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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遇

自从老王来到凌珂所住的村旁破庙,无意中发现了凌珂的秘密之后,他的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巫媪去世一年以来,村民们或多或少已经从刚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悲痛中走出来了,然而七岁的凌珂固执的拒绝了村民的帮助,之身离开了村子,一个人住进了村旁的破败小庙里。一年来龙梧村一切如常,少了巫媪的村民还是过着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日子,起先村长和一干热心村民不放心凌珂,还经常拿些衣物粮食去看他,凌珂只是单纯的拒绝了,久而久之,除了得病,去看他的人越来越少。在村民们眼里的凌珂越来越邋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虽然独立能力和思想意识远超同龄人,但是他一个人还是很难照顾的自己很好。

老王虽然怕老婆,可内心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种了一辈子的地,大字不识一个却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巫媪没个亲人,过世了不能没人祭拜她,他当即把凌珂带回了村子,要全村的人在今天晚上为巫媪上香缅怀,起先凌珂倔强的不去,后来老王以得洗个澡干干净净的见奶奶为由,把凌珂拖拽回了自己家。

“臭小子,你给我好好搓搓,天天去哪里鬼混,身上怎么这么多泥?”凌珂的脸被热水泡的通红,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修习巫媪交给他的修炼法门以来,他的一双眼睛愈发的明亮了,瞳孔深邃的直如银河星空,虽然眼下是两朵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淡淡的卧蚕,两颊脸上还是少不了孩子圆润。“奇怪,那婆娘去一趟娘家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又要我做饭了?奶奶的,母夜叉!”老王自顾自的给凌珂的大澡盆里舀了一勺热水,低声嘀咕着。

“烫烫烫!大爷!烫啊!”凌珂登时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后只听一声,“烫就对了,臭小子身上愁死了,我家旺财身上都比你干净!”随即凌珂便安静了下来。

老王满意的看着凌珂在澡盆里眯着眼,舒服的浸泡着,收拾了一下,便道:“臭小子,今天晚上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不能让巫媪大人回来看着心寒,村里得宰头猪,杀几只鸡,我去看看村长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先洗着,一会儿你大娘要是回来了你好好和她说,让她先整几个菜给你垫肚。”说罢见凌珂没反应,嘿嘿一笑便出门了。

水气氤氲,朴素的屋舍不大却很温馨,烫晕了的凌珂幽幽醒转,却见屋里已经空无一人,“老头子下手好狠啊……”凌珂呲牙抚摸着背后一块被烫红的皮肤,不过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笑,心里想到村民们得知了自己的用心当即做的种种,让他心里有种久违的家的温暖。然而随之脑海中袭来的,则是巫媪生前的点点滴滴,一种痛失亲人的伤心使他进入了这一年的回忆。

随着巫媪的去世,他独自一人生活在那破庙里,七岁的孩子尚不能独立,但是凌珂不同,巫媪在世时每天喂他喝下的药汁是一种改善体质的配方,他先天体质并不出众,相反有些羸弱,哺乳期的他喝的药汁是以巫媪靠着自己和村民这些年来积累起来的蕴含着特殊天地物质的灵物熬制的。巫媪收集这些灵物本来是为自己调理身体的,但她看到凌珂时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出现,也许是是小凌珂勾起了巫媪的故人往事的回忆吧。这一年里,凌珂平时都在研读巫媪留下的书籍手札等,失去亲人般的巫媪使他坚强的性格异常打击,他渴望从巫媪留下的文字里去接近巫媪的经历和心路。

同时,令另可惊讶的是,在别人看来回春圣手的名医巫媪,医术不过是她所会的有限的一部分,或者说,巫媪会的不是医术,而是强大的药学。在一本笔记上,有巫媪记载的超过三千种药物的制作材料,具体功效,和调制方法,令凌珂惊讶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甚至有好几种用常见的看似无毒的材料通过调制而制成的无色无味剧毒,这让凌珂不禁好奇起巫媪年轻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他惊讶于巫媪药学知识之渊博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包括那片长篇修炼法门在内的一系列巫媪让他背诵记忆讲解的复杂文字。原来,龙梧村外是一个广袤的世界,尚未走到边界的这个世界叫做神州,东川,西原,南泽,北洋四域四分天下,各御川野密布,山泽交错,

