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区的尽头,谭娅下了车,一步一步向蓝府大门走去。
蓝府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人群中,大家都屏住呼吸,眼睛盯着谭娅的手伸向大门的门扣。
吱——门应声而开。原来,大门并没有上锁。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出来,向谭娅施了一一礼,微微一笑说:“财长大人,我是蓝府的管家,长老早就知道财长大人前来,特让在下迎接,请财长大人跟随我来……”
说完虚手一指,作了个请的手势。
谭娅有些吃惊,自己带着大队人马而来,这蓝氏却象无事一般,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
谭娅望着庭院深深的蓝府,不敢往里进。她回过头来,看着安德森,目光问询下一步如何做。
安德森见了这种情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谭娅暗暗打了个手势,然后才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来蓝府做客的……这次的来意您恐怕也是知道的……”
安德森眼光税利,盯在管家的脸上:“蓝家的奶茶我们还是不喝的好……俗话说得好:吃别人的口软!我们还是先把杨先生的事办了再说……以免一会儿谈起事来没这么利落。……还是请蓝氏长老出来吧!”
安德森的话中软中夹棍,“无故伤人……总该给事主一个说法吧……如果蓝氏长老不敢面对我们,那……只好刀兵相见了!”
安德森的话刚说完,身后早就不耐烦的人群鼓嘈起来。
“交出凶手、还我公道!交出凶手、赔偿损失……”
安德森回头一扬手,止住了众人的呼吼。然后再次向管家说道:“还是让你们的长老出来吧,就在这里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置为好……我可压不住他们太长时间。”
管家苦笑了一下,施了一礼,“待我前去禀告一声……”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进门去了。
杨一轻轻碰了碰珍妮,小声地说:“让人把蓝府围起来,不要让一个人走了……”
珍妮马上把杨一的话传给了谭娅,谭娅调动人手,把蓝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一会,蓝府出来一群人。
打前的是一个老者,面容严肃。跟着的侍从一色蓝装,腰配长剑,手全握在了剑把上。
谭娅手指用上点力,捏了捏杨一:“正主儿出来了,当头那老头,是蓝氏的长老……”
“人多么?”杨一赶紧问道,他也怕一言不合,真的给打起来。
谭娅笑了。那股子媚劲夹杂着香味儿直朝杨一鼻孔里钻。
“你这家伙,这会儿又怕起来……当初那股子劲儿在那里去了……你放心,不会打起来的。你当是过家家啊,两大氏族,这么容易就打起来?”谭娅在手上用力掐了杨一一把。
这下劲可大了点,杨一忍不住了。他用力坐了起来,推了谭娅一把大说:“咋使这大的力,不痛么?要不我掐你试试看……”
“啊……杨先生……”周围有人叫了起来。
谭娅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按住杨一,急急地说:“死鬼,还不睡下……”
杨一也发现了自己的境地,几万双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有些措手不及的杨一两眼一转,计上心来,装着才醒的样子问:“珍妮,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哎哟,好痛……记起来了,有个女人刺了我两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刺你的人叫萝丝,是蓝氏家族的人……”谭娅朝着蓝家的人噜了噜嘴,“他们家的长辈全在这里,你要公道,就找他们好了……”
“是这样……”杨一坐直了身子,挣扎着让谭娅扶了站起来。
“请问您是萝丝的长辈吧?”杨一用缠满绷带的手向老者行了个礼。
老者象看希奇一样的眼神看着杨一,呆了一下,然后也还了一礼说:“杨先生,在下正是蓝氏的长老罗蔓,听了下人报告说萝丝伤了你……在下有管教不严之责任,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吧。蓝氏有错在先,还请杨先生原谅。”
罗蔓不卑不亢的语调让杨一也找不到一丝儿毛病。这让他有无从下口之感。
自己可是带着道理来的,还有怕事的说法不成?杨一暗暗给自己打气。他组织了一下言语,然后说:“看来罗蔓长老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是,萝丝小姐冲到我的办公室,把我刺伤,蓝家总要给我个说法吧……赔偿点医药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还有,把萝丝交给我们处置……也好让她知道,胡作非为应该得到一定的惩罚……”
杨一一边说,一边观察长老的反应。心想着要提一个什么样的金额才合适。
“那是,那是……萝丝的错误,做为她的族人,长老,在下有责任。杨先生有没有兴趣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赔偿问题呢?”长老笑了着说。
看来情报一点也没有错,杨一不过是为了钱而来……带来的人也只是为了虚张声势。可是,谭氏为什么出动了这么多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长老想破头也不会知道,谭氏这一做法只是为了让杨一更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的手段而已。
在人群的注视中,杨一走进了蓝氏的大门。随行的只是几个保镖和谭娅、珍妮、安德森。
谭氏的私兵回了封地,哈里奇也带着工匠队伍回了家,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在三言两语的情形下,烟消云散。
罗蔓挽着杨一的手,乐呵呵地在蓝府内穿行。
这是杨一第二次步入门阀重臣的府坻。和谭氏的府上比起来,蓝氏倒是金碧辉煌了许多。一路上,不知过了多少长廊曲桥,过了多少圆门洞壁。和刚入谭府不同,杨一这次倒没有晃得眼花缭乱,他心里美美的,总算有一大笔钱要落入自己腰包。
身上缠满了布,在走了不近的一段路之后,杨一感到一阵阵气闷。在蓝家众人面前,杨一解去了身上缠着的绷带,只留下两处剑伤还留有一块创布。
杨一的举动让包括长老在内的蓝家人目瞪口呆,这杨一还真做得出来,把自己搞得象个垂死之人。摆明了是讹榨人来的。但我为鱼肉,君为刀毡,只得任他去了。
落了座,杨一抬手让人换了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才看着长老静待下文。
长老呵呵讪笑两声:“杨先生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开口,蓝氏能做到的,当全面接受。”
“那我就不客气了……”杨一象个花痴一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的双手放在一起来回搓动眼睛东瞅瞅,西瞧瞧:倒底要个什么价位才好呢?
