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日之后便有皇榜放出,说:刘渊聚众谋反,私自称汉王,天下可共起而伐之。适逢当今朝廷用人之际,将于下月初一在京师洛阳举行武选大会,名列前茅者加官进爵,夺魁者更可以册封北中郎将,及镇北将军,统领三军北上抗胡。
不过刘风在这段日子里还是一样过,每日去达摩大师那里等待笑天近的消息,可现在刘风去那里也不单是为了等笑天近的消息了,而是同几位大师请教佛理和武功,几位大师来中原的目的便是传教,对于刘风在佛理的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至于武功,虽然几位大师不会将本门武功传授于他,但他们在武学上的见地独到,也让刘风受益匪浅。
离武选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刘舆在洛阳城中新购置了一处别院,刘琨便带着文管家提前赶去洛阳打点一切,刘府这边剩下一众女眷自然便由刘风照顾着。
这一日,刘风如往常一样和刘瑶、依依还有司马怡来到达摩大师的住处,只是今天只有不痴大师一人出门传教,达摩大师、不贪大师和不嗔大师都在家中,自从刘瑶每日前来送饭,几位大师化缘的任务也轻了很多,这里的孩子们脸色也好了很多。
吃过午饭后,刘瑶和依依仍是帮着不嗔大师收拾药草,听不嗔大师讲解每种药草的用途和功效。达摩大师则是照常教孩子们诵经礼佛,讲解佛理,而刘风则早已成了他们固定的听众,司马怡也在一旁陪着他听。
正听着,刘风不经意间抬头眺望之际,却见远处一辆马车急驶而来,心中略感奇怪,这个地方距离官道有些距离,是一个偏僻之地,平时就极少有车马或者行人路过,所以这些大师们和这一大帮孩子才能在这里安居而无人打扰。
渐渐的,马车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在这个破土地庙门之前停了下来,坐在车前赶车的车夫跳下车来,刘风只看那身形便知是文管家,正当奇怪文管家此时来找他们什么事情的时候,从车厢之内又跳下四个人,两老两少,其中一名少者正是刘琨,而其中一老者,青衫白须,不是笑天近又是谁!
刘风见到笑天近,心中喜极,弹身而起,隔着老远便唤着大哥而去。众人见到有人来访也纷纷聚上前去,达摩大师着他的大弟子不贪大师领着孩子们,自己也匆匆上前而去。
笑天近见到刘风也甚是高兴,远远便喊道:“刘老弟,你可让老夫找的好辛苦啊!”
另一侧刘瑶与刘琨也是几日未见,互道别情。
刘风见笑天近竟和刘琨一起到来,便问道:“大哥,你怎么会和刘兄一起来的呢?”
笑天近回道:“老夫这几日寻遍洛阳城都寻不着老弟你,便就在洛阳城里住下了,前几天又碰到了这个老家伙和他徒弟,”边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白衣老者,继续说道,“恰好今天老夫和他们在酒楼喝酒的时候碰到了刘贤侄,他说你每日都在达摩大师这里等着老夫,所以便一起来了。”
刘琨也说道:“是啊,刘风兄弟,我也没想到盗侠前辈竟然和我结拜大哥还有天机大师在一起。”
“天机大师?!”
刘风、刘瑶、司马怡几人听到“天机大师”四个字皆是大惊,如今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都已经把天机大师孙机传为神人,能亲眼见过这般传说中的人物怎能让他们不吃惊呢。
刘琨忙指向身旁那名白衣老者,介绍道:“这位便是天机大师。”而后指着另一名同车下来带佩剑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大哥,祖逖,他可是天机大师的关门弟子。”说着,拍了拍刘风的肩膀继续道,“刘风兄弟,我和你提起过的,他这次来洛阳也是来参加下月初一的武选大会的。”
刘风见祖逖英气勃发,眼神精锐,好似全身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正气,便知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却又忍不住暗自叫好;再看那天机大师白须飘飘,白衫冉冉,确实有几分仙气凌然之感。
刘琨随后又将刘风一行人四人介绍给天机大师孙机,祖逖认识。而他对达摩等几位大师不熟,便由笑天近代为介绍。
众人一番认识后相互见礼招呼,天机大师见刘风相貌堂堂,眼露正气,不由得点点头,说道:“老鬼,你这结拜兄弟可比你强多了,将来必当是天将之才啊。”
刘风忙谦虚道:“前辈过奖,晚辈何德何能。”
依依却喜牧牧的和刘风耳语说道:“公子不要这么讲,天机大师可是神人,他说你是天将之才公子就必是天将之才。”
而另一侧的笑天近却说道:“刘老弟,你可不能叫这老家伙叫前辈,老夫和你是结拜兄弟,你叫他前辈的话,那老夫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比他矮了几辈。”
刘风没想到盗侠笑天近这个平日里洒脱不拘的人,竟会如此在意辈分只说,一愣之下,为难道:“那大哥说我该怎么称呼天机大师呢?”
