趣的事情给她听,每次她都听得非常的入神。
我暗中打量了一下,比起两年前,梅竹更加的漂亮、端庄了。我不知道此时坐在我身边的淑贵妃是如何看待这个自己的继任者的。应该不算反感吧?至少我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反感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因为梅竹现在还是只是待选的秀女,所以不可以在后宫里停留太久。晚饭前,她便被管事的嬷嬷领走了。
淑贵妃身边的宫女都很安静,从不发出一点声响。正因为如此,天色暗下来后,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见识过贵妃的晚膳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要不择手段,想尽办法取悦皇上了。
桌上摆着八荤、八素、八冷、八热一共三十二道菜。淑贵妃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去夹菜。宫女将菜一一夹起然后在放进淑贵妃面前的碗里。
我觉得平时自己有四个丫鬟伺候着已经够挥霍的了。伺候淑贵妃吃饭的宫女、太监至少不下三十人。这还不包括哪些进进出出上菜、端菜的小太监们。
一顿晚膳下来,我觉得比坐一天马车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