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扫院子的凌思赶紧走过来:“公子?”
“你去找到那位上官公子,把玉佩还给他。”
凌思认得这块正是那天公子被冤枉偷了东西却被上官公子买走的玉佩,他犹豫着道,“公子,这块玉佩你不是很喜欢么?为什么……”
云惜淡淡地回答:“不为什么,送去就是。”
“是,公子,但不知上官公子名讳以及府上地址……”
“这……”云惜沉吟半晌,他也只知道那人姓上官,名讳不知,家住何处更是不清楚,凌思见公子没再往下说心里一喜,玉佩说不定不用还回去了,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直到那人出现在了庭院门口,云惜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家家主云应天,他很少来看他,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到绝望最后到淡然,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云惜一再地告诉自己不会有期待,可是当看到他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头的欣喜。
云应天也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踏入这个地方了,昔日还算牢固的庭院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侵袭如今变得残破不堪,想到惜儿他娘走了之后惜儿拖着病弱的身子住在这样一个地方,自己对他又多年不闻不问心里多多少少不免还是有些歉疚。
但仅存的丝丝歉疚在他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惜儿。”云应天走进院子看着正站在树下的少年,想不到多年前大夫曾多次断言说他活不下去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看来那大夫也是名庸医罢。
云惜沉默了半晌,上前几步恭敬道:“父亲。”
云应天上下打量着云惜,云惜也在看着自己的父亲,明明都是生活在一个府上,却像是多年未见一般,云应天很多年没见过云惜,云惜却经常远远地躲在一边偷偷地看他。
云应天在院子中走了几步,假装看了看四周围的环境这才道:“最近生活可好?”
云惜不卑不亢地回答:“挺好。”
“嗯。”云应天见他并不多做回答,父子间关系显得很是生分,心想这孩子从小便与他不太亲近,长大了依然还是如此,或许他的性子本来就淡倒也释怀不少,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旧衣服,便又摆出一副慈祥父亲关怀的模样来,“衣裳可够穿?如果不够的话我找人帮你做。”
“不用了,孩儿衣服够穿。”云惜站在离他不远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感到欣喜的表情。
云应天有些被噎住,云惜性子太淡太冷,通常不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就连他这个父亲,他都表现得很是疏离,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不愿意来看他的原因。
然而他对云惜了解得甚少,十几年来,他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在这个庭院里,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就算有人陪伴也只是来一个又走一个的仆人,娘亲去世,父亲又对自己不管不理,看淡了人情冷暖,他的内心该有多孤寂有多阴暗,他不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而是不知道怎么去接受。
也因为他和别人打交道的次数少得可怜,以致于丧失了普通人应有的那种人情世故,养成了他现在这种冷淡的性子却也是情有可原。
霎时,院子里出现了片刻的沉寂。
云应天不开口,云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云应天只好说明来意:“惜儿,上官家的少东家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云惜下意识地摇头,脑海中马上想起了上官尔寻,莫非他是?
“就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位公子呀,上官家的少东家。”
云惜皱着眉头道:“可是那个……”
话不未说完,云应天便笑着点头:“不错。”
“他叫什么名字?”
“上官尔寻,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他对你好像挺不错的。”这下换云应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上次看上官尔寻对惜儿确实很不一般,可是这次看惜儿的表情确也不像是假的,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父亲,孩儿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是朋友。”云惜避重就轻地回答,他对他不错?调戏也算么?
云应天隐含深意地道:“惜儿久居在院子里也是时候该多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了,我看这个上官公子人很不错,以后多和他来往来往。”
云惜听到这里,就算他人再笨也明白了父亲此次来的目的,若非是为了自己家中生意想与上官家搭上关系,恐怕他也不会纡尊降贵来看他吧?
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没有一点位置,如今从他口中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很难过,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有看清么?
云应天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妥,本来嘛,他就是一个讨价还价有利可图见缝插针的生意人,家中的生意几年来不温不火没有丝毫起色,他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参与到上官家的生意中去,却苦于上官家生意实在做得太大,对于云家的小打小闹一点也没有看在眼内,现如今上官家的少东家和惜儿要好,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会放过。
只要惜儿和她打好了关系,伺候好了她,到时只要她一点头,给他一点点的甜头与利润,就足够他们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了!
云应天想到不久的将来,云家倚仗着上官家生意蒸蒸日上的情景,便喜不自胜,脸上也露出些微的笑意,口中继续说道:“少东家要是再来的话,记得千万要好好招待人家,切记不可惹她生气,知道了么?”
“知道了。”良久,云惜才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都会尽量做到。”云应天见目的达到微笑着离开了。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云惜一直在身后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公子。”凌思担忧地走到靠在大树下的云惜身边,他看得出来,公子此时并不开心。
云惜没有回头,身子微微地颤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连指甲掐进了掌心掐出了血都没感觉到,一张帅气的脸阴沉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沉静的脸上已然看不出一丝伤心的端倪来了,他把右手伸开,手中俨然是那块玉佩,“刚才你都听到了?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吧?”
凌思犹豫着接过玉佩,“知道了。”
云惜站起身来走到屋子里,声音飘了出来:“还不赶紧送过去。”
“是,公子。”凌思拿着玉佩走到了庭院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心里挺为公子感到不值,老爷这么多年来才看他一次却是要他去巴结那个上官公子,可是公子现在却要把玉佩还回去,这明明改变了老爷的意思呀!
凌思自然没能见到上官尔寻,上官府守卫森严岂是别人说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她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上官府进不去,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玉佩不还回去公子肯定会生气的,凌思在府外面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