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点出息。”听雪笑嗔了她一句,从首饰匣内选了一只嵌了红榴石的垂珠钗仔细地簪进苏挽盘好的发髻里。“至于吓成这样。”
“听雪姐姐,你不觉得王爷看起来太严肃了吗?”一向不多话的秋菊也忍不住开口。
她们也是今日才得见禹无极的面,只觉得这摄政王真人瞧着比传闻中还令人害怕。虽然容貌俊美,可是表情严肃冷峻,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加上天生的皇家贵胄威仪,令人多瞧他一眼都不敢,生怕触怒了他。
苏挽听她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微微一笑。“快别碎嘴了,王爷又不会吃了你们。”
夏荷听了苏挽的话,不由地噘了噘嘴,“王妃你自然是不怕了,谁会舍得吓着王妃。”她朝镜中的佳人一望,发如墨,肤胜雪,眸若一湖清波,唇似春日新开的鲜妍花瓣,因为笑而弯起清浅的弧度,平添了几丝妩媚……一眼瞧去,仿佛镜中生了花一样,满目一片艳色……
苏挽的容貌其实是偏向于浓丽美艳的那种,只是由于她年纪还小,且性子温和,平常也不怎么笑,妆扮也简单素净,所以略略显得清淡了些。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专注地看她,所以都被她沉静的性子给掠过了。倒是她贴身的几个丫头,有时候借着机会才敢多看她几眼,只让人满心震撼和惊艳。
夏荷感觉无论看多少回都看不够。
她们的王妃,实在是太美了,估计这世上是再难找到这样绝艳的佳人了。
连她们身为女子都看得挪不开眼,何况正是盛年的男子。她虽然不知道为何王爷昨日新婚夜没有和王妃圆房,可是她却坚信,这样美艳的娇妻在侧,不会有男人不动心的。
苏挽却被夏荷的一句话说得一愣。
舍得,抑或不舍?
她望着镜中人的面容,脑海里却掠过禹无极那张淡漠冷肃的俊颜。
十余年的沙场戎马生涯和朝堂波云诡谲,已将这个面容清隽的男子磨砺得如神似魔,令人敬畏。
苏挽觉得这人的心只怕也是冷硬如铁,坚固如铜墙铁壁。
这样的人,还会有柔软不舍的心吗?
“好了。”夏荷已将苏挽的发髻打理好。苏挽回神,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暗道自己怎能这样胡乱揣测自己的夫君。
午膳与晚膳姚侧妃和云侧妃也是和他们一起吃的。姚侧妃在禹无极面前不敢放肆,只低头安安静静吃完饭就与云侧妃请退了。
因着还是新婚,而且明天一早也是苏挽该回门的日子,所以晚间禹无极自然还是歇在王妃的屋里。
待侍女们给两人安置好退下之后,屋里又只剩了禹无极和苏挽两个人。苏挽见禹无极有要往外间走去的趋势,连忙唤了一声:“王爷。”
禹无极停住脚步,转身看她。
因为已近阳春三月,天气不寒不热,而且新到一个地方,心里总有那么一层莫名的防备,所以晚间睡觉苏挽在亵衣外面还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软缎中衣,不薄不厚,但宽宽松松地遮住了身体曲线。
只是,苏挽见禹无极幽深的目光聚到自己身上时,依然觉得紧张,垂着头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已是夫妻,可苏挽还是不大习惯在男子面前穿得这样少,耳根略略有些发烫。
禹无极黑眸盯着她,没有说话。苏挽也没有勇气再开口挽留。
她不希望尊贵如他在自己这里总是睡在外间的矮榻上,这惹人闲话不说,简直就是大不敬,何况他们还是新婚。可是这种事情如果由女子开口,总是显得不矜持的。
禹无极见她站在那里不自在,也不想太为难她,走过来,示意苏挽先躺上去,苏挽有些忐忑地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往床榻里边尽量缩了缩,感觉到禹无极也上来了,她立即紧张地抓起被褥盖住自己。
然而,忐忑半天,禹无极并没有靠近她,而是和衣卧在了外侧。等苏挽发现的时候,才注意到他闭着眼睛,已是入睡的状态。
苏挽望着他端严的睡颜,心里涌上那么一丝儿说不清的滋味,像是轻松,又像是失落……
她虽然不懂,可是丁柔姐姐有一次回门的时候,两人聚在一块儿说了不少体己话。讲了新婚的甜蜜,又自然提到些其他的。苏挽还是能大致了解到,如果一个男人对你没有任何想法,那说明,他对你真的没有感情,一丝丝都没有……
苏挽眼睛望着帐顶,漆黑清瞳有些无神。不过,因为年纪尚轻,长身体嗜睡,她也没惆怅多久就自然地很快陷入了梦乡。
原本她以为早已睡着的禹无极倒是还没入睡,闭着眼睛,听到身边均匀轻细的呼吸声,鼻端闻到一缕一缕的幽香,似花似果,诱得人恨不能深呼吸几口,以闻取更多的幽香。
禹无极睁开了眼睛。
目光稍稍地朝幽香飘来的方向瞥过去,少女的侧颜弧度优美,白皙细嫩的皮肤在氤氲的灯光下笼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像温润的珍珠。这样安静美好的睡靥,看起来赏心悦目。禹无极见她睡得香甜,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这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娶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女子做正妻,两个人的身份和经历,看起来天差地别,甚至都找不到共同语言。
他在沙场朝堂风急雨骤里摸爬滚打多年,心性沉稳冷硬。而她虽然经历也勉强算是坎坷,可毕竟还是闺中的柔弱女子,况且年纪又小,在他眼里,她简直就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禹无极望着面前少女姣好而稚嫩的面庞,微微有些出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娶了她,到底是对还是错。平生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为自己这仅有一次的鲁莽而默默地有些疑惑。
苏挽的睡姿端正而乖巧,加上这赏心悦目的容貌,真正是看得人几乎心神入迷。禹无极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心中暗讶,于是缓缓收回了目光,顺手一挥,灭了屋内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