笑天近叹道:“对这老家伙哪用得着客气,你跟着老夫叫就是了。”
刘风一脸无奈的苦笑,让他叫大名鼎鼎的天机大师为“老家伙”还真叫不出口。
只听得天机大师反讥道:“你这老鬼向来不问自取,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看着两个白须老者斗嘴,众人皆是莞尔,两人辈分甚高,一个是名震江湖的盗侠,另一个更是传奇神人,在场的人都不知该如何插嘴,好在两人两人都是玩笑言语,众人也便一笑而过,只是在众人之中,刘风却看到司马怡并无笑意,而是一直双眉不展的看着笑天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笑天近想起一事,道:“刘老弟,天启还在你这里吧?”刘风闻言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身边的依依却早已从怀中取出天启递给了他,刘风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因为天天与孩子们厮混打闹,怕将这把神器不慎遗失了,所以便交给依依保管。于是便从依依手中接过天启,递给笑天近,说道:“大哥,物归原主。”
笑天近接过天启,复又抛给天机大师,说道:“老家伙,听到了吗?物归原主!借你个东西还死皮赖脸的要个不停。”
刘风这才明白笑天近那天喃喃自语的那个神机妙算的人,原来就是指天机大师,便好奇问道:“大师,江湖上流传‘方天画戟,天地双启’,既然天启是你的,那你可知道另外的那把地启和方天画戟在何处?”既然笑天近不许他叫天机大师叫前辈,所以就叫他叫大师了。
天机大师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眼神闪过一丝落寞,叹道:“这把天启是我早些年的时候,曾经帮过一个胡人贵族,他为报答我而赠与我的。像这种形状奇怪的兵刃,也就只有胡人才会用的,我想另一把地启应当还在胡人手中,至于方天画戟,老夫也不知下落何处。”
刘风点点头,依依也恍然道:“难怪我看这把匕首怪怪的,原来是胡人用的东西。”
天机大师纠正道:“这把可不是匕首,这把是短刀。只是中原之地不常用而已。”
正说着,天机大师身旁的弟子祖逖向天机大师使了个眼神,天机大师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是不由得神色一阵凝重,刘风等人也顺着祖逖的眼神看去,只见司马怡正一脸不善的看着笑天近!
刘风这才突然若有所悟,想起上次笑天近盗西域琉璃杯的时候,当时小王爷司马季和他的两个副将都没追出来,但却是这个郡主追了出来,此刻又是这般神态的看着笑天近,不禁心中暗暗思量,这个司马怡是不是和笑天近有什么过节。然而此刻不宜发问,刘风只能暂时作罢,待有机会之时再说。
片刻之后,司马怡也终于意识到众人都看着她,这才回过神来,见天机大师和祖逖的眼神凝重的看着自己,“哼”的一声,不悦道:“怎么?天机大师?!你们是不是也想说我是天祸之容?将来必定会祸害天下?”
此言一出,天机大师和祖逖皆是大惊,忙问道:“此话是何人所讲?”
司马怡不屑道:“还会有谁,当然是你的徒弟,王衍!”
天机大师这才捋着胡须点点头,喃喃说道:“原来是他。”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的看着天机大师,天机大师此刻的一句话彷佛就能决定司马怡的终身。
刘风却更是紧张,要是天机大师也一口咬定司马怡是天祸之容,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笑天近也早就注意到了司马怡的举动,只觉这女子彷佛依稀见过,方才刘琨说她是刘风的表妹,便也没放在心上,此时见天机大师好像要与她为难,便说道:“怎么?你这老家伙是不是瞧见人家女娃长的漂亮就想说人家是天祸之容?老夫看这里漂亮女娃多了,是不是个个都是天祸之容,将来会祸国殃民?”要知道天机大师乃是当世神人,知人相面之术无人能出其右,而在场的人中也就笑天近敢和他叫板,不给他面子。
天机大师也不和他解释容貌漂不漂亮和面相好不好根本就是两件事情,只是笑着对众人说道:“面相之术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天运之数若能窥探,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坐享其成了?”
