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十几分钟,三人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汪宇停好车,带着两人走进住院部大楼。
“蓝蓝,今天来医院干嘛?你生病了吗?”
“呸呸呸!你才生病了!”魏蓝瞪她一眼,“今天带你来见一个人。”
“谁啊?”
“这个人你以前见过的。”汪宇说。
“嗯?”温雨思索起来。
“你还记得靳祺吗?”
“靳祺?”温雨想了想,“哦,你的那个小学弟?是他生病了?”
“不是他,是他女朋友。”魏蓝答道。
“他女朋友……是那个叫……什么依依?我好像记得。她生什么病了?”
“对,沈依依,她……肝癌晚期。”魏蓝说着神情变得忧伤起来。
温雨也不由得跟着心情沉重起来。如果没记错,沈依依应该是和她同届的校友,两人在一次文艺晚会的后台见过面,在温雨印象中,沈依依是个十分开朗的女生,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笑起来的样子很甜、很温暖。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居然会患上癌症。
“到了,还是要嘱咐你们,千万别当着她的面难过。”汪宇细心地叮嘱道。
两个人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宇哥?你来了!”靳祺正在给沈依依剥橙子,见有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咦?是你们?快进来,随便坐。”他看到温雨和魏蓝后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们也会一起来。靳祺把三个人让进屋,安排在沙发坐下。因为沈依依住的是单人病房,所以空间很大,设施也很齐全。
“你好,我是魏蓝。又见面了。”魏蓝笑笑。
“我知道,上次在秀场见过的。”
“你好,我是温雨。”
“嗯,杨皓晨的女朋友?”靳祺笑着说。
“哎?”温雨有些惊讶。她抬头望着汪宇,汪宇摊开双手摇摇头。
“不是吗?不好意思,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不是的,我们是男女朋友。不过,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是,所以我有些意外。”
“哦,那个时候还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是吗?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温雨好奇。
“我和皓晨是通过宇哥才认识的,认识之后,感觉挺投脾气,就常常在一起聚。那时候,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寝室楼里,有时候睡不着,就会在走廊里聊天。他总是跟我提起你,可能他自己并不觉得,但他每次提到你的时候,都一脸的幸福,我还以为你们那会儿就已经在一起了呢。”
温雨听到靳祺这么说,有些莫名的感动和激动——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并不是傻傻的单恋,杨皓晨对自己早就有感觉了,虽然有些迟钝,但最起码不是冰冷的。
“宇哥,你们今天怎么会来?”
“已经这么久了,一直惦记着,却总是没时间,前两天魏蓝说应该过来看看,今天大家都有空,就一起来了。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就买了些新鲜的水果,不知道……依依能不能吃?”
“谢谢你们,你们能来看看她,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又何必破费呢?”靳祺说着表情黯淡下来,“她现在很少吃东西了,基本都靠输液维持,偶尔吃点也大都是流食。而且,她现在总是低烧,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状态也特别差,虽然她不像别的病人那样闹情绪,但也总是很抑郁。你们来之前,我正想给她剥个橙子,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靳祺一脸担忧地看向病床上的沈依依,眼神中写着满满的忧伤和心痛。
温雨接过靳祺手里的橙子,笑着说:“我来吧。”
温雨一边剥着橙子,一边在内心感慨:是什么样的爱能支撑着这一对情侣坚持走到现在呢?这一路上,他们到底遇到了多少困难和挫折啊?
“那个……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心里有个问题,特别好奇,不知道……”温雨犹犹豫豫的开口。
“没关系,你问吧。”靳祺温柔的说着。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一直这么坚持呢?”
靳祺低下头极其难过地笑了笑。
“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个傻瓜曾经为我做的蠢事,有点儿心疼。”靳祺搓搓手,有些哽咽,“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让我遗憾终生。”
靳祺忧伤地娓娓道来:“她刚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的时候,一直难以接受,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以泪洗面,我眼看着她从原来的单纯天真、无忧无虑,变得憔悴不堪、神情呆滞。那时候,我总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的事情,也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哪怕她注定要离开,也希望她是开开心心的,不想她留下遗憾。后来,她渐渐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活泼、开朗、乐观的依依,我以为是她终于想开了,可是……”靳祺陷入回忆,“有一次,我们在家看电影,她突然对我说想吃爆米花。我没多想,就起身去买,心想着:也是啊,看电影吃爆米花多正常啊?但我出门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准备回去取。我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好几个人围在楼下向上看,我当时心里一阵紧张,也跟着抬头看,就看到依依她站在天台边上……”靳祺低着头,把脸埋在双手里,浑身颤抖,“我当时就一个想法:她不能死!至少不能这么就死了!我还没对她说过我爱她呢!”
靳祺失声痛哭——爱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要亲身经历这漫长的生离死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渐渐步入死亡,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温雨自责不该提这样的问题,也同样震撼于他们爱的如此刻骨铭心。
魏蓝和温雨一样感动到泪流不止,汪宇走过来默默递上纸巾——第一次看见魏蓝这样哭。原来,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儿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啊?或许,他过生日那天,她也是这样哭的吗?汪宇突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小女人——不管平时有多坚强,毕竟也只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