更有城池无数,修真门派更是数无胜数。

巫媪主要修炼的,是一种名叫“无源”的远古秘术,但是并不完整,相传无源秘术是最初的远古大能创造的炼体炼魄的修炼术,用于极大的强化自身。现在巫媪的这一部分可谓是无源术中强化魂魄的这一部分,由于残缺不全,主要修炼的是人的眼睛。书上这样写道:神安于首,首中为目,目者,灵华精聚,若引天地开合之光,拓首府,引神魂共鸣,取其精华,则强魂炼魄。难怪巫媪要自己每天早晨去观看日出,以眼睛来汲取天地灵气,原来是为了强化神魂,确实,随着自己的不断坚持修炼,自己的神魂已经发生了一丝的变化,尽管并不大,但是现在他无论是记忆力,思维速度还是直觉,都是同龄的孩子没法比的。与此同时改变最大的还是眼睛,现在他的眼睛除了圆睁,还异常的明亮,黑白分明,瞳孔很是深邃,不光视力极佳,而且对于强光,黑暗都有着一定的克制力。

……

万潇潇的兽王镜发出了暗示着危险的紫光,这让她当即进入了戒备状态,御兽踏雪九色鹿也迅速的释放出了护体的灵雾护在她身前,随着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进,并无什么异状出现。那妇人从小便在山野间长大,哪里见过这般仙家宝物,原本在她眼里只是一只普通白鹿的踏雪九色鹿,此时立刻变成了她眼里的宝贝,听他们说有什么危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是立刻躲在了万潇潇身后。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龙梧村,再看那兽王镜时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光彩。

“奇怪,难道是那孽畜察觉到了什么已经逃离了?”万潇潇低声嘀咕道,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显得不知所措,沉思了一会儿,她对着妇人问道:“大娘,你可听说过你们龙梧村附近有什么妖魔在作祟?”

妇人见她一脸严肃,又见她身后神骏的踏雪九色鹿“嗤”的打了个响鼻,寒眸如雪,慌张的道:“哎呦,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妖魔,我们都是地道的种地人,可不像你们仙人一样有仙家法宝,要是真有什么妖魔,小仙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娘您可别叫我什么小仙人,我只是我们神御门的一个小弟子,法力低微,断然称不上是什么仙人的。”万潇潇嘴上这么说,涉世未深的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您别担心,我雪姨可是非常厉害的御兽,当年,她帮着我爹爹,不知道打赢了多少的妖怪呢!”她脸上自然是一脸的自豪,身后的白鹿竟也像通人言也一般,高傲的抬起了头颅,低低的呦叫了一声。

见那夫人脸色都被吓得惨白,愣在原地一脸慌张,怕她忘了答应自己去他家吃饭的事情,万潇潇只好道,“只是还要劳烦大娘您,我们要在您家稍做休整,也好趁这段时间仔细调查一下你们村附近,若是真有害人的妖魔邪兽,替百姓除去他们自然是我等修道弟子的本分。”自然,说到斩妖除魔的时候她是发自肺腑的。

那妇人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紧皱的眉头顿时化开,一双老鼠眼眯成一条,呲啦着牙笑了出来,“这样好,这样好,咱们快点走,你赶路也累了,快去了我家,也好让我给你做点吃的。”

“好嘞!”

