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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怒雨赋[1](2)

[30]似沙石而还湿:指雨滴如湿漉漉的沙石。

[31]抑绝:停止。闭默:沉默无声。

[32]等:如同,宛如。万籁:指自然界的一切声音。喧寂:偏义复词,寂静无声。或解作喧嚣之后的寂静。

[34]骤(zhòu):疾,急。倾:倾倒,倾覆。沛:迅疾貌,引申为汹涌澎湃。

[34]瀽(jiǎn):倾倒,泼水。本句谓雨滴宛如泼掉天瓢中的水,变成一滴从天而降。

[35]滔滔荡荡:形容水流滚滚,水势很大。荡(shāng)荡,同”汤汤“,水势宏大。《诗经·卫风·氓》:”淇水汤汤,渐车帷裳。“郑玄注:”汤汤,水盛貌。“[36]漭(mǎng)漭泱(yāng)泱:水面宽阔无边。漭漭,水光遥远。宋玉《高唐赋》:”涉漭漭,驰苹苹。“李善注:”漭漭,水光远貌。“泱,水深广貌,引申为宏大貌。《诗经·小雅·瞻彼洛矣》:”瞻彼洛矣,维水泱泱。“[37]一注:一齐倾注。

[38]瞿塘峡:长江三峡之一,在今重庆市。

[39]湍(tuān):水势湍急。

[40]沕(mì)潏(yù):叠韵联绵词,水流疾速翻腾。《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大汉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漫衍,旁魄四塞。“飞蟠:飞卷弯曲。蟠(pán),盘曲,盘绕。

[41]底柱山:在三门峡黄河中流。此处形容瞿塘峡的飞瀑像从底柱山间漂流而下一样。

[42]纷:乱纷纷。秦坚:前秦王苻坚。苻坚,氐族,今甘肃秦安县东南人,晋孝武帝宁康三年(375)即位,太元十年(385)被叛军姚苌勒死在陕西彬县的大佛寺。

[43]避:逃避。晋玄:东晋大将谢玄。晋孝武帝太元八年(383)前秦苻坚率兵九十万,号称百万,南下攻打东晋。谢玄统兵八万拒敌,在淝水大败苻坚,前秦军纷纷逃散。五千:言数目较少。此二句喻水势滂沱急速如同百万军士为精兵所败,四散逃命一样纷乱惊恐。

[44]怒:气势强盛。夫差:本指吴王夫差,此处指五代时吴越国国王钱镠。孙光宪《北梦琐言》载:钱镠曾修筑钱塘江海塘时,怒潮汹涌,版筑难成。于是造箭三千,在迭雪楼命水犀军驾强弩五百射钱塘潮,迫使潮头转向西陵,堤塘得以修成。水犀:吴越国的水军。

[45]矢天:射天。喻指水势如同射潮的水犀军气势一样,凶猛而锐不可敌。

[46]瑟缩:畏缩发抖,喻水势退缩减弱。淅沥:小雨声。

[47]涎(xiān)漶(huàn):雨滴垂落。涎,口水。连泫(xuàn):雨水连续不断。泫,水珠下垂貌。谢灵运《从竹斤涧越岭西行》:”岩下云方和,花上露犹泫。“[48]蛟龙:神话中能兴风作浪、引发大水的无角龙。奋:奋飞。屈:屈居。

[49]走陆梁:跳跃而驰骋。陆梁:跳跃奔跑之貌。《文选》扬雄《甘泉赋》:”飞蒙茸而走陆梁。“李善注引晋灼曰:”走者,陆梁而跳。“高鶱(xiān):高飞。鶱,鸟飞貌,引申为振翼而飞。

[50]喑(yīn):通瘖,哑。

[51]蛙黾(měng):青蛙,雨蛙。黾,蛙的一种。噎:噎食。《诗经·王风·黍离》:”行迈靡靡,中心如噎。“喧:鸣叫。

[52]疑:通凝,聚积。嘉运:好运。

[53]湔(jiān):洗涮。《战国策·楚策四》:”君独无意湔祓仆也?“鲍彪注:”湔,手浣也。“本句谓怒雨欲覆盖大地而一洗天下。

[54]罔(wǎng)兩(liǎng):也作”魍魉“,山中的妖怪,能模仿人声而迷惑人。转石:围山石转动。

[55]罔象:传说食人的水中怪物。《国语·鲁语下》:”木石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韦昭注:”罔象,食人,一名沐肿。“跳渊:在深渊中跳跃。两句互文见义。

[56]溢:水满外流,引申为有余。溷(hùn):通圂,厕所,猪圈。

[57]没:淹没。兰:兰草。《说文》:”兰,香草也。“荃(quán):香草。屈原《离骚》:”兰芷恋而不芳兮,荃惠化而为茅。“王逸注:”荃、蕙,皆美香草也。“[58]疑:通凝。衰运:败运。

[59]复:回到。太古:远古时代。茫然:传说远古时代天地浑沌,洪水滔天,世界一片迷茫之象。

[60]稚子:幼小天真的小孩子。踣(bó):跌倒,向前扑倒。苏:苏醒。

[61]壤:儿童游戏玩具。王应麟《困学纪闻》卷二〇《杂识》:壤,”古童儿所戏之器,非土壤也“。王又引周处《风土记》云:”以木为之,前广后锐,长尺三寸,其形如履,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十四步,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坏:摔坏。垣:美玉。《康熙字典》:”垣,美玉。“[62]老媪(ǎo):老年妇女。伏:趴。

