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还有徐子谦提前准备好的点心和汽水，丁小强刚系好安全带，一包饼干和汽水就递到她眼前。
她打开汽水慢慢的喝着，像个小老鼠一样啃着饼干。
“对了，警官，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一下。”刘德通三两口吞咽掉面包，然后问。
丁小钱没有转身，而是看着后视镜：“什么事？”
“抓到钱师傅之后，会直接判刑吗？”刘德通双目流露出担忧。
“应该不会直接判刑，先录个口供，然后寻找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当然，陆恒的脑袋在他制作的蜡像当中找到，所以几乎不需要怎么寻找证据就能判断他是凶手了。”没等丁小钱回答，小胡便插嘴道。
刚打发了席志强离开，毕竟是实习生，才刚来没多久就加这么长时间的班也不太好，化验完毕之后的小杨也在带回蜡像馆的人之后回家了，就剩下小胡在这，为了在徐队面前表现好一点，小胡硬是挤上了车。
刘德通听到这话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现在已经差不多九点了，路上人很少，童童依着刘德通的胳膊睡着了，一路上车里安静的紧，小胡也不停的小鸡啄米，昏昏欲睡。
按照刘德通的指路，很快就到了钱师傅居住的地方。车停了，小胡立刻清醒过来，本想跟着丁小钱一起下去，但被徐子谦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好乖乖呆在车里。旁边的童童还在熟睡中，刘德通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直直的望着窗外。
钱师傅的家在三楼，丁小钱望着三楼不由皱起眉：“没开灯，这么早睡觉了吗？”
“上去看看。”
两人上楼，站在三楼走廊敲门，可是里面并没有人应答，时间久了，反倒是把对面的住户敲出来了。
“吵死了，敲什么敲，没看到他家的人早就不在了，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别翘了，还让人睡觉吗？”穿着睡裙的大妈蓬头垢面的探出半个身子不悦道。
“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下这家人去了哪？”丁小钱问。
“不知道！”大妈用力关上门，整个走廊都被门的声音震了下。
丁小钱不由愣住，良久在小声道：“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徐子谦转身朝楼下走，没有搜索令，他也没有办法打开这门，只能明天写个申请。
两个人回到车里，刘德通压抑道：“他人呢？”
丁小钱语气有些低沉：“不在家。”
“他老婆孩子也不在吗？”
“不在。”
“怎么会，说起来，好像有好几天没有和他联系了，自从他把陆恒的蜡像送过来之后，就没有来过蜡像馆，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难道说……带着全家畏罪潜逃了？”刘德通猜测道。
丁小钱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刘德通看起来似乎很困惑，显然并不知情，可也没有多吃惊，莫非是……丁小钱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有这个可能，你知道他或许是会逃到什么地方吗？”丁小钱直起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后视镜中刘德通的眼睛。
明明隔着一个镜子，在对上丁小钱眼神的时候，刘德通还是控制不住眸子稍微缩小，平复下情绪，刘德通才干涩的开口：“我不太清楚，他性格孤僻，我试着了解他但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而且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也从不会给我说。”
丁小钱面色平静，她已经能够确定他在说谎，总而言之，这个刘德通很可疑，虽然不一定参与这起案件，但至少他试图隐瞒钱复山的去向，亦或者帮着钱复山逃避法律责任。
“他是你蜡像馆的蜡像师父，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呢，而且一连那么多天，你怎么不打电话找他？”小胡在一旁好奇地问。
刘德通勉强笑了笑回道：“我们蜡像馆除了工作人员负责接待游客之外，蜡像师傅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一般情况下，只要有定制任务，就会天天呆在蜡像馆，甚至晚上都不回家连夜在这里工作，如果没有任务的话，那就放假，想来上班也可以不来也行，反正来不来都没有太大区别。”
“哦，这样啊……”小胡若有所思，感觉蜡像师傅要比刑警好做多了，休息时间多，薪资又高，小胡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钱师傅居住的这所高档小区，要价至少两万一平米的地界，他这个工作不知道干到哪辈子才能买得起。
“他是江北本地人吗？”丁小钱忽然问道。
“他是，不过他老婆不是。他过的挺苦的，表面上有个好工作，有个漂亮媳妇，住着大房子，可实际上他老婆只不过是看上了他的稳定的工作而已。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天天埋头在工作当中，别人都说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蜡像，可他心里却并非这么想，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做出来的蜡像才是属于自己的。或者……不应该说属于，他的意思应该是臣服。”刘德通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词来。
“为什么是臣服？”小胡不解道。