妇人的圆滑加上万潇潇的乖巧,一路上有说有笑,有白鹿在身后警戒着,两人逐渐放松了下来。

“到了到了。前面那棵大梧桐树就是我们村的龙梧。”终于走到了村子附近,妇人那颗始终有些绷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万潇潇也见并无大碍,就对身后的白鹿道,“雪姨,我随大娘去她家稍作休息,您就去附近转转寻些吃的,若兽王镜有反应,我立刻用唤灵术通知您。”白鹿通灵的微微点头,唰的化为一道白影消失在了附近的树林里。

路过龙梧时,万潇潇被上面那条栩栩如生的白龙震撼到了,不禁啧啧称奇,原本胆大心细的她还对此有所担心,用通灵秘术检查了一下,可随后发现龙梧真的只是普通的梧桐树,她便放心地和妇人走进了村子。万潇潇从来没有在一个村子里逗留很久,以前都是擦肩而过的,所以她对村子十分好奇,从屋舍到鸡窝,从水渠到田地,都深深的吸引着她的眼球。

“咦,这是干嘛?”妇人一路陪着笑,耐心的和万潇潇介绍着村里的种种,忽然见到几个村里的男人手里端着猪头、熟鸡、酒壶、香炉等向村口走来,不禁一愣。对方也看到了妇人和万潇潇,见有生人在,并主动问道:“老王媳妇儿,这是干啥呀?从娘家带回这么个小美人来?”

“眼睛都给我放亮些,这位万姑娘可是得道的仙人,路过我们村要住在我们家的!什么娘家小姑娘的,都注意这点儿!”妇人顿时狐假虎威的得瑟起来,“话说你们这是干嘛呀?这才几月份啊就过清明呀?”

为首端着猪头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万潇潇一遍,显然是没把这老王媳妇儿的话当真,不过听到她询问,才想起她回了娘家不知道今天的事儿,“哦,是这样,今天是巫媪她老人家过世一年的祭日,唉,都是我们不上心,这才一年,我们竟然都不记得这日子了,着实惭愧啊,还是你家老王想起来的,主动去跟村长说了。这不,猪都宰了,今天晚上啊,在龙梧那底下,给她老人家好好的摆上一桌,也算报答她这么多年照顾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个死鬼,地里的几棵菜都看不住,还有心思管这闲事,怪不得是属狗的。”老王媳妇儿低声嘀咕着,“行,那你们忙,我先回家换身衣服,也好给万姑娘准备些吃的接接风。对了,你们都来这儿帮忙,我家老王呢?”

“哎哟,别提了,这话说出来让我们几个的脸没地方搁啊!你家老王说了,你家的猪最肥,宰你家的,这不,端的这就是。”说罢,扬了扬手里端着的猪头,“这会儿,估计在村长家帮着炖猪肘子呢。”

妇人呆呆的男人手里的猪头对视着,万潇潇站在一旁瞬间觉得空气一滞,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多。“死老鬼……”咬牙切齿的低沉声音好似血海深仇一般,突然,妇人抬起头,目眦尽裂,头发上指,怒喝一声“老娘跟你拼啦!”尘土飞扬,她如离弦的箭一般大步奔向自家院子,一路上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吓得路边的鸡鸭鹅狗猫四散惊逃。

众人石化,万潇潇无奈的吐了吐香舌,紧随其后,“大娘你等等我。”

……

好一个农村泼妇!只见她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一脚踹开自家大门,只听得一声怒吼响彻山野:“姓王的给老娘滚出来!”

“咦!”一道平静的感叹发了出来,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老王媳妇儿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屋内,不禁一愣,说不出话。

万潇潇好容易追了上来,站在她身旁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一脸幽怨的对一脸呆滞的盯着屋内的妇人说道,“大娘,你家又不是遭贼了你跑这么快干嘛!”说话间她瞥向了屋子里,只见水汽氤氲,潮热涌涌,俨然是个虽然装了热水却没有人在里面竟的浴盆,定睛一看一边竟有一小孩全身****着背对着门口。

“额……”万潇潇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愣愣的站得笔直,和妇人一同安静的目瞪口呆。天空飞过乌鸦两只,鸦声悠扬。

只见那小孩闻声也是一惊,猛地一个转身,见是老王媳妇儿回来了,露出微笑,脆生生的叫到:“大娘!你回来啦!”

一到鲜红的鼻血喷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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