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第一天到医院实习,工作并不重,早上大致就是在熟悉环境,在医院里到处晃晃认认路,再跟其它科室的同事打个照面认识一下,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文墨是和药剂科的同事一起去的,大半个科室的人都在一块吃,也是为了和新来的几个实习生熟悉一下,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文墨在认真感受浓浓同事情的同时,手里的筷子也在向饭菜进发着,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食堂的饭菜竟然还不错,让一向挑食的她也停不下筷子,而且她坐的位置刚好在角落,不引人注意,所以她索性在别人聊天的时候默默吃自己的饭,吃得腾不出嘴来参与他们的话题。
她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造访食堂的厨师们,这手艺一定得好好套一下关系……
文墨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就听他们科室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听到科室的老大招呼了一声:“小莫小方,这里有两个空位。”
她嘴里慢慢嚼着东西,分出神来看了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人们,发现女同胞们都坐得很端正,一派矜持,她们看向老大的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赞赏,而他们老大也没有辜负这种重要的感情交流,得瑟地挑了一下眉,一副干了大事的模样。
她顺着老大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端着盘子的两个人正在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她还挺熟。
难怪啊……
文墨缓缓收回目光,当作没看到,毕竟是在医院里,碍于莫非院长侄子这个敏感的身份,她还是当作不认识比较好。
可是,莫非会不会不配合她呀,文墨开始担忧起来。
他们科室离得比较远,平时工作也没有接触的地方,所以文墨原本以为不会遇上的,也就没有和莫非商量过这事,这下好了……
莫非的同事方致远坐下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座位,文墨看着自己身边的空位,有些无奈,这也离得太近了吧。
“你们忙到现在才吃饭啊,真是辛苦了。”
莫非把盘子放下,自然地在文墨右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之后,才谦逊地微低下头,回答他们老大的问题:“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做的。”
老大看着莫非的眼里都是满意:“现在的年轻人啊,比我们那会聪明多了,还能吃苦,是该我们放心退休的时候了。”
不等莫非回答,老大又话风一转:“不过年轻人还是不能只顾工作,小莫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莫非他就等着您介绍呢。”
对面的方致远接口添了一把火,笑得幸灾乐祸,他从前也是被这么过来的,后来他找了女朋友,这些催婚介绍的枪口就转而对准了莫非,是以他看好戏看得很是开心。
听方致远一说,文墨科室的女同胞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又碍于脸面,都尽力收敛着。
“哎要不是我没有女儿……”老大叹了口气,面色遗憾,刚要感叹起来,旁边不知是谁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突地就想起正事来:“不过我看我们科室的就跟女儿一样,小莫你看怎么样?”
文墨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引得同事们也奇怪地看了她好几眼,可是她忍不住了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莫非被催婚,他果然是年纪大了。
莫非也轻轻淡淡地看了文墨一眼,文墨瞬间感觉到危机感,果不其然,她看见莫非眼角都要笑起来了,回答:“我看文墨这种就不错。”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墨身上,老大也有些愣住了,准备进发的攻势陡然收了起来,这算是成功还是没成功啊。
“你们认识?”文墨的一个同事反应过来,问起。
文墨条件反射地摆了摆手,回答:“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莫非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钥匙:“家里的钥匙还在我这呢。”
众人惊诧地看着他们,有些人看向文墨的眼神也不对起来,文墨看向莫非的眼神更是不对劲起来,里面饱含杀意,莫非看到后很满意,接着说:“你早上离开我们科室的时候掉的,我看到了就捡起来了,喏,给你。”
文墨接过钥匙,心里百味陈杂,想撕了莫非的心思更强烈了,她又被耍了……
可是她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感谢的模样,笑着说:“谢谢你啊,莫医生。”
莫非大发慈悲地接话:“我叫莫非,你叫我名字就好。”
众人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早上刚认识的啊,不过他们从莫非的态度中也隐隐看出一件事情,让在场的女同胞都很失望的事情:
莫医生他喜好的是文墨这种,而且,好像喜好的就是文墨。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看过或者听过莫非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更别提是一个刚认识的人,他待人往往都是疏离却也有礼的,这点他们深有体会,所以才迟迟得不了手,这种应该可以称之为调戏的行为,真是第一次见,让他们大开眼界。
见此,文墨他们老大又忍不住了,转而替莫非操心起来,看向文墨:“小文啊,你有男朋友吗?”
他笑得很是亲切,但是在文墨看来很可怕,为什么他们老大这么热心,都快赶得上居委会大妈了,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那你介意有个男朋友吗?”
他们老大立马抛出下一个问题,让同事们都看不下去了,尤其是男同事,心想这欺负人刚来的小姑娘干嘛,还有,他们老大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文墨是新来的实习生里唯一一个女生,性格开朗,人又长得漂亮,又对谁都能笑出一朵花来,科室里的单身汉好不容易迎来了春天,但他们老大怎么一点都不替他们考虑考虑。
文墨笑得更尴尬了,硬着头皮回答:“老大我要是说介意,你不会扣我工资吧?”
老大突然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笑着打哈哈:“当然不会,民主社会,不包办婚姻,不包办。”
听完全程对话,莫非倒是没什么反应,坐得直直的,略微低着头,但是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副被委婉拒绝后失望的模样,殊不知,莫非正在和文墨的手做斗争,他的衣角都要被她扯坏了。
文墨斜了他一眼,恨得牙痒痒的,手下拉扯的劲更大了,她无缘无故替他挡了桃花,但是从头到尾他完全不吭一声,现在还做出这种模样,真是无耻。
“文墨。”
莫非突然抬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马放开了手,不是她怂,这完全是条件反射,这个笑容她太熟悉了,从前学物理她没认真学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让她陷在题海里面出不来。
旁观的人们也悄悄竖起了耳朵,静待下文,谁知道莫非什么也没说,看了文墨好久之后,拿起盘子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然后就真的走了。
文墨瞬间对着刚才还看起来很美味的食物也没了欲望,但还是停不下来地吃,不为什么,为了不看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四个大字: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的文墨往嘴里塞着东西,试图想逃离这些目光,可她对面的方致远不放过她呀,火上浇油道:“我们家莫非真是……唉。”
叹的这口气十分真心诚意,一个唉字又透出了无限的遗憾,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摇摇头附和,他们原本以为这能促成一见钟情的好事呢。
不过这同时也惹得文墨忍无可忍地瞪了他好几眼,方致远好似毫无察觉地又叹了好几口气,埋汰莫非这回事真是太好玩了,至于这小姑娘,出来工作总要历练历练嘛。
下午应该就会传出“外科莫非追求药剂科实习生,无情被拒失望奔逃”这样的传闻了,想想就舒心。
文墨在心里立马把方致远拉入了黑名单里,果然和莫非混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顿中午的聚餐吃得有人失望而归,有人兴致勃勃,有人假意难过,也有人愤怒难平,而这是因为,这顿饭过后,莫非“追求”文墨的事情果真成为了别人吃饭时候的谈资,让文墨不堪其扰,连着好几天都不敢去食堂。
文墨来实习的第一个上午过后,她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医院,甚至有人慕名而来,想看看她是何许人也,文墨在多次接受目光的洗礼之后,也就坦然了,被“拒绝”的那个人都不慌,她慌什么。
不过,她还是好想打死莫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