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她整理出个确切思路,小七又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
“嘘~嘘~嘘~”像是还没学会吹口哨的孩子,有节奏的发着声音。小七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声音?顺着方向找了找,居然看见那颗刚刚冒尖儿的笋芽上,长出了一个小脑袋。
“小七姑娘,您好,小的是小笋芽儿,请跟随小的。小的带你出去。”那个笋说话了!而且,居然是带小七出去!有希望了!
“怎么跟你?”小七兴奋的表情,又突然冷了下来!能有逃出去的希望自然好,可小七这么大的身子,怎么跟着土里的笋呢?
“您变回本体,就可跳下此洞,放心吧,此洞已经被大哥施了法术了,一路尾随小的,肯定能出来。”笋交代了方法,便一溜烟跑了。
这肯定是竹子哥哥的小弟,根本不用怀疑竹笋的忠诚,看来是竹子哥哥下定决心要帮自己了,跟着他走肯定没错,虽然不清楚竹子哥哥为何又改了主意要帮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出去结果是什么,但小七已经没有选择。不走,就根本没有希望,走了,还有一点希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七立刻变回本体,跟着跳了下去,一路尾随,半刻钟就又回到了路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霎那,小七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逃出来了。回头望去,小茅屋已经在背后很远的位了,整好是九尾狐夫妇感觉不到的范围。
竹子哥哥就在前面等着呢,那笋芽儿得了竹子精的一个命令的眼神,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竹子哥哥谢谢你。以后有机会,小七一定会好好谢谢竹子哥哥的。”小七说完,转身就要下山,身后却传来了小竹子满是沧桑的伤感声音。
“小七,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情意吗?难道你真的只是当我是哥哥吗?”竹子精拉住小七的衣袖,语气中满是沧桑和伤感。转过身来,看着小七,悲伤的盯着小七的眼睛。
小七却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竹子哥哥……谢谢你......”小七还未转身,就已哽咽。
小七内心已经泪流成河,竹子哥哥,小七一直敬你为最亲爱的人,是小七最爱的哥哥;竹子哥哥,对不起,我深爱的是顾郎,不是你。
若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
可她不能将心里话说出来,竹子哥哥自她记事起,就一直在她身边。她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法术,第一次变身成人……小七的所有,竹子哥哥都一起经历;小七的开心不开心,他都知道。若是如此说出口,她害怕从此之后就失去了他。她当然明白,若是没有了爱情,怎么还有勇气做朋友?怎么有勇气祝她幸福?怎么有心情天天陪在她身边?
“小七,你走吧!”竹子精听出来小七的不对劲,他不愿逼迫她。
若是爱他,怎能抛弃他,而奔向一个人类?若是不爱他,怎能不语已泣?
恋爱未满,他懂。
既然她要走,就走吧。他会一直护在左右,等着她回头。
“竹子哥哥……”小七想说对不起,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是自己对不起竹子哥哥,她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主子哥哥对她的情意,她一直都有感觉的,但她总觉得,时光太长,友谊会解释一切。可是现在如果还不说清楚,竹子哥哥也许永远不会放弃,小七也会内心不安吧。
她不理会他的阻拦和不安,坦白着说道。
“竹子哥哥,小七很爱很爱你,恨不得天天留在竹子哥哥身边。但是,竹子哥哥是小七的哥哥啊,是小七最敬爱的哥哥,小七也很舍不得你。”小七转过身来,看着他说。
“最敬爱的……哥哥?”竹子精现在恨透了这个称呼!为何当初那么固执,非要她喊自己“竹子哥哥”?
“只是哥哥么,小七?”他抬起手,理了理她略有些凌乱的留海,重复着千年不变的动作。
只是这次,小七有了闪躲。竹子精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无奈的收了回来。小七没有看到,他收回到身后的右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小七,你真的对我无一丝爱恋么?
