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温柔地擦拭着他白里透红的脸颊。他果然脸红了。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总是把持不住。好吧,这是通俗的爱情故事情节。冷萍梦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尉迟林瑞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不禁脸一红,方才那副呆样肯定被他收入眼底了。不过,他没有嘲笑她,相反,他很享受地摸着她的发顶。
“吃饱了?”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还剩下好多呢。他的胃口真小。
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轻松的笑靥。他咂了咂嘴,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水。
“有点咸了。”他老实地说道。
肯定是喜儿做的手脚。冷萍梦拉住他的手说:“那你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去军营看看?”
他愣住了:“这个……不太好吧?”
冷萍梦凑在他耳边亲昵地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去检阅一下我的成果。我知道你喜欢打仗,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尉迟林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反握住冷萍梦的手,认真地说道:“梦,即使打仗,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心意。”
华灯初上,四处亮起了灯火。春天的气息温暖而柔和,嫩黄的迎春、娇红的樱桃、粉色的桃花,树枝上绽满了花朵,接二连三的花期,将南华国的春天装点得分外惹眼。春天,很多客商出门贩卖货物,四处热热闹闹的。小院子里,冷萍梦逮住了躲躲闪闪的喜儿。
“派人去尉迟将军的院子里照应着,别再想鬼主意捉弄他了。”冷萍梦没好气地嗔了喜儿一眼。喜儿捉住冷萍梦的手,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可是,我要照顾夜公子的。将军那里,肯定不缺人。姐姐啊,你为什么护着将军,夜公子和你患难与共,难道比不上他吗?”
冷萍梦阖上门,小声回道:“喜儿啊,男人最终都是靠不住的。我的计划马上要实行了,你要做好准备,因为会有很多人抵制我的决定。”
“姐姐是帮主,谁敢抵制你?”喜儿挥了挥小拳头,一脸自信。和冷萍梦呆在一起呆久了,喜儿也焕发出自信青春的活力。
“嘿嘿,这个是秘密。”冷萍梦解开外衣,一边洗漱一边随意地说道:“不过,马上就不是秘密了。到时候,我会让天下人看到我罗漓的决心。”
罗漓的决心?喜儿懵懵懂懂的,冷帮主自从改了名姓,就很少提起罗漓这个名字了。没想到,罗漓二字,依旧刻在她心底深处,每每思及,总能天翻地覆。
夜一航坐在屋檐上喝着闷酒,早上,冷萍梦带着那个碍眼的尉迟林瑞去军营了。岑遥邀请他去军机营督工,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致。缓缓升起的旭日像一把灿烂的焰火,他仰躺在青瓦上,感受着朝阳喷薄的生机。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军机营里的那些武器,都造好了?”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殷相国和岑遥。岑遥朝他比了个手势。是相国在问话。
“夜公子,以你的财势,在丐帮做八袋弟子,实在是委屈你了。”殷相国捋着胡须,笑得像一尊弥勒佛。
“相国找我何事?”他从屋檐上飞下来,手里提着酒坛子。
“哇,上好的梦中蓝颜。冷帮主对你就是不一样。”岑遥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酒香,禁不住诱惑,故意打趣了一句。夜一航将酒坛丢给他,他高兴地抱在怀里,喝了一口。
“唉,相国有事直说吧,没关系。”夜一航很大方地将他们带到凉亭里。三个人坐下后,脸色显得凝重了一些。
殷相国犹豫片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岑遥,岑遥朝他点点头。相国这才问道:“听说冷军师给你几张图纸,让你动用最能干的工匠造武器?”
夜一航点头,郑重地回道:“是非常厉害的武器,相信有了这些东西,南华国可以称霸这块大陆。”
“可是,冷军师野心不小。”相国吞吞吐吐地说道,“她一介女子,怎么带兵?难道她真的要出兵攻打东郡国?”
夜一航稍稍一愣,随即恢复轻松的表情,说道:“天下之大,也只有她,有这番勇气。她出钱出力,带兵征讨东郡。相国,不会影响你在百姓之中的威望。”
“何解?”岑遥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一旦开战,涉及到的是两国百姓,统治者肯定会遭受非议。毕竟,战事一起,农事荒废,说不定还会生灵涂炭。
夜一航说:“师出有名。西北军的军师是冷帮主,她会安排好一切的。难道你们不相信她的手段么?”
岑遥叹息一声,轻声说:“不是不相信,是她太出奇。西北军的人现在都听她的,她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在军队身上,但愿以后不会遭遇非难。”
相国也叹了口气说:“就算看在夜公子的面子上,我们也会支持她的行动。毕竟,我们受东郡国打压已久,若是能变强……唉!但愿吧!申屠冶不是好惹的。”
“哈哈,军机营的武器已经造出模型了,这几天,我和工匠商讨好了,武器马上就能投入工房中成批生产。按照冷帮主的说法,这叫产业化。她还说,攻城先攻心,我们用手中的利器对付敌人,定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到时候,不攻自破,岂不是美事?”
