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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猫几凡的星星

黑猫几凡有一颗星星,但不是在天空中,而是在深海里。

没有几个人会幸运得有自己的星星,但黑猫几凡有。因为它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黑猫。

黑猫几凡全身都是黑色的,像最深的黑夜那么黑。它有一双褐色里透出金色的眼睛。它的眼睛看上去就好像一团灿烂的光,包裹在一颗透明的琥珀里,是那么美,那么明亮。

没有谁比黑猫几凡更爱夜晚。每当夜晚来临,黑猫几凡就坐到我们城市最高的屋顶上看星星。它是那么喜欢星星,常常整夜整夜地看着它们。在暗夜里,黑猫几凡的眼睛也像星星一样明亮,闪烁在城市的屋顶上。

不知道从哪天起,黑猫几凡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要一颗星星,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黑猫几凡问满天星斗:“你们有谁愿意做我的星星吗?”

满天星星都不说话,它们眨眨眼睛,微笑着,看着黑猫几凡。

天空中有些星星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像北斗七星、牛郎织牛星,它们每夜都在那儿,地上的人们仰起头就能看到它们,还能根据它们找到方向,在迷途中寻找到自己的家。

但也有一些星星很调皮,它们会在天空中跑来跑去,有时还像明亮的雨一样,从天上落下来。它们是流星。

每当天空飘过流星雨的时候,黑猫几凡就从城市的这个屋顶上跳到那个屋顶上,追赶流星。有时候,它还会跑很远很远,跑到城外的原野上去,它希望能接住一颗流星,把它带回家里。

但是黑猫几凡从来没有接到过一颗流星。每年天空中都要下好几场流星雨,却很少听到有人捡到过流星,那些流星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黑猫几凡不知道,其实那些星星根本没有落下来,它们只是成群结队地跑过天空,跟伙伴们闹着玩而已。

但是黑猫几凡太想要自己的星星了,它请木匠用最长、最轻巧的木棍做了一个捕星星的网。夜里,当星斗满天的时候,黑猫几凡就站在在城里最高的塔楼上,举着网捕捉星星。

调皮的小星星们又到天上玩了,它们成群结队地奔跑,一会儿躲在浮云的后面,一会儿钻入一颗耀眼的星星的光辉里。它们有时候像叮当作响的硬币一样滚过天空,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黑猫几凡高高举着网,跟着星星们跑。黑猫几凡想要一颗星星,一颗真正的星星。它的皮毛像夜晚那样黧黑,把捉来的星星挂在自己的胸前,一定会非常漂亮,星星也会感到高兴。黑猫几凡还喜欢到黑暗的山洞里去探险,它要把星星戴在头顶上,做成星星探照灯。黑猫几凡还想带着星星到深海里去潜水,想想吧,一颗星星在海底闪闪发光,彩色的鱼儿在亮光里游来游去,黑猫的嘴里吐出一串串泡泡,一个,一个,又一个,从深海里往上飞,一直飞到天空中,变成彩色气球……想到这一切,黑猫几凡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它高举着捕捉星星的网,从一座楼顶跳到另一座楼顶,追赶星星……

又有一群流星跑过来了,它们在天空中你追我赶、推推搡搡,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有一颗调皮的小流星看见了高举着网在楼顶上追赶的黑猫,觉得奇怪:“咦,那是谁?它要捉什么呢?”

小流星放慢脚步回头看,黑猫几凡的网正好够着了它,扑哧!它落到了黑猫几凡的网里。

黑猫几凡赶紧收回网,紧紧抓住小流星。哇,流星好烫啊!

黑猫几凡把星星关进了自己精心编织的金丝鸟笼里。

“你是我的星星!”黑猫几凡对星星说。

星星不说话,因为它不喜欢被关在鸟笼子里。

黑猫几凡把星星挂在屋子的天花板上。在寒夜里,星星闪闪发亮,照得屋子暖洋洋的。黑猫几凡坐在星星下面打盹,就像坐在阳春三月暖洋洋的草地上一样舒服。

黑猫几凡盼望着夏天快点到来。在夏天,它要带着星星去海边,在深海里潜水。

第二天早上,黑猫几凡一觉醒来,发现关在鸟笼里的星星不像昨夜刚捉到时那样明亮了。它也好像瘦了一点,光线暗淡,仿佛生了病一样。黑猫几凡用手抚摸星星,发现星星的温度也降了许多。

“怎么了?我的星星生病了吗?”黑猫几凡问道。但是星星不说话。

“也许星星在白天本来就不像在黑夜里那样明亮吧!”黑猫几凡安慰自己。

黑猫几凡带着星星去山洞里探险。在黑暗的山洞里,星星又像火焰那样明亮了。

星星在鸟笼里跳跃,撞得鸟笼砰砰响。黑猫几凡打开鸟笼,把星星放出来。星星高兴极了,一会儿弹上洞顶,一会儿向前滚动,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从此以后,黑猫几凡不再把星星关在鸟笼里了。每天夜里,星星跳到天花板上,像一盏明亮的灯照亮黑猫几凡的小屋。白天,星星就躲到窗帘后面睡觉。