[63]固:必,一定。局束:拘谨的样子。挛(luán)拳:畏惧而蜷缩。挛,卷曲而不能伸。拳,屈曲。《庄子·人间世》:”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不可以为栋梁。“[64]彼:代词,他,他们。《左传·庄公十年》:”彼竭我盈。“主:主意,思想。

[65]宜:适宜,任凭。外物:身外之物,即大自然。变迁:自然界或人类社会中各种现象的变化转移。此二句系反问句,谓其面对此情此景心中有何主张?只好任凭外物变化,而处之泰然。

[66]羌:句首语气词。独台:独自取乐。台:同怡,快乐。《史记·太史公自序》:”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司马贞索隐:”台,音怡,悦也。“[67]方:将。偃蹇:高傲超拔。偃,面朝天躺着或倒下。蹇(jiǎn),拔起。《管子·四时》:”毋蹇华绝芋。“尹知章注:”蹇,拔也。“高眠:高枕而眠。此二句谓作者独自在草堂,怡然自得,清高旷达,不受外界影响。

[68]为:通惟,只是,仅仅。揽衣:手撩衣襟。徐起:缓缓而起。

[69]正冠襟:把帽子衣服整理端正。待旃(zhān):待旦,等待天明。旃:《说文》曰:”从NFDD0,丹声。“据钱大昕考证,今读”zh“的声母,古读为今之”d“。旃,今读作”zhān“,古读”dān“,与旦同音,故旃通旦。

[70]主:君主。忠信:忠贞不贰。

[71]胡为乎:为什么还要,表示疑问。诐(bì)偏:邪奸。《孟子·公孙丑上》:”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72]倏(shū):快速。孤电:一道闪电。此时无雷无雨无风,万籁俱寂,故谓之孤。长扫:横空而过。

[73]贾馀勇:尚有余力馀气可使。《左传·成公二年》:”欲勇者,贾馀勇。“杜预注:”贾,卖也,言己勇有馀,欲卖之。“此处谓闪电凭借馀勇而还。

[74]吐焰:闪闪发光,入口吐火焰。耿耿:光明,微亮的样子。

[75]流波:月亮如流水般清洁。娟娟:美好的样子。

[76]抚:按。

[77]击藜(lí):敲击藜杖。藜,草名,初生可食,茎可作杖。歌:咏唱。

[78]尸居兮龙见:看起来如死尸般寂静,实际如蛟龙一样闪现。居,静止不动。见(xiàn),同现。此句与下句,皆出自《庄子·在宥》:”君子苟能解其五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喻指贤人外表静如死灰,内心却动如脱兔,而且行为往往顺应自然。

[79]渊默兮雷殷:看起来如深渊般寂静无声,实如雷声殷殷。渊默,沉寂的样子。殷(yǐn),打雷声,象声词。《诗经·召南·殷其雷》:”殷其雷,在南山之阳。“毛传:”殷,雷声也。“孔颖达疏:”殷,犹殷殷也。殷殷,犹隐隐也。“[80]彼:他们,指风、雨、雷、电。为幻:惑乱,变幻。《说文》:”幻,相诈惑也。“[81]惟常而是允:即惟允是常,作者自谓见乱不惊,临危不惧,能始终保持常态。允,保持。常,常态。

[82]存:安居,止息。守之:保持沉稳旷达的情志。

[83]一心:全心,整个思想境界。定:稳定不乱。

[84]推:推广。放:扩展,发扬。

[85]四海而准:四海之内正确无比,即四海之内,这种处世哲学都能行得通。

[86]何:为什么。迁:贬谪,流放。引:荐举升官。

评全赋分两大部分,前一部分重在写景,后一部分重在抒情。第一部分描写了夜晚怒雨来临之前的天象变化和怒雨滔滔荡荡的景象。作者将月亮、箕宿的贪婪比作敲骨吸髓而自肥的贪官污吏,天帝为之而愤怒,遂问辞伐罪,一时间天地阴森可怖,杀气腾腾。势不两立的阴阳二气充塞了整个宇宙,怒吼的狂风席卷天下,乌云滚滚,翻江倒海,笼罩九州。万物为之寒栗,山川为之震颤。惊雷一声,六合为之破碎,绝壁为之崩摧。雷声仿佛从人脚底而入,穿透心肺,震裂两耳,冲破脑壳而去。雷声沉寂,稀疏的雨滴如沙石一样从天而降。一阵寂静之后,铺天盖地的大雨宛若江河倾泻、铁骑奔突。骤雨初歇,洪水滔天,浊浪排空,泥沙千里一注,所向披靡。作者运用双声叠韵的连绵词和工整的俪句,运用拟人、比喻、夸张的手法对风雷雨电进行铺排刻画,气势夺人,锐不可当。

第二部分,写怒雨之后,蛟龙、罔两、罔象惊喜得手舞足蹈,蚯蚓、蛙黾因恐惧而不鸣不喧,小孩老妪被吓得失魂落魄。然而作者却从容自若,高枕而眠。在对比反衬中,作者心地的旷远坦然与淡泊外物的个性和精神风貌得到充分展示与张扬。月光如水,击藜而歌。最后的”歌曰“更是作者闲适高雅的生活情趣的艺术再现。”何怒之迁而喜之引“一句,则是作者整个人生观的诠释,也可以看出范仲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思想对他的影响与浸染。

(漆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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