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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躲不过

白夫人就这样看着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忘了该作何反应。

吴敏英察觉出不对,上前关切的道:“夫人,什么事?”

白夫人恍如未闻。赫连信闻言看向相貌英俊,神情温柔的吴敏英,神色微变,温和的目光一改,凌厉的射向他。吴敏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被那目光一看,周身的空气都为之凝滞,带着沉重的压力压向他,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白夫人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强装镇定的道:“没事,你让伙计们散了吧,再把两个孩子带回去。”

吴敏英依言让伙计们散了。白千漠却不肯先回,抱着母亲求道:“妈妈,我要跟你一起!”看了看赫连信,问道:“那个人是谁?”小小的人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白夫人有些慌乱,急忙把白千漠推到吴敏英身边,语音发颤:“听话!跟你爹回去!”天哪,她完全不知所措了,只知道不能让赫连信看见白千漠,不能被人知道,她……那个曾经的解忧公主李云袖,为当今的皇上生了一个孩子!

吴敏英惊道:“夫人?!”

白千漠却疑惑不解,问道:“妈妈,英哥哥是哥哥,不是爹爹吧?”

完了!白夫人……李云袖在心中绝望的无声呐喊: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怎么办?绞尽脑汁的躲了三年,还是躲不过么?

赫连信把目光转向小小的白千漠。李云袖下意识的把他藏到身后,然而白千漠却不配合,灵活的身子从慌乱的母亲手里钻出来,大大的眼睛看着赫连信,充满了好奇。

赫连信看着那漂亮的童颜,看着那眉目漂亮的宛如瓷娃娃的稚儿,眉头倏地皱紧,半晌才缓缓地闭了闭眼,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赫连信睁开眼睛,神情变得温和,他看着小小的白千漠,唇边漾起微笑,伸出右手,柔声地开口:“你过来,到爹爹这边来。”

爹爹?!

吴敏英完全被震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白夫人的丈夫不是已经去世了么?这个是?

他看看赫连信,再看看白千漠,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两人长得的确像父子。

白千漠无疑更加漂亮,然而面目间仍能看出赫连信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双英挺的修眉、挺直的鼻子和略翘的薄唇,几乎是完全一样。而白千漠的眼睛和脸型则是像足了白夫人,美丽灵动。

难道这个人才是白千漠的夫人,白夫人的丈夫?可是, 为什么白夫人看起来不想承认的样子。吴敏英的心里开始自行想象可能造成如此局面的所有原因。

白千漠看着面前向他伸出手的男人,看着他柔和的表情和微笑,眯着眼睛笑起来。白千漠一向胆大,感觉面前的男子不像坏人,而且,他自称是他的爹爹,问题可严重了,他一定要搞清楚。爹爹可不是像哥哥叔叔那样可以随便叫的。

白千漠走过去,试着抓住了赫连信伸出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嗯,感觉不错,热热的,也不磨手,软硬也正好。

白千漠笑起来。“你真的是我爹爹吗?怎样能够证明?”

赫连信蹲下身,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孩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轻声道:“这是天道,不需要证明。你叫什么名字?”他心里有些难受,为了不知道儿子的名字,甚至儿子的存在。

白千漠也趁机看着他,感觉并不讨厌,还有些喜欢。他自豪的回答:“我姓白,叫白千漠。千是千里马的千,漠是沙漠的漠,这两个字我都会写!”

赫连信喃喃道:“千漠,千漠,取这样的名字,是因为怀念在西疆的日子么。”

白千漠听不懂这句话,但仍静静的站着,懂事的不说话。

李云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懊恼着自己的慌乱迟钝。“他不是你儿子!白千漠,你过来!”

