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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异尘余生

硝烟滚滚的城市内四处都是火光与惨叫,立法大院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只剩下空洞的支架;诺根林商区的摩天大楼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坍塌,曾经高耸林立的的钢铁森林,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铁架。

联邦的边境被毁于一旦,烧焦了的人体呈现出各种体态,空气中飘舞着燃烧的灰烬,斛煦的惨状犹如地狱。

地下掩体内,抱着孩童的男人挤下楼梯,穿过幸存者,恐惧的回头望着87号掩体的钢铁大门,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怀中的小女孩呆滞的看着一切,头顶的紧急通讯的喇叭内不断的传出其他掩体内幸存者的呼喊。

“我们是798号掩体!呼叫幸存者,呼叫幸存者!有人收到我的信息么?我会拼尽全力呼救的!”稳重沧桑的声线似乎给予了掩体内部的人们安慰,相互唏嘘问候着。

“...(嘈杂声)”

“天哪!这一切不是真的吧?!”忽然又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感叹与惊恐的融合,听起来是位年轻的女士。

看起来呼救者的旁边还有不少人幸存。

“市区里还有我们的亲人!我们得派人出去找他们!”神经质的叫喊着,女子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你疯了吧!市区都已经沦陷了!”

“我不管!”

“不行!不安全!谁都不许走!!”

798掩体内对着紧急求生通讯系统呼救的老人叫了起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之后,他身边的女士露出了面难之色。

老人的身边围绕着些许人,在他拍打桌子之后安静了下来,望着他,似乎默认了他领导者的身份。

环顾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缓下了口气,老者说道:“我们不能这么冲动。”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得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身后的一对父女拥抱在一起,老者的眼中浮现了杨德的身影。但愿他没事。

在与妻子李菲悦失去联系之后,杨利威在人群的簇拥下,被第一批送入了掩体,无奈之下,只能先暂时放弃寻找妻子的打算。在众人的推举下,原联邦议员的身份让其不得不领导起眼下的这群幸存者。

“要走也是一起走,而且必须等局势安全的时候再走。”掩体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因为地面持续的爆炸而闪烁,浓重的灰尘飘满在整个房间。劝诫了众人后,杨利威示意大家先帮助伤员。

*********

散去了浓烟与尘埃之后,残破变形了车体内,李菲悦混身是血,正艰难的向车外努力的爬动着,撑着车门,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洲际公路已经面目全非,四周全是倒塌的建筑,原本干净整洁的路面此刻布满残骸。

身后降下来一艘救护艇,三位医护人员冲了过来,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之后,李菲悦便随着他们返回了空中。

夜晚的来临增加了搜救的难度,熊熊燃烧的建筑在探照等的扫射下格外斑斓,被掩埋在酒吧废墟下的几名年轻人满身灰尘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大声的呼救着,而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们安详的闭着眼,头枕在残岩之上,似乎在庆幸自己不必继续痛苦。

手中还握着自己家人照片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用身体护住了充满笑容的影像,可却再也无法回到亲人的身边。

“这里是斛煦星防卫军,”面向全球的广播响彻在各大掩体之中,防卫军总部的医疗兵们抬起一副副担架,里外忙碌着。“我是督军,刚刚确认的消息,东瀛人袭击了我们的家园.”

798号掩体内的人都聚拢了过来,杨利威将喇叭的声音稍稍的加大。“目前尚不知对方部队人数及军火状况..”双手抬起捂住了面部,少数女士掩面而泣,“不过这一切都显示,这是一次有预谋有准备的大规模袭击..”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摩拳擦掌,“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身处战争。太白星系,开战了!”

李菲悦一边听着督军的演讲,一边帮助着救援人员搬动着搜寻到的重伤员进入救护艇,降落在一座随时可能倒塌的大楼前是非常危险,但他们必须动用所有可用的人员对伤者进行运输。

“猎鹰”驾驶员开始集合,在尚未损坏的几个机库中,穿戴完毕的士兵进入了战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了!..”从指挥室中,看着准备出发的士兵们,督军透过玻璃,竖起了拇指。

机舱内,一名紧张的士兵紧盯着仪表盘,努力的让自己放松。

“各守其职,相信你的伙伴。”

“准备了,战士们!这就是我们的职责!”穿着橘红色穿插夜光带的地勤人员互相鼓励着,“我们是最棒的!我们要给那些东瀛人好看!”整耳欲聋的呼喝声同时响起,回荡在空档的停机大厅内,每个人都屏住了气,发誓要血债血还。

“走吧!出发!动真格了伙计们!”

