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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审视

寝帐内,春情虚弱的靠在床上,布拉格专门派了丫鬟伺候她的起居,如今正往她口中一勺勺的喂药。

琼华掀帘走入,看到坐在床上的春情脸色依然苍白的吓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的脸色怎么还是那么难看?是不是这药没什么作用?”

见她过来,喂药的丫鬟站起身对她点点头,给她让出位子。琼华坐在床边,拉起春情的手一摸,眉头皱得更紧:“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觉得冷?要不要再给你添些炭火?”

春情虚弱的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姑娘,外面那么冷,你身子本来就弱,怎好还劳烦你过来看我?”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起床,却被琼华按住手。

“不用起身,你都虚弱成这副模样了,还想做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生歇着,尽快把身体将养好,知道吗?”

春情点点头:“谢谢姑娘……您,您和七王子对春情的大恩大德,春情没齿难忘!”她垂下眼睑,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看起来煞是楚楚可怜。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晚的事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吗?”她紧握着春情的手,双手轻轻搓着,想要把温暖传递给她。

“姑娘,我……”她面带犹豫,慢慢垂下头。

“你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这身体……切莫不可再受任何损伤,知道吗?”

春情重重点头,看了一眼丫鬟的方向,轻声道:“麻烦你先出去下好吗?我和姑娘有话要说。”

那黄衣丫鬟点点头,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姑娘!”春情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的泪水簌簌滑落,看的琼华心里一阵抽痛。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快告诉我!”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也身陷囹圄,甚至连自身的自由都受到限制,却仍旧想着可以为她排解心中苦闷。

“姑娘……”春情的声音哽咽着,在突厥为奴为婢的这些年,除了迪卡,从未有人把她当回事。如今这个和她相处一月的姑娘却能对她如此掏心掏肺,怎能不让她心生感激?

她这么一唤,倒让琼华清醒几分,她脸上现出一抹羞愧之色,垂下头,声音中满是无力之感:“你一定觉得我在说大话吧?诚然,现在的情景,就算我想帮,恐怕也只能有心无力……至于布拉格,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公开和他的哥哥闹僵。”

在这个女子和奴婢没有地位的国度,受伤害的永远只会是她们!

“你还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她真的很好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春情会被冤枉勾引三王子?为什么直到最后关头,她的爱人都没有来救她?

春情点点头,抬手拭干脸上的泪水,垂下眼眸淡淡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从她的叙述中琼华得知,原来是迪卡偷偷把所谓的‘仙露’给她,她心中怀疑,在想了一天后决定找到迪卡问个明白。迪卡吞吞吐吐,始终不愿说明真相,她情急之下便以要喝下‘仙露’做威胁,这才得知这一切是大王子和三王子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达到得到琼华,侮辱布拉格的目的。

她本打算把这一切告诉琼华和布拉格,却被突然出现的三王子拦住,迪卡死命护她,终被打成重伤,而她则被扒去外衣,冤枉勾引三王子,处以火刑。

琼华听得心惊,也终于明白春情遭遇这样的不测,全是因着她的缘故。

她握着春情的又紧了几分,越发觉得自己对她亏欠良多。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她无法想象,倘若那晚她没听到春情的尖叫,没能及时让布拉格把她救下,有朝一日当她知道真相后,该如何面对迪卡,又将如何面对自己?

春情连连摇头:“不是的姑娘,这怎么能怪你呢?且不说此事你并不知晓,单说迪卡会帮着他们做这样的事,就是我亏欠你的更多些!就算当时真因为此事而死,我也只会当做是对迪卡助纣为虐的一种惩罚,绝不会怪在姑娘身上。”

“春情……”琼华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不禁又是一声叹息:“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为了一个和你相处不久的我,就要让你的爱人痛苦一生吗?这么做,值得吗?”

她完全可以装作并不知晓,偷偷把瓶子扔了。也可以为了爱人的前程和他们的幸福来放手对付她这个局外人。

可是,她都没有!而是选择了对自己对爱人伤害最大的方式来保全她,这让她很不能理解,也为春情觉得不值。

“值得的。”春情答得毫不犹豫,对她弯唇一笑:“姑娘您到底还是及时把我救了下来,不是吗?倘若没有你开口,七王子是绝对不会出面帮我的。而他愿意帮你,一定是因为你答应了他什么,一个愿意为了我而勉强自己的人,难道就不值得我为她付出吗?”

“姑娘,你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任何人为你付出!你不用为我感到伤心或是不值,因为,只有真正选择牺牲的那个人,才有权利说值或是不值。”

她眼中的坚定和灼灼的光让琼华沉默,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付出和得到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同样,被别人信任和守护,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仔细想想曾经在她身边一直默默守护的人,文若勋、离月、布拉格,甚至,慕容景锐……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用自己所拥有的权势和能力保护过她,只不过那时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或者劝说自己那是她应得的,渐渐的,便失去了一颗感恩的心。

如今,那颗心重新被春情拾起,让她原本以为已经冷却的心又渐渐温暖起来。

也许,慕容景锐也有他的不得已,她不相信当初在一起的所有都只是他伪装出的温柔。

“春情,谢谢你。”

若非有她,她便不会重新审视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重新体谅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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