夏天终于来了。黑猫几凡带着星星来到海边。它把星星戴在头顶上,到深海里去潜泳。

海水从两边分开来,一个个小气泡从黑猫几凡的嘴里冒出来。一群又一群鱼儿从它的头顶上、身边飞快地游过去,好像是去赶赴什么盛会。

有一群彩色的鱼却一直跟着黑猫几凡。黑猫几凡游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

接着,又来了一群彩色的鱼,又来了一群彩色的鱼……

不一会儿,黑猫几凡的身边围了一大群彩色的鱼儿。它们围着黑猫几凡头顶上的星星转来转去。

“这是什么啊?”一只小彩鱼问。

“我梦见过它!我在梦中见过这种黄澄澄、亮闪闪的东西,我只是叫不出它的名字来……”另一只小彩鱼说。它的胆子比较大,还用嘴去触了一下小星星,“哦,还有点儿扎嘴呢!”

“不是扎嘴。”黑猫几凡告诉小彩鱼,“是有点儿发烫。”

“难怪我们觉得舒服多了!”另一只年纪比较大的彩鱼说,“它是太阳吗?在浅海里,当太阳光照亮海水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要到浅海里去!”更小一些的彩鱼说,“我们不喜欢这儿,又黑又冷!”

“不行,浅海里很危险,一去你们就会没命的!”大彩鱼警告小彩鱼。

不管黑猫几凡游到哪儿,这群彩鱼总是跟着。尤其那些最小的彩色鱼,还不时调皮地用嘴巴轻轻地触碰一下小星星,或者故意游到星星的旁边,用薄薄的鱼鳍、用花瓣似的鱼尾去碰一下小星星,又假装被咬了似的故意跳开来。它们吐出一串串水泡,那些水泡在小星星明亮温暖的光线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大彩鱼说:“对不起,孩子们一直生活在深海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亮温暖的光。你瞧瞧,它们都高兴得发疯了。”

看过了美丽的珊瑚礁、神秘的海沟和壮观的海底山脉,黑猫几凡对彩鱼们说:“再见,我该回家了。”

大彩鱼问黑猫几凡:“请问你能不能把你的星星卖给我们?”

“不卖,这是我的星星!”黑猫几凡说。

“我们用海底的珍珠和宝藏跟你换,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大彩鱼说。

“任何珍宝也不能换走我的星星!这是我的星星!”黑猫几凡说。

看到黑猫几凡无论如何不肯把星星卖给它们,小彩鱼们很难过。因为它们是那么渴望见到明亮温暖的光。

黑猫几凡带着自己的星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深海。小彩鱼们在深海里哭着喊着要星星,大彩鱼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孩子,只好难过地吐着泡泡。可是,在深深的海底里,到处是一片漆黑,它们既看不到自己的眼泪,也看不到自己吐的泡泡。

黑猫几凡回到家里,把星星挂在天花板上。星星闪闪发光,那么明亮,那么温暖。黑猫几凡躺在自己的星星下面,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猫,因为它有一颗自己最喜欢的星星。

可是黑猫几凡睡不着。它的眼前,总是游动着一群群小彩鱼。那些小彩鱼在黑暗寒冷的深深海底,看不到自己身上彩色的斑纹,也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泡泡有多么好看,更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形状的。没有光,它们甚至不知道彼此是什么模样。或许有一些小彩鱼会为了追逐光亮和温暖,冒险游到浅海去,那么它们很快就会被人捕捉到,成为人们盘中的美味。

第二天,黑猫几凡找来几块木板,又找来锤子和钉子,叮叮当当忙开了。

看到它这样忙碌,本来躲在窗帘后面睡觉的星星,也兴奋起来,星星似乎知道有些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黑猫几凡做了一只木箱,它把星星装在木箱里,在木箱上写了一行字:

“黑猫几凡的星星,深海里的彩鱼收。”

黑猫几凡把装星星的木箱放进城外的河里,这条河会一直流向大海。深海里的彩鱼一定会收到这颗星星的,因为星星是有方向的,装在箱子里的星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你会是世界上第一颗海底的星星!”黑猫几凡把星星装进木箱里的时候,抚摸着星星这样说,“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黑猫几凡的星星!”

星星点点头,发出响亮的笑声。

送走了星星以后,黑猫几凡又喜欢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了,又喜欢跳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去追逐流星,听流星雨清脆的叮咚声。

在我们的城市,你很容易就能找到黑猫几凡,它总是在夜晚出现,它的全身像夜色一样黑,眼睛像星星一样亮。它经常坐在城市最高的屋顶上看天上的星星。

如果你来到我们的城市,抬起头来,会看到有两颗星星离我们很近,那其实不是星星,是黑猫几凡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如果你想知道哪个是黑猫几凡,你一眼就能将它从一百只黑猫当中分辨出来,因为,它的脖子上挂着一颗很大的珍珠。

有一天早上,一只海鸥飞到黑猫几凡的窗台上,在窗台上留下了这颗美丽璀璨的珍珠,还有一片翠绿的海带,海带上刻着一行字——谢谢黑猫几凡。落款是:深海里的彩鱼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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