呼啸着飞向了天空,一场激战即将开始。

***********

斛煦星,外太空轨道。

包裹着斛煦的东瀛战舰,此刻正在撤离,虚空中的一阵波动过后,使用十五艘运输舰改造后,搭载着一门单单炮口直径就超过一艘战列舰长度的巨型火炮,幽灵般出现,在距离斛煦不到八万公里的太空中沉默的。

它的巨大,甚至连斛煦的大气层都被其所折射的阴影笼罩。

这是东瀛暗中研发的阿努比斯之枪,因为其过于庞大的身躯难以隐藏,东瀛一直是将它拆解后分段式隐藏,而知道其存在的国家少之又少,联邦的间谍也仅仅只将其作为一种东瀛的新型战舰忽略了。

组装完整个宇宙仅此一列的巨型火炮,在攻打斛煦的时候,吸引开边防军的视线之后,终于利用组合质量跳跃,赶在了联邦航母战斗群到达之前来到了斛煦的轨道。

作为实验,东条决心完全的牺牲在斛煦作战的地面和空中部队,对他们而言,为帝国献身,是极大的荣誉。

在牵制住斛煦的本土防卫后,阿努比斯开始填充能量。长达15个小时的填充时间,给予了斛煦幸存者最后的一段回忆。

***********

杨利威压低了身姿,率先冲出掩体,紧贴着掩体外的壁垒,示意着后续人员跟上。前方是一座断桥。

“嘘!趴低点!”在发现东瀛战士的身影后,杨利威指挥着整只队伍停下,隐蔽了起来。一行人迅速的冲上桥,翻身倚靠这栏杆,坐了下来。

“那边怎么了?”有人问。

“什么东西?”

“是东瀛人么?”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杨利威并没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的说道:“全体注意!趴下!”压了压双手,偷偷的爬了起来,透过栏杆上层与扶手之间的缝隙,杨利威看到差不多一个大队的东瀛人正在将什么东西抬上一个集装箱。

急促的喘息着,杨利威眯住了眼,定金一看,是人!

数十具尸体被东瀛的士兵抬入了集装箱。

“你看见了什么?”杨利威身边的人问道,“是东瀛人,他们在把尸体抬入集装箱!等等!不是尸体!是活人!”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偷偷猫腰站了起来,想看个仔细。

还没来得及找到杨利威所指,一架垂直起降的无人机从桥底飞了出来,刚好悬停在了众人面前。

大惊失色的人群赶忙仓促的蹲下,身体还未放平,无人机转过了身躯,引擎的火光正对着他们,尽可能压低了身体,在一阵灼热感之后,无人机飞走了。

“有没有人受伤?”杨利威担心的问道。

“没有!议员,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也不清楚,你怎么看?”

“不知道..”话音未落,转头看见身边人期盼炽热的眼神,说话的人想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撤离,注意了!匍匐前进,速度要快!”

见杨利威点头之后,众人迅速的爬到了桥梁的断面,沿着还残留连接着另一端的石梁,快速的冲了过去。

并未发觉的东瀛士兵,继续抬着抓来的幸存者,他们被要求奉命活捉幸存者送回国内,机甲背上白色的数字标明了他们的所在:731,一个远古时期臭名昭著的官方组织。

**********

斛煦星掩体临时医院内,李菲悦刚刚抵达,门外的救援人员帮忙将门打开,说道:“好了,女士们先生们,出来吧,现在安全了。”

辅助扶着身边的的人,李菲悦走下了救援艇,找到一位看似职位较高的女队员,她询问着:“抱歉,我的丈夫,杨利威杨议员,他在不在这里?”

“对不起女士,我不清楚,请您赶快离开。”感觉似乎有些不妥,队员转身又补了一句:“我们会尽力帮你联络的。”

*********

数百架斛煦防卫军的战机在紧急起飞后,进入了低轨空域,与东瀛展开了战斗。

翻滚着击落了七八架“黑鱼”,一艘战机在友军的掩护下,突入了东瀛战舰所在的空域,无数的激光袭来,飞行员高超的驾驶令对方难以瞄准。派遣了一个中队共四架“黑鱼”东瀛,传达命令后,“黑鱼”穿梭过“猎鹰”的上方,垂直回转一圈之后,盯住了“猎鹰”,摁下了机炮的开关,击落了两架掩护那艘已突进战机的“猎鹰”,“黑鱼”的驾驶员加快了速度,想争取在掩护的机体回转回来之前击沉带有威胁的敌机。

刚刚瞄准,遭遇敌袭的警报忽然想起,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侧突然射出的火炮将“黑鱼”吞噬。迂回解决掉“黑鱼”之后,回到掩护的位置之后,帮助突入的友军打开了一条通道,三架“猎鹰”同时发射了所有的导弹。

被自杀式阻挡的“黑鱼”损耗掉大部分之后,还是有十几枚导弹洞穿了一艘截击舰的舰体,洞穿后从内部炸了开了,似乎连锁反应引起了中弹军舰弹药库的损伤,在几番火花之后,整艘战舰化作了巨大的火球。

来不及躲避,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它身边排列过于紧密的另外五艘截击舰也相对都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耗尽弹药的“猎鹰”一个漂亮的躲闪,冲出了战域,准备返回斛煦进行补给。