众人听他说的有理,纷纷点头称是,司马怡也是脸色略善,一团和气。
刘风与笑天近两个结拜兄弟自上次冲冲一别之后自然有话要说,刘琨与祖逖两个结拜兄弟更是许久未见,要说的话更多,而天机大师与达摩大师几位也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众人便在此各叙别情。
上次刘风向笑天近问起师父许忠的行踪,笑天近只说是在江南便冲冲离去,这次刘风自然要问清楚,而笑天近却只是说自己将他们安顿在一个客栈之中,后来见没有追兵追来,便冲冲赶回洛阳来救他了。至于许忠究竟会去往在何处,他也不得而知。只是说应当在江南。刘风闻言一阵失落,感怀万千,自己从小父亲便遇难而去,是师父一手将他养大,师兄弟们一起长大,意识之中,许家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家,而如今自己孤身在外,流浪之感甚重……
正在刘风神游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呼喊之声,回过神来,只见远处一个汉子狼狈不堪的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喊着什么。众人皆不识得此人,左右相顾,不知发生什么。
而达摩大师却是认识此人,忙叫不贪大师上前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随后与众人说道:“此人是林家堡的马平,自从上次他们林家堡堡主林少被刘少侠打败之后,行事便有所收敛,不再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了,还时常送些粮食蔬菜来我这边,这次想必又是他们堡中又是有人得了重病前来求医的。”达摩大师说着便吩咐不嗔大师将看病治人的行当准备起来。
而一旁的文管家和依依听闻是林家堡的人便嗤之以鼻。
不一会儿,马平便由不贪大师扶着过来了,众人见他鼻青脸肿,显然是刚挨过打,达摩大师见事情不是自己所想那样,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平忙说道:“大师求求你快去林家堡救人吧。”
达摩大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道:“你慢慢说,竟然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平喘定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过些日子京城不是要开个武选大会吗?我们兄弟几个见这几日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多了许多,便在附近官道边上开了个茶铺想赚点小钱。这不今天来了两个人,我看他们穿的土里土气的,却出手大方,便想多讹几个钱,哪知他们两个武功好的很,后来听说我们是林家堡的便说要铲平林家堡,他们现在已经押着阿三去林家堡了,大师,我们可要快点,我妻儿老小可都在堡中啊!”
刘风拍拍马平的肩膀却是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洛阳开的是武选大会啊?现在赶往洛阳的人八CD是去参加武选大会的,这你们也敢打劫?有勇气!”说着冲着马平竖起了大拇指。
依依听他说的好笑,不觉微微一笑,而司马怡在一旁不屑道:“哼,恶有恶报!”
达摩大师对马平说道:“一念贪私,致万劫不复,你可要牢记。”
马平忙点头称是,达摩大师见他知错,点点头,对不贪大师说道:“不贪,贪念虽恶,但罪不及众,你与马施主一同去林家堡吧。”
马平见达摩大师只派一个人与他前去不由得心中疑虑,却又不敢说。
刘风虽然与林家堡有过节,但他本就侠义心肠,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加上这几日受佛理熏陶,更是一心向善,更何况他虽然知道不贪大师武功高强,但从未见过他真正出手,也甚是遗憾,此刻难得有机会,便道:“达摩大师,你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这造浮屠的事情你只给你的弟子吗?还是让我和不贪大师一起去吧。”
此时祖逖也道:“大师,这两人想来也是参加武选大会的,在下也想去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好知己知彼。”
天机大师听闻此言也是点头称是。
马平也忙点头道:“对对对,是是是。”在他看来,自然人去的越多越好。
笑天近便道:“这样吧,反正这次的马车够大,大家一起去好了。”
就这样,除了文管家、刘瑶、依依几人,众人都竞相称好。不过马车虽然大,车厢之内也只能坐六个人。除开一众女眷,文管家和达摩大师外正好七人,马平,笑天近,天机大师,不贪大师,祖逖和刘琨坐在车厢之内,刘风虽然名义上和笑天近是结拜兄弟,但却掩不住他实际上是这里辈分最小的事实,于是便主动要求赶马车,司马怡也不愿留下,刘风拿她没有办法,便道:“你要去那只能坐我边上和我一起赶马车了。”
笑天近见刘风为难,便道:“刘老弟,看来老夫和你结拜是结拜对了,上次我们便是一起赶车,这次还是一起赶车吧。”说着便要下车让位置给司马怡,却被刘琨拦住说道:“盗侠前辈,这等怜香惜玉,殷勤美人的事情你也要和晚辈争吗?”说着便下了车,对着司马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上车。众人一片嬉笑之声。
依依见司马怡跟去便也想跟去,刘风又哄又劝之下才只得作罢,惹的众人又是一片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