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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挥手(7)

【共和国台历】

中国第一个机械化部队

5月25日至27日,苏联军队从共同使用的中国旅顺海军基地撤离回国。为接手旅顺港,1955年4月15日,我军组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个机械化部队——第一机械化师(实际上具备摩托化水平)。1961年8月31日,第一机械化师改为陆军64军第190师。

兰新铁路黄河大桥

7月1日,我国解放后在黄河上修建的第一座大铁桥——兰(州)新(疆)铁路黄河大桥建成通车。

中德友好条约

12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友好合作条约》在北京签订,1956年2月10日起生效。

官厅水电站

12月27日,位于北京官厅水库旁的我国第一座自行设计、施工、建造的自动化水电站——官厅水电站建成发电。这个水电站自1954年4月开始兴建,比原计划提前3个月建成。

粮票

1955年,各种粮食票证铺天盖地地进入中国社会,用“粮食部”名义印制的1955年版粮票开始在全国各地发行使用,这是中国粮票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一年。

1956,黄金时代

当1956年到来的时候,上海申新棉纺织印染厂总经理荣毅仁一家突然变得异常忙碌。1月20日,参加上海公私合营大会的他面对新华社记者的采访,讲述了一家人昨天一天的活动:

昨天,我的家庭全都出动了。我的爱人出席了全市工商界家属代表会议,她参加这次会议的筹备工作,已经忙碌好多天了;我的弟弟出席了工商界青年代表会议,他还要去北京参加全国工商界青年积极分子大会;我的三个在中学念书的孩子出席了工商界子女大会。他们都在上万人的大会上讲了话,拥护共产党,感谢毛主席,不仅喜欢社会主义,还盼望早点实现共产主义。

时年40岁的荣毅仁在全国8座城市拥有24家纺织、印染、面粉和机械工厂。早在1954年,荣毅仁就将上海的各家荣氏工厂重新组合,率先提出公私合营的申请。到本年初,随着社会主义工商业改造高潮的到来,所有荣氏企业已完成公私合营的改造,荣毅仁更是四处现身说法,宣传政策,“红色资本家”的名号不胫而走。

仅在1956年的头十天中,上海市平均每天就有1300多家私营工商业户申请实行公私合营。1月21日,数十万人走上街头集会,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庆祝这座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已经“跑步进入社会主义”。大会在诵读完写给毛主席的报喜信后,人群立即欢腾起来。无数旗帜在人们头顶上方挥舞,宛如五彩缤纷的海涛。鞭炮的青烟在蒙蒙细雨中凝结成一片片云雾,久久挥之不去。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是由西装革履的工商界人士组成的队伍,诸多年老的资本家一边扭着秧歌,一边向周围的群众欢呼招手。从这一刻起,他们及其家属将“放弃剥削,学会本领,争取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荣毅仁的话也许正代表着这个正在消失的阶级的心声:

对于我,失去的是我个人的一些剥削所得,得到的却是一个人人富裕、繁荣强盛的社会主义国家。对于我,失去的是剥削阶级人与人的尔虞我诈、互不信任,得到的是作为劳动人民的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信任,这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就在6天前,北京已经举行过类似规模的集会,宣布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进入社会主义。紧随着北京、上海的步伐,天津、广州、武汉等大中城市也一个接一个地宣布完成了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1957年的《人民画报》追踪报道了本年参加天津庆祝游行的几位资本家太太的近况,其中一人成了天津市第四医院X光部的一名护士,一人进入天津人民造纸厂做了文化教员,一人当上了社区托儿所的老师。荣毅仁有四女一子,他笑着和记者说,自己的这几个小孩有的要做音乐家,有的要做工程师,就是没有一个想做资本家。出乎当时他意料之外的是,20多年后历史会绕一个大弯,1979年他自己首先创建了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CITIC)。他的儿子荣智健则在1991年出任中信泰富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并一度攀上“中国首富”的宝座。

在农村,同样影响深远的“合作化运动”也于本年进入了高潮。农民们发自肺腑地相信,通过将小农经济转变为大型的合作社经济,“农村将成为文化发达、美丽幸福的农村,人人识字,个个读书,乡乡都有电话,社社都有收音机,到处是青山绿水,遍地是牛马骡驴,猪羊鸡鸭成群,路平桥好,四通八达,天灾能防御,四害被消灭,千年荒山开了花,百年大病断绝根,户户安康,人人欢乐……”

这一年新当上国务院专家局副局长的社会学家费孝通描绘了他的家乡江村成立高级社前后的情景。“在合作化高潮卷到这个村子里的时候,热烈的场面真是动人。高级社成立前几天,号召大家积肥献礼,每只船都出动了,罱得满船的河泥,把几条河都挤住了。几村的人都穿上节日的衣服,一队队向会场里集中。一路上放爆竹,生产积极性的奔放,使得每个人都感受到气象更新……肥料加到地里,青青的水稻那样得意地长起来,使农民心花怒放……农民们从田里回家谁都怀着兴奋的心情,‘700斤’没问题,接下去的口头禅是‘一天三顿干饭,吃到社会主义’。”不过,费孝通显然没有想到,一年后他就对江村的合作社经济模式产生了怀疑,并因此饱受指责。