赫连信抬头看了李云袖一眼,默然不语,他抱起白千漠,慢慢的站起身,转身离开。白千漠温顺的任他抱着。

李云袖知道此时应该发怒,她有发怒的立场和权力。她飞快的想到了一个借口可以帮她摆脱困境……赫连信是个骗子,想要拐走她儿子……但是她没能出声。刚刚赫连信看她那一眼,让她的心瞬间失率,那双眼睛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感情,还有明显的哀伤。看着那双眼,她说不出任何伤害的话。

“小妹。”一个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将她唤醒。

待她看清出声的人,便明白这次怕是不能逃过了。

“二哥……”及至看到李云舒旁边的元迟,她已经忘了哀叹。

李云袖转身对正在胡思乱想的吴敏英道:“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他们都是以前的旧友。”想了想,又让吴敏英带着蓝卿一起回去。

吴敏英自然明白其中必有内情,又断定那些人不会伤害她,便抱着满腹疑问离开。蓝卿看了看白千漠离开的方向,有些不舍,但仍然乖巧的跟着吴敏英走了。

元迟看着李云袖,激动地说道:“公主,总算是找到你了!”

李云袖却不知作何反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赫连信要如何对他,如何对白千漠。她相信他不会伤害他们,但她仍然想逃。如果赫连信要求她回京城,她就要迫于无奈跟他回去么?回去之后呢?难道跟他入宫?不,她不愿意入宫,她过惯了自由的日子,绝不想被拘禁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如果仍然呆在李府,她又如何自处?她不是皇上的妻妾,却与他有个共同的儿子。嗬,怕不是要被人指点着脊梁笑话死!

吴敏英给她留了一辆马车,她跟李云舒坐在马车里,元迟在旁边骑马牵着李云舒的坐骑。

前面,赫连信骑着黑珍珠,把白千漠抱在身前,一手搂着他,一手握着缰绳,缓缓而行。

李云袖不明白赫连信为什么还要去锦南城,却也有些庆幸,没有被直接强迫着离开。

他们离得不是很远,能偶尔听到白千漠清脆稚嫩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好像很开心。

“二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对于李云舒,李云袖是十分感激的。这个二哥是她在李府最能说上知心话的家人,一直以放任而关切的态度对她。当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决定离开京城的时候,便去找过了李云舒,向他坦言一切。李云舒听了她的决定,并没有蛮横的劝阻禁止,只是给了她五百两银票和几封书信,并提议她带走小丫鬟青芽,也就是现在的小雅,已成了吴敏英的妻子。

李云舒皱眉道:“还能为什么。这三年以来,皇上一直在找你,轮番派出探子在全国各地查访。政务清闲时,便会把朝廷的摊子交给一干大臣,自己带两个人微服出巡,自然也是为了找你。我已经跟皇上出来了三次,这是第四次,元迟则是从未离过身,整日介跟着皇上到处跑,害的小宁儿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向我抱怨小儿子都不相信他有父亲。”

李云袖现出一丝愧疚,接着皱眉嗔道:“二哥这是在怨我么,亏得我见着你还这么高兴。”

李云舒挑眉道:“那是自然。看着你过的这么开心,还意气风发的去参加赛龙舟,我心里便不舒服。谁让你如此没有良心,这三年来音信全无,我每隔一月便会写信与我那些朋友,问你有否去投靠,回信从来都是没有。亏得我在家日日操心,就怕当日一步行差踏错,使你遭遇什么不测,你可倒好,唉……”

李云舒还没说完,李云袖就鼻中一酸,掉下了两滴泪。她懊恼的擦掉眼泪,说道:“好了,我知错了行不行。我怕被他找到,躲都来不及,哪敢跟你联络。”

李云舒看着她,心里有些欣慰。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妹,习惯了隐忍,自立坚强,却总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些娇憨。

李云袖又问道京城的双亲和大哥,得知一切都好,也才放下了心。

李云舒突然正色道:“妹妹,看在哥哥疼你的份上,你一定不要承认当初离开时找过我,为兄还想多活两年。皇上厉害得紧,一直疑心我,旁敲侧击过数次,我一直坚持说不知情。若被皇上知道了实情,我岂不是大大的欺君。”

