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对丹青说：“刚才还说去河洛拜过山门，怎么一眨眼就成了第一次见面？”
丹青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俩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圈。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一点小心思全暴露了。“第一次见胖师叔。”
旁边的妙笔连连点头。“是的，第一次见胖师叔。”
“这样啊，然后呢？”
丹青的笑容像糖一样甜得发腻，还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不过小孩儿的举动，一般都会让人觉得可爱，只要不是熊孩子。不过我马上就得收回这句话——这俩都是熊孩子。
只见丹青伸出了肉嘟嘟的小手，拇指不住地在食指和中指上来回摩擦。一旁的妙笔脸色平静，却也是附和着轻轻点头。
“好啊，你们两个熊孩子不学好。看叔叔不打你们屁股。”我一边吓唬他们，一边作势要打。
手刚扬起，丹青就跳了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往惊梦身后躲。妙笔倒还算平静，仍然安坐着，一动不动可别是被吓坏了。
总不能眼看着我真动手，惊梦拦住我，然后在兜里掏了掏，居然还真摸出了两个红包。“别人孩子给咱们报信确实辛苦，而且第一次见面也应该送点见面礼，小孩子嘛，讨个吉利。”
惊梦抱起丹青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对两个孩子说：“丹青和妙笔都是好孩子，不给见面礼的师叔都不是好师叔。可是这个胖师叔修行出了问题，没法子给你们丹药法宝了。这儿有两个红包，你们俩一人一个。”
丹青的小眼珠又是一转。“那公子叔叔，红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哪有这么问话的啊。这孩子虽然机灵，可还是不通人情世故。
“一人一百块钱。河洛派不能轻易收取财物，虽然门下弟子不必持金钱戒，可还是有些弟子连钱都没见过，更不要说用了。你们俩把钱收着，随便去买些什么，吃些什么。别人问起，就说是我给的。”
丹青的眼睛似乎都在冒光，真是钻钱眼里去了。而旁边的妙笔看似平静，手脚却比丹青还快，一把抓住一个红包就塞进了衣服里。
“谢谢胖师叔，谢谢公子叔叔。”俩孩子站起来连连道谢，一边拱手一边鞠躬，看起来很滑稽。
“回来，先别急着走。”惊梦叫住了两个孩子。
原来这俩熊孩子一站起来就边道谢边往后缩，要不是惊梦叫住了，估摸着再退两步靠近门口，那就唤不回来了。
惊梦：“不跟师长打招呼，就这么跑出去鬼混？看不打你屁股。而且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遇到坏人看你们俩怎么办。”
“公子叔叔是好人，最疼丹青和妙笔了。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师父还不准我们去玩。公子叔叔……”俩孩子扯住惊梦的衣袖一边晃一边哭诉。虽然哭腔很假，但还是很让人觉得很中听。你一句我一句，也分不清这话是谁说的，要是我遇上，肯定会稀里糊涂给他俩打掩护。
惊梦的衣服被扯乱了，裤子都差点被扒了去。他无奈地说：“那你们去玩吧，记得早点回去，凡事小心些，别闯祸了……”
“知道了。”俩孩子答应着，撒着欢儿又要往外跑。
“回来。”惊梦又叫住了他们。
俩孩子还算听话，虽然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挪着步子回来了。
妙笔可怜兮兮地说：“又怎么了？公子叔叔。”
“你们两个，真是不省心。这一出去，少不得会闯祸，遇上危险也难说。这样吧，我画两个符给你们防身，把手伸出来。”
两个孩子的脸色马上又是一片晴朗，一胖一瘦两个小手也都伸了出来。
惊梦拉着他俩又坐了回去。他将食指咬破，鲜血渗出而不流动，然后缓缓凝成一粒血珠，血珠有黄豆大小，颜色是鲜红但其中却隐有光芒。他闭目良久，嘴里念念有词。之后，吐气睁眼，在俩孩子手心分别写了一个字。
他写的很慢，当然也很吃力。虽然两个字都是一笔写就，可应该是耗费了他很大的气力。写完之后，食指一弹，两个孩子手心的血迹消失不见，他手指的伤痕也不见了。
丹青手里的那个字是“迷”，妙笔手心的是“幻”。
“你们俩去玩儿吧，记得别把手里的符咒蹭掉了。遇上可疑的人之后不用惊慌，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攥紧拳头远远躲开，不看不听就没事儿。如果有人穷追不舍，你们就伸出手掌，对着那些人一晃就行了。别去惹事，早点回来。”惊梦的声音有些疲倦。
不过俩孩子没有想太多，道声谢后就蹦跳着出门了。
眼见两个孩子走远了，我小声对惊梦说：“怎么感觉你在骗小孩儿？他俩不会出事吧。”
“放心，河洛派的弟子还没人敢随便碰。其实我这么做有三个目的。其一是让丹青妙笔俩孩子长长记性，也不知跟谁学的，简直要闹翻天。其二是吸引别人的注意，我那两道神通会让别人以为其中有大秘密，如此一来群龙寺之行多少会轻松点。其三是救人于水火，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钓叟前辈想钓的人太多，我救一人是一人，至于那些自寻死路的人，我实在是顾不上了……”
休息一阵之后，惊梦的脸色好了很多。“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差不多？该不是咱们被监视了吧！有多少人，是不是有人图谋不轨？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咱们的谈话是不是都让别人听了去？”
惊梦摇了摇头。“你怎么跟个连珠炮似的。眼力差点就算了，心计也这么差。我跟东流一句话没说就定下了主意，你到现在居然还没发现。你往门外看看。”
门外行人稀少，看不出什么。虽然天气转凉，但太阳还很刺眼，想来没几个闲人会四处溜达。
“行了，指给你看，你都瞧不见，还是直接走吧。我们的谈话的确是让人听了去，不过我让人听见的，都是我想让人听见的。”惊梦站起来冲老板喊了声——“老板，结账。”然后就让我掏钱。
惊梦直接冲出了小饭店，恍惚中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记着，你还欠我两百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