岑遥无语地望天,相国眯着小眼睛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夜一航这一脸自信的神采和冷帮主真像啊!到底是朝夕相处过的人呢!
罗漓的生辰到了。这一天,冷萍梦穿上一袭玫红色襦裙,腰间系着一根淡色飘带,衣衫都是在她的织染坊里订做的。一头乌发挽成流云髻,发髻上插着碧玉簪,簪子是夜一航送给她的。她在屏风后面换好衣服,走出来,在铜镜前一照,好一个明丽照人的美人。
这天,喜儿忙得团团转,给主子梳理头发,给主子准备胭脂水粉,给主子整理衣裳。喜儿在燕小青他们面前放出话来,说是要将冷帮主打扮成天仙下凡的模样。
走出小院,冷萍梦迎面碰上燕小青和木婉。木婉夸张地叫道:“我的娘咧,真的是九天神女下凡来啊!”燕小青也看得眼睛发直。
都怪她平日里太过素朴,偶尔隆重地装扮一下,立即就将丐帮弟子们唬住了。冷萍梦走了几步,行走间裙带飘舞,步履盈盈,鲜艳的色彩在她身上有一种点石成金的魔力,本就清丽优雅的冷萍梦,被美丽的色调衬托得更为华美、绚丽。
隐隐之中,有一股富贵气态。好像又回到了罗漓在东郡国皇宫中得宠的日子。
罗漓啊罗漓,你有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你离开了你深爱的男人,一身漂亮衣裳,一身华贵气度,却不是为了曾经那个辜负你的男人。他终究离你远去,而你,已经开始了新生。
走进大厅里,在座的男人们眼前一亮,眼中俱是惊艳。喜儿也换了一件新衣,她笑嘻嘻地跟着冷萍梦,一个华丽端雅,一个清新俏皮,美人之色,唤醒了男人魂牵梦绕中的爱情。
夜一航下意识地看了看岑遥,岑遥正在盯着冷萍梦看。女人也靠衣装,原本走小清新路线的冷萍梦,这回走了贵妇路线。效果不错。
她提着裙角,原地旋转一圈。风扬起她的发带,也扬起了她面上清雅可爱的笑容。
“萍儿,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夜一航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一对璧人站在一块儿,旁人都成了摆设。
“嘻嘻,我就是想给大家展示一个不同的自己。”冷萍梦勾唇一笑,笑得甜美。
“梦!”门外传来尉迟的声音。她心有灵犀地回过头,尉迟抱着一只狗走进来,走到她面前。他将手中的狗递给冷萍梦:“梦,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玩意儿?众人看得眼睛发直,好奇怪的小兽!长得凶巴巴的,可是,很威风!小兽身上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势,跟尉迟林瑞有点像。虽然小,可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露出狠厉的光芒了。
尉迟林瑞竟然会送这么凶的小兽给冷萍梦?
夜一航等着看尉迟的笑话,未料,冷萍梦一把抱住小兽,尖叫道:“是藏獒,是藏獒诶!尉迟,你好棒!我好喜欢啊!”
藏獒?众人又愣住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野兽的名字。只有冷萍梦和尉迟林瑞,一个激动万分,一个十分满足。冷萍梦摸着小兽的脑袋,欢欢喜喜地嚷道:“好小的藏獒,我要叫他小诗,我要看着它长大,我要把它养得好好的。”
夜一航一脸黑线,他忍不住指着小兽问道:“这么凶恶的野兽,萍儿,你确定你要养它么?”
“哪里凶恶啊?”冷萍梦表示不赞同了,“是藏獒,非常忠心护主的。我要当它唯一的主人。”
忠心护主?就这个凶不拉几的小不点?夜一航和岑遥一起露出怀疑的表情来。
尉迟林瑞清冷淡漠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它是西部高原上的品种,当地的牧民叫它土狼。它和狼一样,非常凶悍,但,它不是真正的狼。它的确非常忠心护主,比一般的狗要厉害多了。梦,你当了它的主人,它会一生一世地追随你。”
一生一世的追随?她喜欢!冷萍梦抱着小藏獒原地转了一圈,欢笑道:“尉迟你太好了,你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小家伙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夜一航顿时懵了,他叫住冷萍梦,不满地问道:“萍儿,我送你的礼物呢?那支碧玉簪,你不喜欢吗?”
冷萍梦回头冲他开怀一笑:“也喜欢啊,你们都很好。不过,男人么,终究比不上一生一世陪伴你的小诗强。你说,是不是啊?小诗?”她摸着藏獒的脑袋,飘飘然地出去了。
剩下夜一航和尉迟林瑞等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比不上那只小兽?
“哼,都是你,献宝!”夜一航瞪了尉迟一眼。尉迟也满心委屈,明明是想讨好冷帮主来着,谁知道她会丢下他不管,反而抱着那只夺人眼球的藏獒走了呢。好吧,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土狼还有个名字,叫藏獒,不对,是叫小诗。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尉迟林瑞拍拍衣袖上的狗毛,也转身走了。夜一航在身后冲他的背影比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