李云袖敛了笑容,点点头默然不语。

李云舒知她心中所想,叹道:“这三年来我看的真切,皇上对你是真正的深情。看到他想起你时愁眉不展,神情恍惚,我也总会问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了吗?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李云袖在心里反复问着这句话。

她从来没有怨过赫连信,更没有恨。当初之所以选择离开,是不想把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成为众人可怜或嘲笑的对象。这三年的日子也有辛酸与难过,但看到可爱的儿子在一天天长大,调皮顽劣,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自怨自艾,只偶尔想起赫连信的时候,才有一些感伤和怀念。但爱而不得的蚀骨煎熬她已体验过,那种可怕使她绝不想再去触碰。如此,思念也有了底限,不会再次把她吞噬。

赫连信骑马带着白千漠一直进了锦南城,先直行向北,再折而往西,没有丝毫犹豫的一直向李云袖的住处走去。

李云袖心中打鼓,不明白赫连信怎么知道路,难不成他早就找到了她,只不过一直没有现身?

李云袖心中左思右想,慌乱失措,面上便表现的阴晴不定。李云舒看到她的异常,略一想便明白了关节,不由摇头苦笑,好心提示,“你别忘了你儿子和他一起,怕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他早已暗中观察了这个小外甥,应不是会认生的类型,而且他与赫连信是父子,天性使然,总有些自然的亲切。

李云袖马上泄了气。她的儿子她自然清楚,年龄虽小却认得路,对喜欢的人有些自来熟,恐怕不用赫连信使手段,他自己便滔滔不绝、和盘托出了。

虽然李云袖烦恼焦虑,但时间不会为此停留,她那外表毫不起眼的居所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赫连信大马金刀的坐在前厅里西边的那把梨木椅上,白千漠则坐在他的腿上,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冲坐在一边的蓝卿眉飞色舞的说:“哥哥我告诉你,原来我爹爹没死,他就是我爹爹!”说完仰着小脑袋冲赫连信笑道:“是吧,爹爹!”

赫连信微笑点头,“对,你是我的儿子。”

李云袖有种抚额的冲动。她认为有必要重拾母亲的威严。“白千漠,你给我下来!跟哥哥去别处玩,妈妈要和客人谈事情。”

白千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听话,反而不满意的看着母亲,一脸怨念的说道:“妈妈,我已经知道了我姓赫连,不姓白,我叫赫连千漠,不叫白千漠。还有,爹爹不是客人,是主人!”

李云袖差点被噎住,不知道儿子的伶牙俐齿是遗传自谁。“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他说是你爹爹,你就相信了么,就不是人家骗你?”

白千漠毫不示弱,显然仗着身后有爹爹撑腰,敢于继续挑战母亲的威严,小孩在某些事上很有些怪异的敏感。“妈妈才是骗子呢,你骗爹爹说出来游玩,结果你就不回去了,还骗我说爹爹死了。”

李云袖简直哭笑不得,也奇怪这短短的回城路上赫连信是怎么给白千漠洗脑的,竟然这么快就取得了小孩的完全信任。

她看向赫连信,却见他正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微皱着眉,目光淡然,没有因为儿子倒向他那边而露出喜色。

李云袖被看得一窒,把目光转向蓝卿道:“蓝卿,你带弟弟出去玩!”

