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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离别

小雨忍着哽咽关上火端房门,和水帝商量决定送医生回火营总部,顺便找出解毒能者,亨义也一道回去,打算举营迁徙至酒吧这儿来,水帝命雷窦、石肯留意状况,随即领着众人奔赴目的地。

然而,满目疮痍的骇然景况让小雨的心情震惊不已,堆迭成山、面容黑紫的尸体,那些尸体全被毒箭射中,后面坍方倒塌的大楼,其中缠绕异常灵活彷佛有自己意识的粗大树枝,相邻的训练场,竟然整个地层隆起突出,地表破碎得已看不出原本面貌。

平时赋予信赖的火营士兵,禁不起木皇阵营的突袭践踏,尽数成了地下的亡灵,亨义愤恨地嚎叫,立马拉着医生奔上前去,一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救活的架式,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尽力抢救曾经同甘共苦的伙伴。

小雨跟着调转心念探查周围是否有活人的脑波活动,同时急切寻找仅只认识却不熟悉的解毒能者,不料,那人同样惨死在毒箭之下,回天乏术。

水帝以轻柔的语言安慰小雨,毕竟她好歹和这些团员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有感情,兼且火营落魄到真真正正剩下火端、颜荏、亨义三人而已,火端急需解毒救命稻草,没想到事与愿违。

当小雨正窝在水帝温暖的怀抱里嗟叹,顿感身不由己时候,毫无预兆地,两只毒箭乍然破空分别射向医生及水帝,只听忙碌于尸体堆中的医生惨叫一声,瞬间毒发毙命,而小雨则机警地背转过身挡在水帝身前,闭眼做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准备。

可是,小雨无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她迷茫地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清醒并且尾随而至的微微倒在地上,痛苦痉孪状,止不住抽搐,她替水帝、小雨承受了那致命的一箭,诚然义无反顾。

大惊失色,水帝连忙蹲身抱着微微不停地细声安慰,温柔地擦拭她额角的冷汗,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不要她为他牺牲,一定是她醒来发觉誓约之戒消失,一时胡思乱想,被绝望吞噬心灵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换取他的苟活。

水帝开始自欺欺人,只当微微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以致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她其实没中剧毒,安然无恙,等下又会如同往昔那样甜甜地撒娇,一切都没事的。

即使水帝、微微之间的爱情随着时光洗涤,炙热情爱的颜色已经澹了,两人仍旧存在朋友的情谊不是吗?难道当不成伴侣便什么也不是、什么皆可抛下了?

自许会好好照顾微微和孩子,就像水帝曾答应过她父亲的那样,他还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她遇上真心爱她的人类男子呢!

怎么可以于大好青春的年岁,甚至大学学业尚未完成,就这么轻易跑到生灵去不得的国度,这样水帝思念微微时候,要去哪里找她?要如何得知她近况?

小雨蹲在水帝身旁搂住他肩膀,感觉到他因恐惧微微消逝而瑟瑟发着抖,他害怕无机会用婚姻家庭以外的方式弥补微微母子,她不禁心生怜悯,黯然喟叹。

躺卧水帝怀中的微微,勉强支撑着对水帝、小雨诉说他们不明白的真相,实际上,她骗了他们,住于精神病院那段时间,她并没有生病,她只是装疯卖傻,意图博取世人同情,让舆论及大众因此指责他们的相爱是罪不可赦的罪恶。

然后微微气若游丝地坦露,她其实无怀孕,那是主任奕成唆使她编造有小孩的谎言,为了离间水帝、小雨的关系,由于当时她一心想报复小雨,遂认可了目标一致的合作,欣然应允,奕成提供造假的医学检验报告,她则负责当现成新娘。

***

那时木皇已和火端达成不继任协议,筹码雨翟也已送到火端手上,就差小雨顺从火端订立同盟誓约的心愿,奕成作为木之半精灵奉命促成协调条件满足,木皇借火端之手消灭水帝的计画总算得以启动。

不要说微微不明就里,傻呼呼间接帮助敌方灭杀心上人,所有人都没发觉木皇布下的天罗地网,纵使胁迫相当于水火两名皇子心头肉的小雨跟他缔约,这个计谋失败了。

木皇一样可以在不必同盟,却仍旧利用小雨这把利器的情况下,让本该同心协力抗敌的水火两阵营自相残杀,最后他喜得坐收渔翁之利。

当时,不知内情而答应配合的微微,得到水帝亲口准许的婚约,整个人乐不思蜀,也忘了去探究奕成背后的目的,她开心终于逼得正统誓约之戒的继承者,非得让位给她的胜利。

虽说与主动禅让的理想有差距,让小雨身不由己自爱情风暴退却也行,只要令水帝重新回到微微身边,小雨彷佛落水狗狼狈远离水帝,她便心满意足。

然而,这婚事仅有微微自个儿高兴,新郎水帝显得心不在焉,婚礼的筹办事项他一概不过问,全权交给她和父亲,要说信任不如说是漠不关心,丝毫不在乎。

为了孩子那就结婚吧!水帝掩饰着无奈的表现,微微不心痛是骗人,他的心扎扎实实被小雨填满,容不得其他女子,他真的不爱她了,没有一点留恋,剩下的是拘谨的礼貌,朋友的关怀。

跟微微耳鬓厮磨这种情景不会再有,已经被尘封在水帝记忆的角落,她深刻感受着现实与期待两者巨大的落差,她得到了他挖空的躯壳,她不禁扪心自问,这样她快乐吗?这是她想要的结局吗?

既然这么喜欢水帝,微微当然希望他幸福,假借莫须有的血脉,强求而来的婚姻,不管对谁都是伤害,还不如成全。

本来微微即是善良的姑娘,只是她把水帝看得太重、视为生命的全部,历尽隔世追寻的沧桑,却期盼落空的酸楚,让她忍不住怪罪到小雨身上。

微微执着前世相恋的水帝,反倒忽略了这一世生养她的父母多么伤心欲绝,忽略她正追求的学业,及情同姊妹的闺蜜,其实她拥有很多,她没发现而已。

微微对转生后衷心爱她的家人朋友感到抱歉,也对硬是拆散水帝、小雨感觉懊悔,不过,唯独替他们挡下毒箭,她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做过最勇敢、最值得称颂的事,也是她绝对不会后悔的抉择。

轻轻吻了水帝脸颊,那是宣告离别的吻,微微缓缓闭上眼,停止呼吸之前,一直保持着无悔的微笑,然后在水帝怀里就此沉沉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蓦地,水帝紧紧抱住一动不动的微微,痛哭失声,那哭声悲戚得令听者不由得掉眼泪,天地皆为之动容。

即便澹漠的小雨,身处无限哀伤的此情此景,也不禁一阵鼻酸,强忍着眼眶内的水雾,不让掉落下来,比起当事者的打击,这种时候作为旁观者的她更应该坚强,才能支持水帝的意志不致崩溃。

亨义的神色同样难过,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团伙,比亲人还亲的兄弟,不是单一个人,是全部几十条的生命,尽数葬送于木皇阴险残忍的手段中,横七竖八堆迭的人尸,彷若流浪猫狗那样随便弃置。

不知怎么的,水帝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抱起面容安详的微微,迳自往酒吧的方向走,小雨见状连忙跟在后头,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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