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啊——啊——啊————”
大早上的,天枢国都城芯京近郊青衫镇的小院里,传来了这突兀却已是寻常的哀嚎。道衢自三岁以来,就一直作为他那酒鬼父亲的出气筒。道衢的母亲阳阴娘在生完他之后,就去世了,隔壁王婆说,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重担。而他的父亲道冥,一言不发,默默地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个坑,无棺,不裹,就把赤条条的阴娘埋了下去,似乎从未拜祭过。
道衢出生后的两年,道冥完全不像一个父亲,完全就是一个母亲,尽职尽责地把他养大。可是道衢三岁生日那天,他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喝酒喝到烂醉,而且一醉,就要痛打道衢这孩子。
“当——”大铁锅砸在道冥脑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道冥应声倒地。王婆忙抱起道衢,对着道冥骂道:“你个遭瘟的毛孩子,你要怪,就怪那遭瘟的天,拿一个孩子出什么气!谁叫一个至阴之人生在了这至阳之地呢,好好地一个阳家啊……”
“王婆,别自顾自地伤心了,我还要去布衣山玩呢,再不去,就要迟到啦!”
“你这倒霉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想着玩,让王婆给你上点药。”
“哎呀,不用啦,别看我才六岁,身子好得很呢!”他挣开王婆的束缚,撒了欢似的冲了出去,喊道,“王婆,看好我老爹,别让他再去喝酒了!”
镇子东方有座大山脉,绵延百里,其中三座不高的山聚在一块儿,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有破洞的衣服,兴许这就是布衣山名字的由来。小镇城里,有许多和道衢一般大的孩子,镇口李家李小虎,人如其名,长得壮实,一身虎劲,在还未开始悟道修炼的孩子中,那可是无敌了。这次的游玩,也就是这个孩子王组织的。
二三十个孩子揉成一团,浩浩荡荡地往布衣山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打群架呢。可青山镇就这么些个孩子,往东,没村没镇的,过往行人也不过笑笑,这李小虎的大名,有谁不知道。
小虎身边,总有个可爱的小女孩跟着,她是镇长的女儿。这镇长可不得了,年仅三十,却是青山镇唯一的化婴境超级强者。璇枢星上,有两块大陆,一个叫天枢,一个叫天璇,相应的也有两个国家,和大陆的名字一样。这个星球上的人,一出生,统统都是元婴境。这个境界,哪怕是巅峰境界的强者,都奈何不了分毫。
婴儿初生,懵懂无知,却有大能,只是大都用来自保罢了。这个境界持续的时间有长有短,毫无规律可寻,越早能说话的孩子,就越快脱离这个境界,但是最迟,也就到三岁了。但是即使孩子有了灵智,已然在元婴期,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讲起来,那些能力,真是用来自保的。而且管他迟还是早,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真说起来,迟点结束的人,还有些吃亏呢,毕竟进入新阶段的时间,就比别人慢了一步。
但其实,真的没有区别的。元婴之后,是归元,元就是初,相当于说是一切归零,重新开始。归元境,一定会持续到七岁那年,在七岁生日那天,镇长会亲自对孩子的天赋进行测试,最重要的是测验出他们的修炼之道。璇枢星的修炼之道一分为二,一名顺天,一名逆天。
两种道孰好孰坏,谁也说不清,这本来也不是由人自己决定的。归元之后,便是混沌,混沌一定是要在七岁时进入,自人类诞生以来,几万年没变过了。接着是童蒙、炼身、解骨、塑肉、还神五境。之后,分化开始,顺天派有乱心、归心、忘心、忘情、忘身、忘己、化婴、承天、无我九境;逆天派有孕灵、开天、辟地、乾坤、合灵、众生、化婴、战天、神武九境。
化婴之境,真可谓是超级强者了。
咱们这道衢小子,可是看上了镇长的女儿萧荫儿,尤其是喜欢她那双水灵到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是道衢是谁?老爸是镇里闻名的酒鬼,虽然石刻功夫了得,人送美称“醉石仙”,可是收入也就够他的酒钱和一家两口的温饱。而人家李小虎,不仅自己是个孩子王,而且父亲是副镇长,众生境强者,母亲经营着青衫最大的酒楼——明月楼,那家里,是富得流油,坊间传闻,镇长早有亦,把萧荫儿嫁给他了。
这道衢小子,家贫,地位低,可脸皮也厚,仗着这几年练就的抗打能力,三天两头往萧荫儿身边黏,结果每次被李小虎给轰了出去。每次都成了荫儿的笑料,而他,也就为了荫儿那一笑,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李小虎的拳脚。
道衢真傻,荫儿是笑了,可是他的事,也成了小伙伴们,还有青山镇人的笑料。
这次,自然又是为了荫儿。那荫儿身形娇小,安静地跟随着魁梧威风的李小虎,道衢灵活地钻过人群,可由于他落后了太多,还是在半山腰,才来到了荫儿身边。小虎立马发现了他,还没等道衢说话,便是一拳挥去。奇怪的是,小虎轻轻的一拳,就把道衢打飞了,道衢滚入了从林中,不见了踪影。
那草木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纷纷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笑过之后,小虎开始不安起来,换作以往,道衢都会迅速地爬起,落荒而逃,还不忘回头看看荫儿的笑容。然而这次,许久之后,都不见道衢的身影。
“道衢——”小虎的声音震荡在整个布衣山,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另一边,道衢从山坡上滚落,落在山谷中,一个云雾缭绕的石台上。撞到一把巨剑,恰好触动了机关,冰蓝色的光芒勾勒着古老阵法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显现。而道衢,确实晕了过去,沉睡在空谷中,阵法的光芒,伴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