蓝卿被无辜波及,看看她,又看看赫连信,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才拉了拉白千漠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出去吧。”

李云袖呼出口气,心道:还是蓝卿好。

白千漠仍然不愿意,赫连信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白千漠便立即乖巧的点点头,从他腿上滑下来,拉着蓝卿去了后院。

李云袖看着儿子离开的昂扬背影,气的直瞪眼。回头才发现赫连信正向她走过来,而李云舒和元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身影。

看着赫连信一步步走近,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李云袖心中一片茫然,仍有些怀疑眼前的情景是否真实。

赫连信不停留,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跟我回去吧。”

李云袖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这拥抱,忍不住回抱住他,这时她才放下心。这次是真真正正重新触摸到了这个人。原以为经过了三年的沉淀,赫连信对她的影响会慢慢淡化,现在才发现思念原来在悄悄地与日俱增,而不是消减。

“云袖。”赫连信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感受着这温暖的怀抱,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李云袖心中竟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心酸和委屈,眼里迅速的模糊,颤抖着声音答道:“好。”

通往后院的月洞门边,一前一后露出了两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互相拥抱的两个人。

白千漠捂着嘴“呵呵”笑,回头对蓝卿说:“哥哥看见没,我就知道还是爹爹厉害,妈妈答应了!”

蓝卿也笑着应了一声,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他已经知道,他也会被赫连信带走,可以不用和白千漠分开。他知道自己是李云袖收养的,不是亲生,之前担心要和白千漠分开便有些失落,但刚刚白千漠说他爹爹会把他也带走,便放下了心。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对远行和即将面临的生活充满了惊奇和激动。

那远方的京城,一片繁华。

尾声

这一年是赫连信登基后第三年的中秋节。在这一天的早朝上,赫连信发布诏书,宣布了二皇子赫连千漠的存在,并且公布了其母亲是先皇御封的解忧公主的事实。

朝臣听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宽广的大殿中鸦雀无声,诡异的安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臣们才嗡的一声炸开。

三年前京城的第一美人解忧公主突然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纷纷猜测她的去向。甚至有坊间传闻解忧公主于一次郊游时邂逅了北来经商的富翁,随他而去。至于其他各种谣言更是层出不穷,甚至有传闻解忧公主已经因情伤而香消玉殒。而李府对于人们的各种猜测始终保持沉默,赫连信也对各种谣传暗暗压制,才让这段风波过去。

而如今这个谜底揭开了,解忧公主不但已经回京,而且给皇上生了第二个皇子!这三年以来,赫连信除了皇后生的长子外,只有一个兰妃生的女儿,其余两名妃子都无所出。此时从天而降一个二皇子,还是出自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怎么不让人震惊诧异。

当身穿高贵的皇子服饰的赫连千漠站在赫连信的龙椅旁时,一阵短暂的安静过后,又是一阵甚于前次的抽气惊叹声,大臣们交头接耳,消化着刚刚接收的惊人消息。

本来还想质疑赫连信的大臣们在看到赫连千漠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二皇子活脱脱是赫连信和李云袖的完美结合,像极了两人,面对那一张微笑着的漂亮小脸,大臣们任何指责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而且赫连信已经是位成熟威严的君王,虽然平时不假辞色,但无人敢忽视他的权威。诏书都已经颁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令朝臣们想不到的是,赫连信紧接着又发布了一则责己状。一责当初对解忧公主的逾礼;二责自己愧为男儿,令解忧母子飘零在外;三责自己藐视礼法,并当场向满朝文武请罪。

朝臣们见此,纷纷表态承认二皇子,并建议厚待解忧公主。

之后,李云袖被封为景妃,念其曾为先皇御封的公主身份,且曾和亲乌奴,使其不入后宫,而入住位于京城西郊秋山上的皇家别庄。

此事很快传遍京城,并继续流传到天下各处。平民百姓们均津津乐道,认为解忧公主守得云开见月明,情坚且深,与当朝皇帝的痴恋被广为颂扬,传为佳话。

京城西郊的皇家别庄内。

赫连信身着微服坐在院中的白玉凳上,身后站着两个侍卫,面前跪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

赫连信皱眉问道:“景妃是几时出去的?”

小宫女不抬头,答道:“天还未完全亮就出去了。”

“身边有谁跟着?”

