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两色的水手服,再下面是裙摆很短的裙子,别说膝盖,连大腿都没有完全盖住。好像日本的女孩儿喜欢这么穿,难道我刚才想到了这些?
低着头不敢看她,可偏偏却能看到她的小腿——像象牙一样映着温润的光。
“这么穿也不合适,再换一件吧。”我结结巴巴地说。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团雾气又将她包裹起来。我很自觉地转过身,脑子里努力想着不裸露的裹得比较严实的衣服。
有一种衣服很符合我的想法,那就是夜行衣,除了眼睛什么都不会被别人看见。但这也就是想想而已,真那么穿会更惹麻烦。但我还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念头,而且这样的美被别人看了去,哪怕只是一眼,也跟割肉似的,痛且舍不得。
我还真担心她换了一身夜行衣,但转身之后发现是一身校服也就释然了。终风的校服奇丑无比,而且料子实在不佳。当然这些不算什么,可关键是夏天穿嫌太热,冬天穿嫌太冷,春秋两季静电电死人不说还透风。这种设计可真了不得,就没想过要让人穿上吧。
可美这种东西是很难捉摸的,衣服挺重要但关键还得看人。比如说,她怎么穿都好看,校服虽丑但她穿着仍然是光彩照人。
换了身校服之后还真像个学生,不像我和东流,一眼看去就是社会闲散人员。
“你几岁了啊,也在读高中么?”不知怎的,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她是修行高人,不能用常理忖度。何况女孩儿的年龄是能随便问的吗?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很认真地进行思索。难道计算自己的年龄要花这么大的工夫?我果然又犯下了一个大错。
“快一岁了。”她的声音依旧很平淡。
不管这个回答是不是敷衍,只要她肯回答,我就很愉快。她抓住了我的手出门了,我赶紧跟上,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关门都是用脚尖勾着。
堤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江中更不必说,多少年都没有渡船了。我应该是多虑了,但明明多经历了一些事,谁能说这些考虑是无用的呢?
她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手,所以这一路我都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连步都不会迈了。只是在渡江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这一次的体验跟之前完全不同。笑丘、东流还有惊梦,他们三人都曾用神通带我行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但给我的感觉却是各有不同。笑丘给我的感觉是踏实,不管脚下是什么,即便是流水,即便是虚空,都和平地走路没有区别,怎么走都是脚踏实地的感觉。东流给我的感觉是玄妙,我完全分不清是我在走,还是路在走,那种感觉如果非要描述,大概跟坐电梯差不多。至于金梦,我只能说是梦幻,他给我的所有感觉都是错觉。
而龙女,她虽然一路都牵着我的手,但我知道还是我自己在迈步。虽然自惭形秽和羞于见人等等情绪让我很机械,但仍是我在自主并没有被控制。即便踏在水面上,那种无法自主的感觉还是没有出现。
水是有生命,有灵魂的。这一刻,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的情绪,甚至是愿望。想回归大海,想飞向天空,想化成一团云,凝成一滴雨……
脚下的水在努力托起我,不让我沉下。我仿佛能看到它们咬牙坚持的样子,但它们却偏偏很欢喜,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无端被一个大胖子踩在脚下谁都不会高兴,即便是对那些拥有最高品德的水。可是水在欢笑啊,水中的游鱼也在欢笑啊。
许多鱼儿围在我们旁边,好吧,其实是围在龙女身旁。我俩站在一起,所以鱼群把我也算了进去。但那条锦鲤跳出水面肯定是不安好心,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一尾巴肯定直接就扇脸上了。身上到处是水迹,我这模样肯定很狼狈。
龙女很温柔地给我擦水,动作非常自然。不管她做什么,我都觉得受宠若惊,这一刻也不例外。这幅画面应该很美吧,朝阳,江流,游鱼,佳人……
万恶的笑声除外。原本就停在江中,那笑声一起我差点就直接滑到江里去。是惊梦和东流两个,离沙洲还远着,也不像是来迎接的样子。我也懒得多想了,反正就算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告诉我,即便我去问,三言两语也就把我打发了。
大江东去,旭日东升,我们虽已快到江心,但沙洲毕竟还在下游。这俩人站在江与天的中央,逆着阳光看去,还真有点修行高人的意思,可是我怎么看怎么别扭,连阳光都有些刺眼了。
这笑声应该是嘲笑,反正被笑话多了我也不在乎。不多时,他俩就走到了近前。
“刚想着找你,你就……”惊梦很郑重地对我说,不过话没说完就掉到江里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冲远了。
接下来是第二声。“噗通”。东流也掉江里了。
下意识以为有人偷袭暗算,但没见龙女亮法器使神通,我也就作罢了。东流的名字和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矛盾,他一手还抓在水面上,没有被江水冲走自然也就不可能东流了。挣扎了两下,他便蹿出了水面,而这时惊梦还不见影子。
“回沙洲!”惊梦喊道,然后就见一道白光从水中射出。
我刚想去扶东流,却见他喘了两口粗气跑开了。
沙洲应该是被阵法笼罩住了,没人领路还真不好走。虽然我也来过几次,可认路似乎没有一点意义。
才这么一会儿,他俩就收拾妥当了,衣服也很干爽,应该不是换了衣服,这法术倒真是好用。
东流一见我们就躲进了屋里,惊梦似乎也不敢跟我们打照面。难道是怕龙女?
惊梦把我喊到一边,一见面就说恭喜——“恭喜道友,大劫得脱,洗心革面。”
屋里传来了东流的声音。“恭喜道友,皆满功成,重获新生。”
话倒是好话,但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等会儿,你们这话说的,好像我是犯罪分子,刚刑满释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