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奇事两则
(一)后背的脚印
神泉观来了一位熟人,是长桥镇吴老汉的亲家,新亭镇槐树村的朱清平老汉,他带着几个小伙儿,抬着一个“受伤”的壮汉,看架式,好像是来讨要医药费的。不过,酒道长从来不给人看病,神泉观也不是药店医院,因此便大开方便之门,请他们到观中叙话。
朱清平向酒道长介绍了情况:
半个月前槐树村一座新的大楼动工,工人们在挖掘的过程中,挖掘机碰到了一付腐朽的棺椁。一来这付棺材年代已久,二来挖掘机的动作比较大,一下子把棺材给挖得粉碎,露出里面一付骷髅架。现在人们都知道,遇到类似兴土木时挖出骨瓮、骨灰盒之类的东西,都不会随便丢弃,甚至有的只是挖到了一些青砖也要撒米,逢年过节请祖宗的时候还要记得也请一下“他们”,因为你占用了人家的地盘......大家都纷纷围上来观看。为首的工人沈迁,也就是躺在地上的这位,就喊着维持秩序,不料地面松驰,一不小心一脚踏空,竟然向地下倒了下去。这个时候地上地下都是虚土,倒也没出什么安全事故,坏就坏在他一下子倒到那棺材之上了,还一脚踩在了骷髅的后背之上,把整个骷髅架给踩了个稀碎。
虽然众人将那骷髅收拾妥当重新找个地方埋葬了,沈迁却依旧没能逃得过噩运降临。当天夜里,沈迁就开始做恶梦,总有一个身影来找他“评理”:“你为什么踩我的后背。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踩回给你。”前两天沈迁没太注意,以为就是一个恶梦而已,谁知道连续三天做同样一个梦,他就有点慌了,就开始向那身影解释是不小心踩到之类的,谁知那身影根本不听他解释。连续几天睡不成觉,到了第七天,可怜的沈迁已经被折腾得双眼浮肿了,大半夜忽然喊起背痛来。工友们把他送到医院,医生将他衣服除下一看,他后背赫然有一个青色的脚印,这还不算完,拍了胸透一看,真是好凶险:后背腰椎错位,肋骨折了七根,而且似乎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医生们所给出的常规的治疗方法,什么牵引啊、用药啊,根本无法缓解和减轻沈迁的疼痛。恰好朱清平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一时病急乱投医,便找到了神泉观。
酒道长待蔡包放学后,着他随朱清平等再赴槐树村。蔡包在车上细细查看沈迁的伤势,只见他腰椎错位处以及肋骨骨折之处,都有几个微型的“病魔”,有的在不断地噬咬他的伤口,有的则在吮吸伤口,着实比较奇怪。蔡包想了想,决定暂时不予清除,待到弄清楚原因之后再说。
按照蔡包的吩咐,只他自己在沈迁床边打坐,其他人各行其事去了。到了夜半,只见一个黑影飘到沈迁床前,蔡包看得清楚,是一个身着古装的长须老者,看他举止神态似乎颇有神仙之态。老者检查了沈迁的伤势之后,冷哼几声,伸手点出,几个微小的“病魔”便飞入沈迁体内,沈迁虽然有吗啡止痛,但还是立刻有了反应,脸上痛苦不堪,忍不住翻动了一下身体。蔡包惊讶地看着老者,他居然也能驱使病魔,当下悠悠地说道:“老先生,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呀?”
老者吃了一惊,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蔡包,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有什么过不过的!”
“老先生,这沈迁已经知错了,而且当时您应该也看到了,他的确不是故意的......还请您慈悲为怀,放他一马吧?”
老者沉吟不语。蔡包又道:“老先生,有什么我们能为您做的,如果我们做到了,还请您饶他一次?”
老者点头道:“好罢!我的身子骨被他给踩碎了,如果你能帮我把它修复,咱们这恩怨就一笔勾消,怎么样?”
蔡包道:“您老的提议非常合理,我会尽力将您的身子复原。只是,我看您的骨殖年代已久,已经干枯,恐怕......”
老者冷笑一声道:“嘿嘿,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只要你帮我把它复原,其他的就交给我就行了。”言下显得非常自信。
蔡包叫沈迁的工友把老者的骷髅重新挖出,放到一个单独的房中,蔡包带上手套,亲自动手将骨骼大致摆正,剩余的碎骨,则运用意念,将其一一恢复......那老者见蔡包有此能耐,也颇为欣赏,蔡包每恢复一块,他就掷出几个微型病魔,那病魔非常之小,在骨缝中上下穿插,依然游刃有余,不知它们搞些什么,那些碎裂的骨头纷纷合拢,恢复得跟正常的骨头一般无二......幸运的是,老者的骨头并不十分枯脆,因此沈迁踩了一脚,并没有导致骨骼粉碎,蔡包很快一一将其复原;而那些小病魔的动作也非常快,几乎在同时完全了它们的工作----一副完整如新的骷髅架就此完工。
蔡包抬起头来,和老者相视一眼,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蔡包道:“老人家,我叫蔡包,您老该是一位神医吗?”
老者捋须点头笑道:“呵呵,神医不敢当,在小地方行医,算是小有声名吧。小伙子,小小年纪,居然有此身手,你也很厉害啊!”
蔡包道:“老神医,我该怎么称呼您老啊?您控制的那些小家伙,那是分为两种吗?”
老者眯起眼睛:“你可以叫我老叶头,我死了,大概有七八百年了吧,没人会知道我了......”出神片刻,乃道:“蔡包,呵呵,你眼睛很毒啊!不错,这一种,”他手一指沈迁身上那些噬咬的,“我叫它‘噬菌魔’;那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他顺手将噬菌魔收了回去,沈迁立即舒展了眉头。“而剩下的这一种,我叫它“养生魔”,它们拥有使细菌快速愈合的能力。”
蔡包奇道:“原来如此。叶神医,您是七八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细菌’呢?”
叶神医“嘿”了一声道:“啊,这个,一是你们太小看古人了,虽然像<<本草纲目>>一类的鸿篇巨著上没有记载,可并不代表民间医生对这些完全没有研究啊;至于‘细菌’这两个字,倒的确是我后来听来的,觉得挺形象,就用上了。怎么,蔡包,你是做什么的?嗯,依我看,应该是个有点道行的小道士吧,怎么会对这些有兴趣?”
蔡包笑道:“神医,您还夸我眼力好,您的眼光才厉害呢。我还真是一个小道士;不过,我也跟您一样,对这些家伙很有兴趣。您老看看!”他打开旅行箱,将三个已经培育得比较大的病魔展示给叶神医。
叶神医惊呆了:“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好家伙!”他一把抓住蔡包的手:“蔡包,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得到这么大的病魔的?”
......蔡包与叶神医达成一致:叶神医住进古槐精木之中,蔡包将血玉和所有病魔交给叶神医,由他来培育......
蔡包向叶神医请教了如何不通过脑电波驱使小病魔的方法,沈迁的疼痛就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