“是灵云观里的一品道人。”小宫女想了想,又道:“前天一品道人在别庄外唱歌,景妃娘娘听了十分喜欢,就请他来庄里做客。两人聊了半日,十分投机,一品道人走时与娘娘约定在今日同游向北山。”

赫连信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无声的叹了口气。

向北山与秋山同属一座山脉,秋山海拔较低,风景秀美瑰丽,草木芬芳,皇家便在此围了猎场,建了一座别庄,便是李云袖现居的这座。而向北山比秋山大了五倍不止,海拔也高了一倍有余,山势陡峭险峻,山上颇多奇花异草,更有许多稀奇虫蛇。个中风景自然引人神往,却也十分危险,因此向北山景致虽好,却甚少有赏景之人。而赫连信是上去过的,知道此山的危险之处,更加担心李云袖的安危,同时也决定改变扩建灵云观的计划。这个一品道人不好好在道观里当道士,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整日东游西逛、嘻嘻哈哈的像个顽童,然他道法高深,向来受人崇敬,一向为皇家所礼遇,这次却来招惹他妻子去犯险,不知轻重,看来该好好提醒他一下了。

看看半空西斜的太阳,赫连信起身道:“我们走。”

向北山的山腰处,一黑一蓝两个身影正在缓缓向山顶移动。

李云袖抬头向上一看,满目皆是草木枝叶,身处林中只能看到一线狭窄的天空,此时太阳挂在半山腰处,林中显得阴暗了些。

“请问一品道人,我们爬到了哪里,到山顶还有多久?”李云袖抹了一把汗问道。

一品道人留着一缕花白胡子,身形高瘦,然动作敏捷,矫健有力,比李云袖毫不逊色。一品道人呵呵一笑,答道:“景妃娘娘莫急,经过了一天的努力,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行程,照这个速度下去,明日天亮之前是肯定能到达山顶的。啊呀,一想到在落日峰上看日出,贫道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少年豪迈之情,直觉雄心万丈,老当益壮啊!”

李云袖扑哧一笑,心道这老头儿还真是可爱。“你的意思是晚上也要爬山,那会不会迷路?”

一品道人皱着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哎,娘娘放心,贫道这几十年爬向北山不下十次,这条路早已记得烂熟,就算梦游也是绝对不会走错的,娘娘放心好了!娘娘累不累,要不然我们歇一会。”

李云袖想了想,道:“趁现在天还未黑,看路清楚,我们还是接着爬吧,等到了晚间再休息。”她在这个时代经历过战争,风餐露宿,过去三年也有过不少夜宿野地的经历,倒没想到害怕。

一品道人心中暗赞了一声,笑道:“那好,如果娘娘累了就说一声。”

李云袖应了一声,脚下不停。

两人接着爬了两个时辰,天已全黑,都觉得有些累,便停下吃了些东西。

李云袖看到一块光洁平整的大石,刚要躺下休息,就被一品道人拦住。一品道人把她带到不远处的一片峭壁,让她爬到峭壁下的树上休息。

那峭壁下的空地仅有数尺方圆,树的枝叶延伸过来,叶子能落到深深的山涧里,人在树上非常危险。

一品道人解释道:“娘娘,这山中多虎狼虫蛇,只要不掉下来,在这儿的树上睡是最安全的。”

李云袖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身手敏捷,三两下便爬到了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树窝躺下,然后解下腰带把身子和树干绑在一起,便安然睡了。

一品道人笑呵呵的看着她的动作,也自爬上旁边的树休息。

两个时辰后,李云袖被一品道人叫醒,两人又接着向山顶爬去。

两三个时辰之后,山顶已然在望,四周也不是深深的漆黑,天幕泛着深蓝。天快要亮了。

李云袖欢呼一声,加快了速度。

一品道人看着她兴奋的神态,捋着胡子呵呵笑。

突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云袖!”

李云袖身子一顿,转身便感觉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朝她走过来,声音和气息都无比的熟悉。

她感觉非常意外,轻声叫道:“太子?”