一屋内的人都静静地等着杨一说话。
“咳……咳……”杨一清了清喉咙,又摸了摸脸,摆了个姿势,使自己的两处伤痕更好地展示在众人眼前。摆明了是在说:咱家今天是债主,有何担待之处,你们还是忍着。
这让一边坐着的罗蔓格外的尴尬,连忙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他的家族可是一个名门望族,掌控了夏城百年的情报部门。但是自从萝丝的父亲死于二十年前的战争之后,蓝氏就走了下坡路。即使如此,蓝氏也没有人敢在府门外喊打喊杀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如果条件太过苛刻,大不了一拍拍两散。也让谭氏瞧瞧蓝家可不是好惹的。长老打定主意,静待杨一的下文。
倒是蓝氏的管家先站出来说了话:“杨先生,谭小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哦……你这叫什么什么的管家能作主哟,那我就找你说……”杨一刚想到一个好的点子,但是被这个管家一打叉又忘记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心中火起,矛头对准了管家就发火:“蓝家可还真奇怪,管家当政,长老一边坐着没事似的。哈哈,今天我算是开眼了……真不明白了,你们中间,谁说话算得了数……”
杨一一阵数落,搞得管家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施了一半的礼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罗蔓脸一白,手向桌子上一拍,站起来说:“杨先生,在下敬你是个君子,对你礼节甚周,却没想你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到是让老头开了眼界……“
“啊,老人家,别发火嘛,会伤肝的哟……”杨一哈哈一笑,“是小子无状,别往心里去,刚才呢,小子在想蓝氏给多少金币才好,现在看来,蓝家这笔钱也可以省了……”
杨一的脸渐渐变冷,他一挥手,对着谭娅和安德森说:“咱们走吧,蓝家不欢迎,咱们还得强留不成……”说完了又回过头来对蓝氏长老一礼:“老人家,请保重身体,在下还想和你唱出戏呢……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杨一独身大战蓝氏家族,你的意下如何……哦,对了,瞧你老人家的桌子拍得这么响,手上的劲道还很足嘛,想来也是要亲自上阵吧……”
杨一一席话说得谭娅失声笑出,她拉了杨一的手,“走吧,你还是先把伤治好再说……谭家没这么刻薄,让你个病号上阵‘演戏’……”说完就要走。
“慢!”蓝氏的长老开口了:“说来说去,你谭氏就是要与蓝家为敌……还当是蓝家怕了不成?”
罗蔓虎目圆瞪,盯着杨一,仿佛要将杨一一口吞下。
“进来!”长老吆喝一声,顿时大厅中涌进无数手挚长剑的武士,团团将杨一几人围在中间。
“哈哈哈哈哈……”杨一面对无数剑尖,不怒反笑了:“小安子,谭娅,早就给你说了这蓝府好进不好出嘛,你不相信,这下好了,被别人来了个瓮中之鳖……”
安德森也笑了,“杨先生,你真是算无遗处啊,就连蓝氏内藏武士你也能算到……”
“那是,那是。蓝家没有埋伏,那才不正常呢……烂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骡子比马大……不防着一手,被人挫骨扬灰了还不知为了何事。”杨一冲安德森点点头,坦然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盒子,闪手打开,拿出个纸卷一晃,纸卷便冒出火焰来。接着又拿出一个黑呼呼带着尾巴的小圆球,用火在上面的尾巴一燎,顿时火花四射。
谭娅,安德森,珍妮赶紧捂住了耳朵。
杨一一扬手,圆球飞出了大厅门,在院子中间“砰”的一声炸开了!爆炸的响声把蓝氏的所有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不一会儿,蓝府外传来更大的一声巨响,蓝氏的围墙塌开了一个大口子,谭氏带甲武士蜂拥而至。
杨一又拿出一个更大的圆球,把尾巴对准了火苗,笑着说:“尊敬的长老,你认为这一屋的人,身体有砖石硬么……如果觉得自己比砖头还硬的话,那尽可能的上来试试。”
围着杨一的武士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纷纷向后面挪动脚步。就连长老和管家也是惊恐万状地盯着杨一的手。
一声巨响,砖石的围墙就象豆腐渣一样跨了……如果这个大家伙在这大厅内响了,那……没人能活着走出去吧!蓝家上上下下都陷入了恐惧中,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肉体比砖石还要强。
“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不出绝招,你还当我是面人,可以随便捏……”杨一恶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