“他长相丑陋，身材矮小，在人群里面不起眼，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所以可能是出于代偿心理吧，初起他来我这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做跪在自己面前的蜡像……这让我挺无语的，告诉他不要浪费蜡像馆的蜡像。我这么说之后，他就不愿意在蜡像馆做蜡像了，接到任务就会领材料回家去做，他是有点怪，但工艺还是没话说，在加上我觉得他确实不容易，所以就留下他了，可是哪想到……”说到这，刘德通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丁小钱默默地听着，手指相互搓着。
小胡不禁脑洞打开：“钱师傅要是本地人的话，他遇到这种事情，会不会去找他爸妈，让他爸妈想办法？”
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但是一出了事就像小孩一样毫无担待的大人也挺常见的，而且在小胡印象中，性格比较内向的应该在家里也应该是比较软弱的那种人，所以根据他的猜想，蜡像师傅带着媳妇儿子跑回家可能性也很大。
“不可能。”刘德通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刘德通沉默片刻，解释道：“他父母早就去世了，他算是江北出生的，算是江北的人，可是父母那辈追究起来，也只是外地来江北打工而已，所以他在这里没什么亲戚，如果要逃走的话，应该会朝外省跑，不会在江北某地躲藏起来。”
“那么他父母的祖籍是哪的？”
刘德通想了想回道：“我不太确定，好像一个在河北，一个重庆，但钱复山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江北市也没出过，这样的人究竟会去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也许还在江北，但也许因为害怕被抓到，或许横下心去了外面。对了，找不到钱复山，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胡长吁一口气，无所谓道：“找不到就继续找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德通看了小胡一眼，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熟悉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近，终于到了眼前，他连忙道：“就是这里，停在这里就行了。”
徐子谦停下车，刘德通轻轻拍了下童童的脸蛋，但是童童睡得太熟了，没有醒，所以刘德通干脆直接横着抱起他，然后道谢之后下车。
早上还没有注意，刚才抱着童童的刘德通，背影看上去好像有点颠簸，仔细注意到刘德通的鞋底，丁小钱眸子狠狠的一缩。
“他有点可疑。”收回视线的丁小钱忽然开口道。
徐子谦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听到这话看了丁小钱一眼：“怎么说？”
丁小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驾驶座上，她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刘德通在别人眼中很善良，可善良的有些过头了，甚至有些是非不分，刚开始甚至想隐瞒关于钱复山的事情，原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同，可随着后续发现实际上刘德通还不是很了解钱复山。
在看到钱复山跑了之后，刘德通才开始稍微提起一些关于钱复山性格方面的事情，就像是确定警方抓不到他了似得。
“不知道。”丁小钱懒洋洋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这让徐子谦不由多看了丁小钱几眼，这样消沉的她还真是罕见。
小胡接着道：“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之前想要隐瞒关于钱复山的事情，应该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维护，如果他第一时间把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岂不是有种背叛下属的感觉？当然这个我们不能提倡，我只是能理解他有这样的想法。
还有他收养的那个小孩，真的很听话，两个人看起来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哎，这两个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你仔细回想一下，不要着急。”徐子谦提醒道。
丁小钱蹙着眉，手指焦躁的抚着下唇。
车一路向前开着，小胡忽然注意到这是自己家的路，心里顿时一阵热乎，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头儿竟然送他回家，可想而知头儿多重视他，只是不喜形于色而已，小胡忍不住热泪盈眶：“我家到了，谢谢头儿，谢谢你送我回家。”
“嗯？”徐子谦眼眸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消失，停下车。
小胡捂着嘴感动的快要哭出来：“头儿，谢谢你还送我回家，没想到你竟然记得我家在哪，我真的，真的太感动了……我以后……”
“快下车。”徐子谦冷冷打断。
“好的好的，头儿我回家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明天见！”小胡怀着激动的心情下了车，站在原地目送徐子谦的车开出好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身朝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