赫连信虽然已经做了几年皇帝,但李云袖仍是习惯性的喊他太子,赫连信并不计较,反倒爱听,总觉得这个称呼里包含着说不尽的恋慕情意,陪着她那软糯悦耳的声音,比任何乐声都好听。

赫连信抓住她的手紧了紧,道:“是我。你一声不响就跑到这儿来,一个人也不带,让人担心的很。”本想多说两句责备劝诫的话,却不忍心。

李云袖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有一品道人和我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对这山熟悉的很,不会有危险。哎,他人呢?”

赫连信语气转淡,说道:“我都来了,他还敢在这吗?他擅自带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看来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李云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是我让他带路的,你可别怪他。他说在向北山上的落日峰看日出最是壮美绮丽,我想看才缠着他一起来的。”

赫连信搂住她的纤腰,二人并肩前行。“想看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会陪你来的。”

赫连信带来的两个侍卫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脚步声细微难察。

李云袖心中高兴,轻声道:“你日理万机,我怎么敢劳驾你。漠漠和蓝卿也被你关在宫里,我少了这两个好玩的小东西,日子无聊得很,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赫连信莞尔一笑。他欣赏李云袖的独立,却又希望她能更依赖自己一些,不要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的可有可无,他在心中嗤笑,真是矛盾的心态。继而转言道:“漠漠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宫里,一半的时间在别庄。在宫里你嫌少了乐趣,在别庄你又会嫌他烦人,做你的儿子可真不容易。亏得漠漠在宫里还经常想念你,若不是有蓝卿陪着,恐怕是一刻也不愿意呆的。”

李云袖道:“他从小野惯了,又调皮,有时候也该拘着点。我自认是不太会管孩子的,这还要多靠你。”

赫连信笑而不语。他希望李云袖能入宫,不仅他能经常见到她,以解相思,赫连千漠也能跟母亲在一起,但他从来没劝过她。当初李云袖肯顺从的跟他回京的唯一条件就是绝不入宫,他不会违拗她唯一的要求。他明白李云袖不肯入宫是不想被拘束,天性使然,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答应了当初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不会和她争丈夫。李云袖现在受封为妃,已经算食言,怎好再公然入宫,还是躲着皇后的好,最好永不相见。况且她本身也是绝不想被关在宫里,纵然美轮美奂,却失去了自由,再多的奢华美丽也是苍白。

两人不再言语,携手登峰。

当他们登上落日峰顶时,天色已经变白。此时正值深秋,落日峰海拔又高,二人脚下和周身都是一层浓浓的白雾,乍一看就像仙境一般。过了片刻,白雾上泛起了淡淡的桔色光芒,接着光芒颜色越来越深,突然间红红的太阳在云层上现出了形迹,仅仅是一小部分,却也是光芒万丈,照的二人周身都像被镀上了金灿灿的颜色。

看着李云袖本就娇艳无比的面容被照的更加美艳,令人屏息,赫连信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摸,然后吻上她的颊,感受着那微凉细腻。李云袖一转头,正好将唇碰在了赫连信的唇上,她挑眉一笑,伸手拥住他,朱唇在他唇上轻触,然后伸出舌尖挑逗的轻轻****。赫连信也张开唇,将她的双唇和香舌一并笑纳。

霞光照着站在云层上的二人,飘飘如谪仙,翩然欲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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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应该是活的,历史应该是精彩的。读史这么多年,深知那些学究性的史料多么让人倒胃口,那些“专业”的术语和故作高深的文字将大多数人挡在历史的门外,与这些精彩的人物和事件无缘,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和撰史者的悲哀!历史是人类生存、发展的鲜活记忆,我们要将历史上的功过是非铭记在心,我们不该忘记历史,不该忘记那些为我们今天生活作出贡献的历史人物!墨香满楼,开创现代历史的先河,写历史、写人物、写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