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剑不为所动,道:“主母身为拜月教的长老,在下不敢高攀,逾越尊卑。”
“我老么?”嫦娥突然问,不无忧虑之色。岁月无常,红颜难贮,即使是仙子,也刻苦修行来保持完美的容颜,却不知好花让谁消受,独自孤零零。
张心剑道:“仙子列为天神,侍奉天帝,能得他欢心,怎么会不美么?”
“哼,你以为我是为天帝而美?”嫦娥不屑道。
“这些神界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张心剑淡然道。
“说得好!”嫦娥若有所悟,“许多人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命丧黄泉,或被天帝逼迫散元的。张公子能悟出这个境界,真是难能可贵。”嫦娥面色微红,抓去床榻上一角帘幕,朝张心剑丢过去,“良宵苦短,知音难寻,大家都是浮世之客,不若共枕一宿,留下些许回忆。”那帘幕顷刻放大,将张心剑包裹,捎回自己怀中。嫦娥搂住张心剑,但觉他深沉有力,不禁微微欣喜,道:“和你一番云雨,想必是人生快事。”
张心剑不喜不怒道:“主母见笑了,可惜我心中已有所属,容不得自己放荡。”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心中有愧呀。”张心剑想到李丹儿还昏迷不醒,悲从中来。
“早就听说你的事,以为是世人造作,今日看来倒是真的,你真是个痴情儿郎,我成全你罢。”嫦娥把张心剑放开,令他坐在另一侧,二人面对面。嫦娥问:“世间还有真情么?”
张心剑道:“有。”
“可惜我,却碰不到啊。”嫦娥说着,竟簌簌落泪。这个居高临下,笑傲神界,连天帝都嗤之以鼻的仙子,居然会在他面前落泪。也许同时痴情人,方之痴情苦,感同身受,共鸣强烈吧。
“为了等待。等待需要时间,需要生命,所以要长生不死。为了一个结果,为了看到未来。”嫦娥道,“我一直在等他,却等不到,杳无音讯。”
张心剑起了好奇心,嫦娥也觉得遇到真正的知己,满腹心事终于有人可以听了,便道:“这个人就是后羿。”
当年太阳神女娃游戏东海,溺水而死,首辅羽化清澄便声称是海皇所为,命龙王求精海皇,将鲛人贬为奴隶。而后,羽化清澄被推举为天帝,遭到十日反对。天帝就命令后羿动用射天弓,射下十日。从此,后羿就不知去向。他的未婚妻嫦娥便去茫茫宇宙中找寻,一无所获,最后留在广寒宫等待心爱的男子。后来传言后羿被天帝囚禁。嫦娥更不惜委屈自己,做了天帝的情妇,所得到了不过是一只射天弓而已。
张心剑听了嫦娥的倾诉,黯然无语。
嫦娥又道:“张公子能否借肩膀一用?我好累,好想要一只肩膀依靠。”言语中吐露无尽的哀愁,令人不能拒绝。
张心剑于是拥住她,也觉得自己太苦了,如此就到了天明。
琅琅晨起过来道:“禀告主母,已经通知蚩尤了,他的人在庄外接驾。”
彼时,嘎薇也过来,见张心剑精神欠佳,情知他彻夜未眠,心里想了许多,在脸上只是匆匆一闪而过的不悦表情。 张心剑和嘎薇化了装,混在一班侍女中,白兔开道,浩浩荡荡出了钱庄。
嫦娥道:“我们走吧。”
张心剑和嘎薇化了装,混在一班侍女中,白兔开道,浩浩荡荡出了钱庄。
接驾的自然是地位尊贵的相柳,他依旧是墨衣长衫,落马道:“不知广寒仙子大驾光临,大王有失远迎,诚惶诚恐,又碍于军务缠身,不便相迎,命我代为接驾,请仙子赎罪。”
嫦娥啐道:“少废话,我们走吧。”
相柳生生一窒,嫦娥初次见面就说出这种话来,想必日后不会客气,她是沧月女仙的师姐,会不会有什么不利之举?
嫦娥坐在八抬大辇上,白兔开道,重甲营兵驱散人流,百姓夹道欢迎,焚香祝礼,念念有词,争相目睹仙子芳容,都发出嗟叹声。嫦娥听着他们的饱叹赞词,也沉浸其中,把昨日的烦恼抛到脑后。
到了王宫,蚩尤已经沐浴更衣,在外相迎,身后文武大臣下跪朝拜,山呼海啸。
嫦娥笑道:“难得大王看得起我。”
蚩尤谦道:“广寒仙子地位尊贵,是请都请不来的神仙,能驾临敝处,实为寡人三世之福。”二人随后进宫,张心剑和嘎薇也随女侍们进入,跟在嫦娥后头。
“我来这里只为两件事,一个是取回在长兴钱庄寄存的一件东西,另一件事就是看看我分别多年的师妹。”嫦娥开门见山,道出目的,然后看蚩尤的脸色。
蚩尤恭敬无比,道:“仙子只管吩咐,寡人一定照办,只是除了这些,仙子还有别的事么?”
嫦娥皱一下眉头,没好气道:“大王似乎是话中有话呀。”
“不敢。”蚩尤微微露出不悦,随后命人带嫦娥去国库取东西。嫦娥道:“听说大王国务缠身,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取了东西,再去看一看圣女,然后离开。”
张心剑道:“蚩尤穷兵黩武,国库哪来这么多的金子,准是抄了钱庄的金子。”
嫦娥笑道:“你既然认得它们,便把我的梳妆镜找出来。”
张心剑低声道:“主母难为我啊。”
嫦娥照张心剑的额头点一下:“小妮子,回去再收拾你。”
琅琅见了,莫名的笑一笑,只听嫦娥轻声呼唤:“魔镜魔镜,你在哪里?”
在某处堆放金子的地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我在这里,主人救命。”
嫦娥道:“找到了,”身子飘过去。白兔侍卫把金子扒开,现出一只景致的小箱子,贴了封条,上有“广寒宫度支”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