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燚仍尝试着着把手接回去,看来那个摄魄鬼还想用这个灵体,它试了几个术法但仍没有用。于是谷燚认真又反复的试验,不着急,等到那个男孩的血液流尽这面墙就不是阻碍了,它待会才要慢慢的折磨他们。摄魄鬼发现卢泽承是个活人,只有活人和无意识的魂灵才能让他的咒术无用,它还没杀过活人,真好奇。
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兽首龙项坠。
对,它就是被这个东西的力量吸引来的。具有强大力量的鼎爵,但它只是借用谷燚的手把玉兽首龙拿出来看了看便放了回去,吸引来后知道是什么东西它就放弃了。鼎爵的力量得到众多亡灵的觊觎,摄魄鬼被这种力量吸引过来,但它得不到这种力量,也不觉得这块破石头象征的地位权利一类的东西对自己有用。
传国玉玺能证明一个人是皇帝,但对于从玉玺得知某个人是皇帝的刺客来说杀掉皇帝就可以了,玉玺没什么用途。刺客拿了玉玺也不能成为新的皇帝,他没有这个能力和意向,他没有这个命运。摄魄鬼被鼎爵吸引而来,但也只能静静观赏,它现在得不到鼎爵的力量,它不知道如何开发。
奇怪,摄魄鬼疑惑,鼎爵只有殿君拥有,其中的力量只有殿君能使用,这个殿君也太弱了吧。假的,假的,从力量上讲还不如那个使徒有价值。
楚江宫是出了什么问题?连鼎爵都不在殿君身上?
摄魄鬼的目的很简单,对力量渴求,但不喜欢权利,它们不喜欢责任。
卢泽承看见谷燚拿出脖间的项坠又放回去,不明白摄魄鬼想的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它会找上谷燚。
不过那个石头一样的项坠?他是第一次见谷燚戴,除了她偶尔会用皮筋扎头发以外卢泽承没见过她有任何配饰。
这时他听见谷燚花园的铁门发出了声响。被背镜压住的寄魂停止了挣扎,它转头看向花园的方向。
秋天的风一下子肆虐起来,屋外梧桐的树叶哗哗的喧闹,防盗门被撞开,刚才离开的寄魂回来了,它的身后是涌进来的两团烟雾,很快化成一红一灰的两个人形。寄魂毫无阻碍的穿过结界飘到被压住的同伴身边。
灰色的鬼灵由一缕烟雾变成了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男子,很快他的西装变成了灰色的锦袍,腰间一对碟形玉佩,他迅速长长的黑发搭在肩上,一只眼睛被长发遮住,另一只眼睛不像普通东方人的眼瞳带有棕色,而是漆黑得令人感到恐惧,分辨不出瞳孔。
他没有说话,一脸平静淡然,要不是曾经在青溪边看见他是以怎样残酷的手段来惩罚企图逃出水面的亡灵,卢泽承会定义他为从竹林中踱步而出,手执竹扇轻吟诗句偶尔忧国忧民的儒士。
楚江宫刃鬼七人组之首,前任代职酆都司,鸿幕。
鸿幕走到卢泽承身边,以敬重的姿态向跫微微鞠躬,然后一只手按到结界上开始施返还咒,墙体里的血液流回卢泽承的身体,但防御并没有减弱,鸿幕代替了活人卢泽承,利用他的术法维持着结界。
红雾化出的女生仿佛一只木偶,呆呆的,双眼无神,但是忽然做出动作向前走去,就像被仙人吹了一口气后注入了灵魂而鲜活起来。她的面目如桃花艳丽又清新,嘴角隐约带有笑意,眼瞳则是青色的,带着霉菌特征的青色。
是今天才捕捉到的龙涟。
她着古装,水红色的轻纱,朱颜青鬓,头上戴镶玉珠簪,盘花发髻,垂下的发间系着粉色绸条,发尾处还挂着一只小巧的铃铛……卢泽承思维跳脱,觉得这打扮很艳俗,但是出现在龙涟身上既没有一丝鬼灵的阴气,也没有蹩脚的感觉,反倒像是踏云下凡的神仙。
又一个证明鬼神无多大差别的例子出现了,他忽然觉得这女生有些眼熟,应该在哪里亲眼见过,但不是在学校,他也知道就在他进学校的那天龙涟消失在了学生的视线里,其实那就是一个巧合。
龙涟抬起被长长的水红色袖子遮掩住的双手,开始起舞,她在鸿幕的帮助下穿越了结界,边舞边向谷燚靠近。
卢泽承在第一次踏入梧声一中高三九班的教室的几个小时前,龙涟进入了校史陈列室,从此消失在了人们眼前。
他有听说过这位闻名全校的舞蹈生。一中每一年的元旦晚会都会为当年高二学生中最优秀的艺术专业生留一个单独节目,龙涟高二时这个节目就是她的独舞《芳春行》。
按照同学的正面手法形容就是“漂亮,和她是校友太自豪了,我们拥有别人家的同学。”侧面手法形容就是“唯独那个节目上演时全场的学生都忘了挥舞荧光棒,更忘了朝坐在下方篮球场木地板上的高一学生丢荧光棒。”文艺形容就是“那是江南水乡的草长莺飞,间关莺语,珠落玉盘,江心月白。”
当然还有最抒情的手法,一个女生愤愤不平:“他怎么现在才来咱们梧声一中读书?上了高三是不能参加元旦晚会表演的,卢泽承很难看到她的舞蹈了,毕竟她人都失踪了,但卢泽承要是早点来就不会眼里只有霍莲了。”
卢泽承还在想还有哪些形容时谷燚猛然倒地,仿佛被抽空意识的躯壳,龙涟从袖中伸出手来,不再是残破的形状而是绝美如玉雕,她拔下头上的珠簪朝虚空一划,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划破空气,对面墙角的青花云纹大花瓶轰然碎裂,龙涟始终微笑着,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谷燚一眼,她步步朝前走去,对着虚空狠厉的划下,不多时洁白的墙面便溅上了墨绿色的血液。
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摄魄鬼就败在了突然出现的雾凝鬼手下。龙涟把发簪插回发间,再次伸出的手却由美好迅速的腐化,蜕变成残破干枯又狰狞的手,她抓向空气,每当她亲手攻击敌方时作为雾凝鬼的毒素就会向双手汇集,变成剧毒的利器。一阵空气里传出的惨叫过后她做了个把什么东西丢下的动作,然后自己又变得同木偶般的僵硬。
地上出现了一只牵连着神经的眼珠。
摄魄鬼的术法破除,房间显现出它的恶作剧的状态。一只朱漆草市图的阁形小柜被摆在茶几上,兽形铜香炉里的线香快烧完了,但这线香也是墨绿色的,它靠着这来施行自己的咒术。
楼梯下一只铁盒打开着,附近散落了几十张黄色的符纸,卢泽承没想到谷燚还有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