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数说太晕,这个样子回去,怕不安全,非要到西直门桥附近溜达一下,醒醒酒。白晓意也愿意陪她,其实,她知道武数想和她再聊会儿天,她也想。
她们要过一个过街天桥,然后再往西直门地铁站走,慢慢悠悠在天桥上走,看着路上一辆辆的汽车,武数突然问白晓意,“小白,来北京,你后悔了吗?”
白晓意想了想,“其实一开始挺怀疑的,就是不知道在这里能收获什么,天天就是加班,住的地方也各种事,考试也没过,还要再考,复习我请的事假,突然没工资了,我还挺慌的,但是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就是出来的一次经历,而且我觉得,我会越来越好的。”白晓意也不是太明确自己为什么来北京,当初就是想出来闯闯,而后经历的一切,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
“你以后回山东吗?”武数继续问她。
“回,肯定回,但是不会回老家,回济南吧,济南离我家进,我照顾我爸妈也方便,而且济南那个地方也挺好的。”
“以前你还一心要跟展锋去山西呢。”武数突然提起展锋,白晓意好像也不是太有感觉,那些痛苦好像都慢慢减退了,她在一点点治愈自己。
“嗯,现在我就想回济南,所以,就算找新男朋友,也找个山东的,能和我一起回济南的。”白晓意很确定。
“我都不知道我该要去到哪里。”武数看着白晓意苦笑了一下,“我一心想和宋语在一起,本来也计划回哈尔滨的,可是宋语不去哈药了,他离开了,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哪。跟他去一个地方?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凭什么去?留在北京?我本就对这个地方没有期待,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去其他地方?又能去哪里呢?”
“武,真的,你别在想宋语了,你俩真的不可能,你也跟他说过了,人家都明确拒绝你了,你还这么坚持,干什么啊?”其实,能说的话,白晓意不知道和武数说了多少遍了,可是她一次都听不进去。
“小白,书我看的比谁都多,大道理比谁都懂,以前不管你们谁出问题,我都能劝上三天三夜,让你们心服口服,可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如果不喜欢宋语,我觉得,我好孤单啊,因为,除了他,我谁都不喜欢。”武数说的是实话。
她们继续往西直门走,不断放慢脚步的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那么多同学朋友,就没有一个比宋语强的吗?”
“有啊,但是我不喜欢啊,额,他们好像也不喜欢我吧,大家就都是朋友、哥们儿什么的。”
“我告诉你李恩昫有女朋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我的,怎么自己就不知道积极主动了呢?还有郑北学长和唐言呢,对了还有程鑫,对你好的人那么多,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李恩昫和他们不一样,李恩昫有女朋友的时候,你多失落啊。我那些哥们儿有女朋友了,我都是兴高采烈低把他们的女朋友变成我的女朋友,巴不得他们各个脱单幸福呢。郑北学长,每年元旦都跟我电话跨年,第一个祝福我,我生病了还给我寄好吃的,但是他真的只是郑北学长,我很尊敬他。程鑫大神,那是大神啊,大神级的,只能仰望,怎么能做男朋友呢!怎么能做我这种人的男朋友呢!必须得是女神级别的才能成为我们程鑫男神的女朋友,这一点,我坚信不疑。”武数停顿了一下,“至于唐言,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挺好的,我俩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吧,但是,他喜欢我,就像我喜欢宋语。小白,我俩这样的人,早晚要遭天谴。”
“别在那胡说八道了,要是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都遭天谴,那老天也够闲的了,哪里都谴一下。我有预感,早晚有一天你会放下宋语,获得幸福的。”
她们走过北京北站,夜幕下的西直门也挺好看的嘛,往西直门桥方向走的时候,武数又问白晓意,“小白,你希望自己以后做什么啊?一直做审计吗?”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现在做得特别累,而且我真的不太喜欢出差,以后,还是想去企业里,做个财务经理什么的。”
“没志气,我将来要做CFO。”说完她俩都笑起来了,武数还补充说,“陆鹿就很适应做审计,出差出得可开心了,忙的时候通宵达旦,心甘情愿,闲的时候,放假回家,快活神仙。”
“哪个公司有你这样的CFO也愁死了,太纠结,估计财务部员工天天上班都得先算一卦吉凶,你这个情绪化啊。”白晓意打趣武数。
“我跟你讲,我这个性格,叫星座特质,你还别不信,人,是要和宇宙联系在一起的,不能逆宇宙规律而行,我这叫天命,指不定哪天就成才了,我这个星座出了很多天才和伟人的!”武数又开始胡扯了。
“哪个星座没有天才和伟人啊,我的星座更多,不过,武,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开心快乐的。毕业后,我真的发现,很多人都在变化,只有你,你一直是你,一直都没变。”
“你是说我完全没有进步吗?”武数瞪着白晓意问。
白晓意赶紧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能力上那个提升,是你这个人,很多人很容易被改变的,你虽然情绪特别容易受外界影响,但是你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最初的你。”白晓意也不知到自己说明白了没有。
“不管过多少年,你们见到我,我保证,不管经历怎样的成长和蜕变,我一定初心不变。你们一下子就能识别出,嗯,这就是武数。”武数拍拍胸脯笑着跟白晓意说。
“还跟知了聊天吗?”白晓意突然想起这件事。
“必须哒!就这么有爱!”
她们说这笑着走到西直门桥,看着错综复杂的西直门立交桥,看着天上那轮近乎满月,吹着夏日里的小风,倾诉着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白晓意在北京,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美的月亮,匆匆忙忙得连四季的变化都未曾捕捉过分毫,也从未抬头注意树叶的变化。在北京,只有不断地努力前进,有时候,生活就像北京地铁4号线的早晚高峰,不管你去那个方向,都要尽量往前走,就算你不走,也会有人推着你、挤着你往前走。
“赶紧的,又快赶末班地铁了,绝对不能错过地铁,我跟你讲,我从这打车回家的钱,都够我买把30厘米的直尺了。”她俩说了好久,武数突然想起了时间。
“什么直尺这么贵啊?你买直尺做什么用啊?”白晓意一边跟着武数往地铁站走,一边问。
“用不上啊,但是那把尺子太好看了,材质超好,我必须琢磨买一把。”这就是武数,不吃不喝不买新衣服,都一定要买文具,白晓意曾经想过,要是哪个男生买一箱子武数喜欢的文具,估计什么宋语不宋语的,她直接就跟人家跑了。
“武数,我邻居那个中介小伙子搬走了,新来的邻居也挺忙的,总见不着,我室友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出差。我回学校,我的茉莉花能放你那,你帮我浇水吗?”白晓意突然想起来,她走了,茉莉花还没人管呢。
“茉莉,你还养茉莉?我绝对不养开花植物!行,拿我家吧,正好和我的小碧玉一块儿养,你后天下班拎到西直门地铁站,我们在2号线交货。”
回家路上,白晓意突然想,为什么她们每次见面都要赶末班地铁,幸亏家里住得离地铁站近,要不然还麻烦了,真耽误武数买直尺,她罪过也大了。
月光皎洁,白晓意有一种强大的感觉,这次复习一定能顺利,今年的CPA一定都能考过。感谢烧烤大排档。感谢西直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