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州,琅琊谷。
一处名叫青蛇村的地方,实则是一个以荒山野村打掩护的牢狱。
内驻扎军队八千人,一个神州军营“将卫“”的编制。
这里就是神州臭名昭著的二号皇家大狱。
青蛇村原本是异族七十二族,青蛇族的分支。六十年前,神木州,原本是个神木部落,以青蛇为图腾的异族居住地。
先皇曙帝曾东伐,占领此地。皇廷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杀人无数,用刀跟弓,铁血戮平此地。焚杀,水淹,土掩残杀异族,屠尽四十万青蛇族人。据说众多尸骨残骸,掩埋深山地下。有些深山老林,地势险峻,常年阴风煞气,浓烟瘴毒缭绕,时不时传来狼哭鬼嚎,甚是吓人。而且进山入林,很容易迷路。常人进山时间久了,就会被阴煞,瘴气所侵入神智,轻者疯癫,重者中邪而死。
曙帝三十三年,建立琅琊大狱,主要关押每年朝廷流放的重刑囚犯。
曙帝五十五年驾崩以后,出现了长达十年的“三王之乱”。最后当今酃皇胜出,对反叛的两位皇子恨之入骨。附带对他们的家族,武将等众多势力也是斩草除根,按罪应当坐牢的,一律论斩,够杀头的全部处以极刑,株连的朝臣,世家子弟,武将,学者,商贾等数万人全部投入大牢。并且强征民夫四十万,凿山成谷,建立七层地宫。
牢狱就是七层地宫。地宫内常年不见天日,潮湿阴暗,寒气逼人。一旦进入地宫,囚犯常年不见阳光,寿命最多只能活十年。
而驻扎的军队会长期服用宫廷御医批量特制的“寿宫丸”。
寿宫丸可以治疗,预防因地宫长年不见光导致身体的缺陷病,坏血以及软骨症。关押的囚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或是很多人提前头发雪白衰老,或是很多人身体消瘦,坏血,软骨而死。
酃皇好大喜功,连年征战。
七层地宫前四层关押的,都是神州内反皇势力的皇亲国戚,朝臣,武将,世家子弟,江湖绿林,等重犯。四至七层则全部是异族的奸细,武将俘虏,通敌商贾等形形色色的外族重犯。
这个牢狱通俗点说,按照当朝律法,罪行没有达到某种罪大恶极的程度,是没有资格进入此牢狱。
地下七层。一间密室。
透亮的房间内,一灯,一床,两座药炉鼎,三人。
房间内充满了草药的药香跟血腥味。
室内,三尺身高,留着山羊胡子的侏儒老者。看着床上的伤者,漠视的眼神冰冷无情,目光全无生意,像是屠夫看着屠物,眼前之人形同被宰杀的猪狗牛羊一般。
可能是太过劳累,手臂的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一样褶皱。短小的手臂,抬手擦了擦汗。手臂上露出赤红的火蟒刺青,异常狰狞吓人。
侏儒是异族的巫医,现在是地宫牢狱内的大夫。
侏儒老者捋了捋山羊胡子,疲惫的声音问道:“血止住了吗?”
旁边站着的是个妙龄女子,紫纱遮住秀脸,相貌体形给人感觉清幽丽人。
龄女子手不停地在给床上的伤者缠着纱布,涂药膏,帮助伤者止血。
举手不经意间,露出了手掌心,掌心刺着两寸长的精美凤凰。凤凰并非单一火红色,而是色彩斑斓,秀小而栩栩如生的五彩凤凰。
妙龄女子声音如翠鸟啼人,清脆道:“血止住了,可是他人还很危险,命悬一线,马上就...”
话还没说完。侏儒老者不耐道:“血如果止住了,就到此为止吧。他血是止住了,人救不活,有什么用!这种将死之人,我也没有办法。”
妙龄女子有些心疼道:“这好得是条命啊。爷爷你在试试?”
侏儒老者面露不悦,冷哼道:“神州之人多为阴险狡诈之辈。铁衣卫送来的人一开始就说此人跟副监卫纪敏有点关系。老头子我本指望救他,跟纪敏这个杀人女魔头换点好处。现在救不活了,浪费我无数珍贵草药不说,还想让我在帮他这个死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浪费时间!待会直接找人将他埋了。
“记住,这事情千万不要让纪敏这个屠夫知道,避免她迁怒于我们。你完事,直接就回复铁衣卫的人,说这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妙龄女子心里虽然稍微有一点不甘心,但还是没办法。只好问道:“行医日志怎么写?”
侏儒老者冷漠道:“忘忧,你是怎么写的?”
被称为忘忧的女子道:“伤者,二十七到三十二岁之间,衣服跟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标记身份的特征。身上皮肤光滑,如玉肌,正常人都不可能一点伤疤都没有。可以推断,显然伤者的身体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故意为之,想遮掩什么。致命伤是内伤,被至少千斤重力振碎五脏六腑,身体筋脉,血液逆流。只是胸口的刀伤有些奇怪。”
侏儒老者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忘忧的妙龄女子道:“常人心脏位置在右边,可是这三刀却是刺在离心脏偏左的地方?不符合常理。很怪异。”
侏儒老者想了一会,道:“你查琅琊谷地宫内,千本医志的神州医录,可曾有人心脏,长的稍左边一点的位置?”