**********

躲避了东瀛地面部队的杨利威等人,躲藏在河边森林中一所废弃的民房内,路上遇到了其他几队幸存者之后,一群人决定组建民兵抵抗军。

围坐在民房外的空地上,人们开始商讨了起来。

“我们都看见了,那是731部队在搜寻我们这样的幸存者。”杨利威环顾了一下,看见没人有异议,于是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他们是想把我们装进那些神秘的集装箱里..或许这是一个活命的选择,”他停下来,想看看人们的表情,没有人令他失望,所以他又开口到:“还有人记得史书中记载的这只部队么?他们当时做了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们是坏人!”一名幸存者女士说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将他们消灭掉!”杨利威冷声说道。“有人准备了能引燃爆炸的东西,对吧?”看着对面的一群新加入的幸存者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杨利威开始布置起任务来:“我们先逮住几个,然后假装被抓,跟着他们走回去,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趁机将他们缴械,然后将炸弹安放在他们的飞船内,敢死队带着他们回母舰,然后炸掉他们!”

“这样危险系数太大,”有人反对到。

“想活着就得冒险。”叹了口气,摆摆手,略有些丧气,“听着,很有可能我们都将没法活下去。”深吸了一口气,“问题是,怎么个死法?是让人唾骂?还是像个英雄?”

**********

李菲悦跟随着人群,登上了撤离的逃生艇,她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丈夫。看着大大小小拎着箱子的人们,她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这是去逃命,又不是去度假!带着这么多无用的东西,不如腾出几个位置多让些人生还。

“我们现在只接受失踪人员的照片,”来自斛煦防卫军的大兵在通往逃生艇的走道上,对着经过的人群说道,“如果你能确认,他们已经死亡,请不要提交照片。”

在去接儿子的路上遭遇变故的李菲悦,一时焦急的心态有涌了上来,从哪里去寻找丈夫的照片呢?正犯愁,忽地看见角落的灭火器上不知是谁遗落的报纸,而头版头条照片的人物,不正是自己的丈夫杨利威么?兴奋的将它拾起,交给了士兵,期待着奇迹的李菲悦协同着人群,走入了逃生艇。

**********

从森林中悄然无声的走出,民兵抵抗军的成员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散落的逃生艇机翼上,挂满了人体组织。强忍着血腥与恶心,杨利威率领着队员一边隐藏一边前进着,眼前是一段曾经属于山涧的公路,而此刻它已经坍塌的只剩下一小段,另一边,早已成为了断崖。

边上的停车场内,四五名731部队的士兵正在谈笑风生。杨利威悄悄的通过瞄准镜观察着,示意大家等待指令。

“好了!准备!大家各就各位!”杨利威轻声的宣布。同时紧张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友军。

“开火!”大手一挥,一声令下,虽然枪支弹药有限,但对方只有五个人,一时间,听着松散但仍旧火力十足的枪声瞬间就击毙了那几名还未来得及拔出武器的东瀛步兵。紧张的战斗之后,一群人冲出了树林,拖着死亡士兵的尸体,准备返回民房驻地。

而就在此时,一队刚刚搜寻完幸存者的东瀛士兵驾车出现了。

拿起手中的武器,就开始射击,来不及隐蔽的民兵抵抗军只能硬着头皮上。损失了几名同僚之后,眼看战局将要扭转,杨利威顾不得那么多,拿起身边的一袋手雷就冲了出去,身后猝防不及的人没有来的及抓住他。

拔掉了手雷引线,就快要冲到了车前,但几发流弹,击中了杨利威。

眼看不妙,躲藏在离杨利威最近的一名民兵在掩护下冲了出来,杨利威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手榴弹扔给了那人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了,暂时无暇顾及的民兵将手榴弹用力一投掷,并未撤出的车内的东瀛兵满眼惊恐的被炸碎在手榴弹的火焰中。

扑倒在杨利威身上的民兵为了保护其不再受二次伤害,背部也被近距离灼伤。

**********

阿努比斯之枪的能量填充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时刻,巨大的炮口开始泛起点点闪电,20分钟过后,硕大无比的一束能量从炮口钻出,直直的插入了斛煦的地心。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整颗星球忽然安静了下来,几十秒后,由内而外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将整颗行星撕扯着,不断有突破音障的光圈扁薄的穿插着,巨大的能量波动使得较为靠近斛煦的战舰有些略微的摇摆不定。

雷达员对着伏羲号舰长汇报了刚刚探测到的大量的能量波动,报道还没看完,深空中斛煦星所在的位置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被震惊的伏羲、嫦娥而战斗群的官兵不约而同的愣住了,通过远程卫星传回的图案,让他们看到了斛煦完全消失的景象。

一时不敢相信的两舰舰长跌回指挥椅内,久久的不能平复心情。毁灭一整个星球的武器,如此可怕的存在,东瀛人真是惨绝人寰啊!命令通讯兵将视讯传回了国内,联邦各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总统紧急下令,嫦娥、伏羲必须全力狙击对手东瀛,务必击毁该武器。而联邦各部将会派遣更多的军队部署到太白星系,并从官方渠道公布了开启对东瀛的讨伐之战,东瀛的偷袭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

一切都没来得及,斛煦星全球无一人生还。其中包括杨德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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