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徽宗宣和二年,武夷山外,溪水亭内,一名约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正在石桌上面,挥毫疾书,便在此时,亭外溪水上一小船上,一中年汉子迎风而入,夺过老者桌上字幅,便听那中年汉子大喜道:“黄大哥,你让小弟找的好苦啊!”
只见那白发老者脸上神情古怪,呆了半晌,用力把笔往地上一掷,说道:“猴子,你拿我字幅这招,也忒歹毒了吧。”
那中年汉子苦笑摇头道:“黄大哥,你这就随我回去吧。你这一躲数十年,始终不与我等通音讯也就罢了,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武功,满腹才略,眼下南方将有大事,难道黄大哥,你竟然不想有所作为么?”
只见那白发老者淡然一笑,说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何必再管天下之事,眼下边关自顾不暇,难道还敢入寇么?”
那中年汉子说道:“黄大哥,你这才叫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连年来,边关辽国与金国屡次开战,虽说屡战屡败,但每年却以大批金银,贿赂朝廷用事大臣,生怕本朝乘机痛打落水狗,眼下虽说边关不急,但南方却有大事发生。”
那黄姓老者淡淡的说道:“你来我这,是童恩相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呢?”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说道:“前日里,‘梁山’那边派人前来,说只要等朝廷大军一到,便会里应外合,只是大伙儿都只会外功内功,却不懂行军打仗,是以,要我来找黄大哥你去主持。”
那黄姓老者长叹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们是在报国?猴子,你文才武功俱不亚于我少年之时,没想到你却不明白这纵横之术,谋攻之道,梁山军固然与我大宋为敌,然此事却是内乱,不足为大宋之患,然而大金国国势方张,女真人骠悍善战,专好杀伐,眼下宋辽已是唇齿相依,若容大金灭了辽国,本朝积弱之势,如何能与金人相抗?只怕前门据虎,后门进狼,不但不能收复燕云之地,反而即刻就有亡国之祸了,当今之计,应该联辽抗金,而不是在这里征讨地方。”
那中年汉子呆了半晌,说道:“这一节,我却没有想到,虽然大金兵甲之强悍,决非宋辽所及,可是若我大宋发一旅之师救辽,或可稍振辽人军心,缓解土崩瓦解之势,然后金人起于极北苦寒之地,钱粮稀薄,给养不足,不过百日,必自退去,不足为惧。”
那黄姓老者随后又恢复了郁郁寡欢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世人皆往往好心,但最后却办了坏事,你是如此,燕云武林同道也如此,便是我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中年汉子见他神色黯淡,似有无限伤心,却不敢接口,良久良久,两人竟是默然无语。
那黄姓老者出神许久,忽然说道:“猴子,你可知我为何,这些年一直隐居在这武夷山中?”不待那中年汉子接口,黄姓老者已自己续道:“那是九年之前的事了,只因当年官家,欲搜遍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和武林、江湖这类扯上关系,可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当年我生怕这部大道藏刻错了字,官家发觉之后会质问死罪,所以就逐字逐句极为细心的校读,谁曾想这么读得几年下来,居然便精通这天下道学,更因此而悟得了这身武功。”
那中年汉子眼见黄姓老者虽是对自己说话,目光却望着远方,神情恍惚,便似自言自语一般,当下抱膝而坐,默默聆听。
“然而就在这武夷山下,遇到了方有政、方有常兄弟二人,那时‘明教’还没有现在如此,只不过是混合了道教、佛教、白莲教的成分,当时我就像童恩相提过此事,但却再无下文。其后数月,我为了追查‘明教’的线索,一直便留在这附近,也是我前世孽债未还,遇到了当时方有政的妹妹,竟顾不得许多,好像鬼迷心窍了一般,从此,我便一直跟着他们,直到‘明教’势力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辣,我瞧着不是办法,一心想着去点化她,三年前,我探知了一个绝大的阴谋,方有政竟然想在武林联盟大会上灭了几大门派,从此称霸武林,于是那天夜里,我便去了她坊中,那天……”那黄姓老者突然不在说话,像是再回想那天可怕的夜晚。
那中年汉子说道:“我明白啦,黄大哥,你虽然爱上了这个女魔头,但最后却大义灭亲除掉了她,你这份侠义胸怀,当真令人起敬,只是你已经除魔卫道,为何又至今如此耿耿于怀?何必念念不忘这个女魔头?”
那黄姓老者身形微晃,两行泪水缓缓流下,轻声说道:“只可惜我没有杀她,虽然我没杀她,她却因我而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还是放不下她。”顿了一顿,忽然取出笔墨,匆匆写就书信,递给那中年汉子说道:“这封信中,我已将得失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你将我这封信拿去交给童恩相后,再亲身前去北地,务必要说服武林同道,助辽抗金,大宋气运如何,便在此一举了........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知天意如何。”
那中年汉子收了书信,忍不住问道:“黄大哥,你呢?”
那黄姓老者苦笑不答,沉默半响,说道:“青溪县,帮源洞。”
江南方腊这个人不简单,其性情豪爽,且仗义疏财,深得民心,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人,有次在水中看见自己的影子,身着官袍而类似王候将相,就让手下的弟子们趁势传播,弄得四野八乡都对他五迷六道的。
方腊本身有着较为雄厚的家财,是一个小庄园主,有着方圆数里的漆园,而漆园所产的生漆,尽数被巧取豪夺,方腊怨气满腹,加上花石纲扰民,人皆愤怒,方腊很好的利用了民间的积怨,暗中广散钱财,有意结交江湖豪杰,名声大起。等到蛰伏等待的时机差不多了,方腊便杀猪宰牛,与数百名江湖豪杰歃血为盟,众人一起喝了血酒,方腊登台振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