竹子哥哥,小七不愿再多给你一丝一毫的误解。
两人各自伤感,却也都理解彼此的心情,爱不能勉强,也不能强迫,只怪自己觉醒的太晚、陷得太深。
“不要说了。你走吧!”竹子精语气中带着不舍、气恼和悲伤。
“竹子哥哥再见,请你替我照顾好我爹娘,小七很快就回来。”小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竹子精一人,直直的站在漆黑的夜里,如一尊雕塑。
小七已经熟悉了回村的路,趁着黎明还未到,她借着夜色又偷偷回了小院。匆忙中的她,根本没有注意,村头的那户人家院墙上,闪了下人影。
第二天似乎一切如常,早上小七跟着顾郎吟诗作画、烧水劈柴,二人琴瑟和鸣、卿卿我我。
本来美好的一天,被一件小事打破。中午吃饭前,有村民来串门。话里话外,暗指小七心术不正、定有歹意。顾郎非常不爽的送客,然而心情已然被破坏。
“顾郎,都怪小七不好,给顾郎惹了麻烦。对不起!”小七虽在窗外,也听得清楚,她低着头,一副十分配合的认错,脸上却带着无比的委屈。
“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好,胡乱造谣生是非,小七不要轻信,小生绝对相信你。”恐怕小七不相信似的,他边说还边举起右掌,像是在发誓。
“给顾郎添麻烦了,若不然,小七还是离开吧?”小七依旧低着头,眼圈泛红,说着解决的办法。她当然舍不得离开,可她更害怕被村民发现实情,从小听到的人心险恶的传言让她压力顿增。
“不!”看着小七如此小心翼翼,顾儒内心如装了个小兔子一般乱跳。反对的话,脱口而出。
“我是说,你已经没了亲人,能去哪呢?”顾儒自圆其说,害怕自己的心意被探知了。虽说他自己已经慢慢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也已经表述过自己的心意,可始终没有习惯时常提起。
“那怎么办?村民信了风言风语,若是以后,他们发现小七不走,怕是要连累顾郎的,小七不想离开顾郎,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小七不想给顾郎添麻烦,也不想和他分开。
“这样,你跟我一起上京赶考好不好?”顾儒略一思索,便想出了解决之道。
“好!”小七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眼角的泪光已经拭去,美眸流露着兴奋。
“小七你要想清楚,一路过去非常艰辛,小生贫困,没有多余的钱财。赶考途中,大多要夜宿荒山野岭。而且,没有能力去饭馆餐饮,只能啃干粮。你真的愿意跟着小生过这般苦日子吗?”顾儒刚才脱口而出之后,略有些后悔,小七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出身,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跟着自己已经让她受苦了,若是一路走着上京,风餐露宿、艰难险阻,怕她坚持不下来,而且,顾儒自己也舍不得。
这才又要反悔,历数赶考的辛苦,希望可以让她知难而退。至少,呆在村子里,不会有一路行走的辛苦,不会有风餐露宿的难过。
“不,小七就要跟你一起,小七不要自己留下来。顾郎,请你不要丢下小七一个人!”小七好害怕,害怕自己被抛弃了。
千年前,顾郎就说赶考、要带着她一起。结果,还未等他俩动身,便被父母困了起来。千年了,还以为过去的已经忘记,奈何只是藏得更深。
顾儒刚刚流露不让她跟着的意思,她就潸然泪下。顾郎是不是要抛弃自己了?难道自己还是会重复千年前的悲剧?小七不愿意!小七一定誓死追随!小七定不会重蹈旧辙!
顾儒见小七突然之间如此伤心,顿时慌了神。除去见面的第一天,小七一直笑颜面对,还从未哭过。
还以为是想起了她的“身世”,还以为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生活,或是怕应对村子里某些不善意的人。
既然小七愿意,那就带上她。只愿她此生再也不哭泣。自己内心自然也是希望她跟着的,很喜欢看小七明媚的笑容,很喜欢小七呆在自己身边。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小七莫哭!小七莫哭!小生带你一起!”顾儒想要上前去替她擦拭眼泪,却碍于男女大防,又收回了举起的手,在一旁干着急。
看着顾儒着急的模样,小七破涕为笑。
“只要小七开心,小生愿一辈子都带着你!”顾儒脸色微红,语气无比坚定。
小七突遇如此表白,内心非常激动。非常想冲上去抱着他,又怕将他吓跑。
“小七此生也愿追随顾郎,不离不弃。”小七虽说比较大胆,但遇情事,还是比较害羞。
顾儒见感情有了回应,顿时兴奋的不知所措。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右手抓了抓后脑勺,原地转了两个圈。
“那小生便即可准备出发的物什,小七也不用准备什么,小生都会准备。不过,小七肯定需要准备些衣物......”
一边说着,一边往他那书房走。一不小心,“咣”的一声,撞上了门框。
小七被他逗乐了,丝帕遮着樱桃小嘴嗤笑。
顾儒见她笑了,也摸着撞伤处咯咯地笑。
他进房之后却收敛了笑容。手里仅仅有四两半银子,支撑两人一路的开销都成为题,如何在京城生存呢?
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大问题,因而顾儒这边的难题,不算是难题;但小七那边,确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偷跑出来的小七,能顺利跟着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