但是在1956年,无论是荣毅仁还是费孝通,他们都和无数普通中国人一样,坚信中国人将凭自己的双手,很快建成一个强大繁荣的社会主义国家。无数正在发生的事实支持着他们的看法。

从1953年开始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掀起了国内大规模经济建设的浪潮。以苏联援助的156个大型项目为核心,中国开始了自己的工业化进程。7月13日,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第一辆国产解放牌汽车下线。时年50岁的老师傅马国范又剃头又刮脸,成为第一辆国产汽车的第一名司机。接着,第一架国产喷气式歼击机在沈阳试飞。年底时,鹰潭至厦门铁路铺轨工程全部完工,全国所有县通了电报,95%以上的县通了电话。

这一年,中国大部分县都建立了有线广播站,广播使许多目不识丁的农民也能了解到国家大事,还能欣赏到地方戏曲和流行歌曲。城市人的新宠则是电子管收音机,人们常常围坐在一台收音机旁边一起收听广播节目。

1956年发生了两件震动社会主义阵营的大事,一件是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作了批判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一件是苏军坦克开进布达佩斯的匈牙利事件。但从播音员朗诵的《人民日报》社论中,普通中国人很难理解这些遥远地方的“不和谐声音”将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令人们印象深刻的是,从9月15日开幕的中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传来的信息,疾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将会一去不返,全党和全国人民要“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力,逐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对于孩子们来说,最重大的事件莫过于9月4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小喇叭》节目的首次播出。伴随着“嗒嘀嗒……嗒嘀嗒”的节奏出现的那句“小喇叭开始广播啦!”从此将成为他们童年记忆里永难抹去的牵挂。

这一年也是50年代电影最多产的年份之一。无论是古装片《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仙配》,还是战争片《上甘岭》、《铁道游击队》,或是生活片《祝福》、《家》,部部都轰动一时,长映不衰。白杨、秦怡、高宝成、孙道临等人成为亿万观众公认的一代偶像,他们的明星照风行全国,被悬挂在全国影院的大堂。电影中的歌曲在大江南北四处流传,连军营也不例外。电影《铁道游击队》中有一首插曲,男主人公在战斗的间隙,常怀抱琵琶在围坐的众人中,轻轻地哼唱着:“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暮色沉沉,歌声袅袅,意境令人心醉。一个解放军战士在日记中写道:“每次临睡前我们都要唱一遍这首歌,为了弄出点声色,大家就盛过来一碗水,然后拣根小木棍,合着拍子一声一声地敲。唱着唱着红晕就在脸上泛开了,这哪是歌啊,简直就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

两年前因为《红楼梦研究》被毛泽东点名批判的俞平伯,本年仍然被评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三名一级研究员之一。6月,国务院通过《关于工资改革的决定》,全国直接使用货币发放工资,俞平伯也拿到了第一份月薪185元的货币工资。作为一级研究员,俞平伯享受的其他待遇还有可到大医院看病,看电影能坐在前排,进出城有车。按照新的工资分级标准,身为国家主席的毛泽东工资应为560元,而一名机关普通勤杂工可以领到23元。

年初,周恩来总理宣布绝大部分知识分子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4月,毛泽东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文艺界出现了空前活跃的场面。9月,《人民文学》刊登了22岁年轻作家王蒙的短篇小说《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小说由于采用批判现实的视角而引起了争议。但从中国最权威的文学杂志拿到一笔相当于近半年工资的巨额稿费,王蒙的心情显然还是以得意居多。

本年,中南海里的空气和民间一样轻松而快乐。夏日的晚上,中南海响起悠扬舞曲,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领导人一起跳起了正在中国大中小城市流行的集体交谊舞。毛泽东喜好民族音乐,慢舞的伴奏喜欢《浏阳河》,快舞则是《步步高》。

这种来源于自信的轻松也自然地传送到共和国的外交领域。12月9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在印度加尔各答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如果台湾回归中国,那么蒋介石就对国家有了贡献,他就可以根据他的愿望留在他的祖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周恩来又说:“曾经有一位记者问道,我们是否会给蒋介石一个部长的职位,我说,部长的职位太低了。”

【共和国台历】

普通话与汉字简化字

1月,国务院通过了有关推广普通话及汉字简化字方案。春节,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试着用普通话拜年,用简化字写春联。

扫除文盲

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扫除文盲的决定》,提出要在5年或者7年内基本扫除全国文盲,要求农村文盲至少要学会本村本乡的人名、地名、合作社名、工具名等200~300个字。

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

4月,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举行成立大会。陈毅副总理宣读国务院命令,并代表国务院把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的印鉴授予达赖喇嘛。

火葬

4月,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中央工作会议期间,毛泽东倡议实行火葬,并提出首先在国家机关的领导人员中实行。

《马兰花》

6月,六一儿童节,刚刚落成的中国儿童艺术剧院上演新中国的第一部大型童话剧《马兰花》。

首次打破世界纪录

6月,解放军举重运动员陈镜开以133公斤的成绩,打破美国运动员温奇于1955年创造的最轻量级挺举世界纪录。这是中国运动员首次打破世界纪录。

新的中央机构

9月,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了新的中央机构。选举结果如下: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副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总书记邓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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