名叫忘忧的姑娘想了会,思索道:“百年之内记录的有三十一人,五十年之内的有十二人,十年之内的只有一人。是名叫归无双的军卒。不过据记载他已经死了。”
侏儒老者也想了一会,道:“老头子我大致猜想了下,伤者应该是被自己人出卖,被伏击遇到劲敌,刺杀而死的。或者可能当中另有隐情?。”
名叫忘忧的姑娘道:“爷爷,什么隐情?我很好奇。”
侏儒老者沉吟道:“刺杀之人,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肯定非常仔细,调查过他的军户籍资料。大皇王朝每两年,各地军营都会安排军大夫给军营的将士们做身体检查,并记录在军籍当中。估计兵府的兵志,资料上应该是记录他心脏偏左,所以刺客在刺杀之时,故意偏左补了三刀。深怕他不死,所以伤口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刺客虽然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但这个人恐怕还是会死掉。而且回天乏术。”
名叫忘忧的姑娘奇怪道:“可是他明明就是正常心脏位置的,为什么兵府兵志上的资料要写错呢?”
侏儒老者看着姑娘的眼神,全是慈爱,怜惜。不想轻易责备于她。侏儒老者可能有些累了,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解释道:“任何事情存在,即是合理。说不定是伤者当年,故意为之也不一定,想隐瞒什么事情而已。”
名叫忘忧的姑娘下笔很快,几息之间全部便记好了行医日志。
侏儒老者忽然有些担心说道:“忘忧?”
名叫忘忧的姑娘应声答道:“嗯?爷爷,怎么了?”
侏儒老者面**沉,想了想还是果断道:“把行医日志烧了。”
名叫忘忧的姑娘问道:“为什么啊?爷爷。”
侏儒老者有些生气,板着脸道:“忘忧啊。你不要多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听爷爷的!这个事情,咱们不要卷了进去。”
名叫忘忧的姑娘从来没有被爷爷这么凶过,只是低头,红着脸声音小道:“爷爷别生气。忘忧知道错了。忘忧听爷爷的,马上把行医日志烧了。”说着,将纸放在灯火上,纸张燃烧了一会,便化为灰烬。
侏儒老者看着忘忧,见她不开心状,心里也是不忍。便解释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第一,琅琊谷二号大狱的地宫七层就是这么好进的吗?第二,伤者身上一点身份特征都没有,居然全身皮肤干净,如玉肌。这事情一般人做不到,就算是王公大臣也不易做到。第三,这个伤者跟铁龙卫的关系,应该是颇有渊源,甚至还跟纪敏这个女魔头有关系。这恰恰说明,此人不简单!纪敏是什么人,杀人如割草,吃菜!手上沾满的鲜血,没有一万,也有两万。去年,地宫前四层,牢狱囚犯暴乱。正监卫跟几个副监卫心存畏惧,或是有些怕死。或是顾虑其他,按兵不动。只是派兵堵住出口,防止囚犯逃脱。
而据说纪敏见此危险情况,想法与其他人不一样,而是觉得大有机会。便故意设计小事,激怒自己的教官。敏杀了自己的教官(兼副监卫,)夺走副将卫兵符。自己领着兵符,节制两千人,准备平乱。其他监卫跟副监卫都准备按兵不动,有的原地等待命令,有的希望等待援军,甚至有的是隔岸观火。虽然地宫暴乱的囚犯人多,但是因为在阴暗之地,囚禁的犯人,长期营养不良,缺少阳光,大部分都有软骨病。一两万多人的暴乱囚犯对两千人军士,肯定没有多大胜算。纪敏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当时就下令,对待囚犯,从他们暴乱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没有投降活命的机会。要么战,要么死!
心狠手辣的纪敏下令屠杀一两万多人。
地宫血流成河,横尸遍地,光是打扫,火烧,埋坑就花了数月。她.....”侏儒老者话还没说完
忘忧姑娘噗嗤笑了,说道:“爷爷你这也是道听途说吧。搞得好像你就在现场,说的跟真的一样。一个女人,哪有这么厉害啊。再厉害,不也还是一个女人吗?”
侏儒老者听的这话,山羊胡子气的直发抖,咬牙道:“反正,这事你别管。这个人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有多远躲多远。”
忘忧姑娘眼睛转了转,嘴角抿笑,心直口快道:“要是能救他就好了。爷爷你岂不是能换很多的“寿宫丸”。不至于现在,也越来越矮了。”
侏儒老者叹了口气道:“这人,救是救不活!但是要是现在有几样东西,老头子我还是有点把握,可以延长他的五年寿命。但五年后,他必死。”
忘忧姑娘奇道:“什么东西啊?爷爷。”
侏儒老者摆了摆手,失落道:“难啊。太难了。不说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说了也没有意义!”
说罢,便走出了密室。
忘忧姑娘看了看,躺着床上的伤者。玉指探了探伤者鼻息,发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一个生命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善良的姑娘眼睛也是湿湿的。
接着,姑娘走出密室,随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