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事件过后的大半年,兰家是门庭罗雀,别说是上门提亲,就连平常来串门的人也少了。
外面都在传,兰家的闺女如今有名气了,大红大紫,膨胀了,眼高于顶,什么人也看不上,而且对人也是趾高气扬,连那些大家族都看不起,何况是平民老百姓。
人嘴两张皮,说什么的都有。要说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那自然是曾经提亲的世家嘴里,有那些个公子哥,看到兰玲的照片时,是如见天仙,一听家里人要给自己提亲,他们是彻夜难眠,偶尔做个梦,都已经梦见美人入怀。
可谁知兰玲不识抬举,让这些公子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最后恼羞成怒之下,喝多了酒,就与几个纨绔子弟胡言乱语,说尽兰玲一切坏话,只要是侮辱女性的词都给用上了。
说兰玲如何如何破鞋,什么玉臂千人枕之类,所有的污言秽语扔到海里去,都能把鱼给毒死。
兰玲身处在相对纯洁的校园里,对这些坊间败坏自己名节的流言,没有多少耳闻。但她家里人不行啊,哪个做长辈的能接受女儿被这般污蔑。
可这都是别人嘴里的流言,以自己一家之言,又哪能堵的住众生的嘴呢?
所以兰家人都想着让兰玲赶紧嫁出去,嫁给一个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到时候,兰玲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去,说这最注重名节的世家都娶了我女儿,我家闺女能是残花败柳吗?
谣言到时候也自然不攻而破。
兰家的人想着好,可被人拿着礼上门提亲和自己放下身段去推销自家闺女,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几个月下来,兰家的人可谓是操碎了心,也受够了别人家的横眉立眼,心里都快憋屈死了。
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真有世家愿意和兰家结成秦晋之好,而且该世家的公子与兰玲也曾一起上过学,用两家的话来说,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天下再也没有如此般配的人了。
两家虽然定下了,可兰玲那里却是不知情,全被蒙在鼓里,等的今年放假回了家,一家人坐好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在硕大的客厅里,排排坐,俱都面带喜色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兰玲。
兰玲一听,差点当场给晕过去,气的是满面通红,七窍生烟,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最后扶着脑门大骂家里人糊涂。
“你们是疯了吗?我清不清白,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家里人还很生气的呵斥兰玲不懂良苦用心:“你这个年龄,正值如花似玉,一旦染上了这般污名,在社会上传开,舌根子底下压死人啊,有会说的不会听的,你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咱们家得顾全脸面呀!”
兰玲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脑门上的火,腾腾往上冒:“顾忌家里的脸面,你们谁顾忌我的脸面啦?你们一个个都知道那是谣言,你们不搭茬就是了,像你们这样着急把我这个烫手山芋往外推的样子,那些本来不相信的人看见了,还不就认定咱们家是心虚了吗?这残花败柳,水性杨花的屎盆子不就扣在我脑门子上了吗?”
兰玲的父亲见兰玲在众长辈面前放肆的样子,他的脸上挂不住了,一拍桌子:“住口!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大家哪个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人刘家的那个小子,人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还在这儿挑。如今你咱们家落了这么个坏名头,还不是因为你眼高于顶,挑来挑去,让人嚼了舌根子,要不然哪能有这么大的麻烦。”
看自己的父亲也这般不讲理,兰玲脸上青筋直暴,泪水哗哗的就流了出来,心里委屈至极,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
出来之后,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偷偷哭了一会儿,就这点功夫还被两个不长眼的流氓调戏了一下。
最终两个流氓被怒不可遏的兰玲,两脚踹在“人中”上,然后又用如同钢钉般的高跟鞋狠狠跺了几脚,这才消了点气。
悲愤的兰玲,眼看天就要黑了,也不知该去哪,就坐了个车,来到了学校,溜了两圈后,心想自己有了这般下场,和给她提供药草的王仲禾也脱不开干系,要不是那个混蛋,自己能出这么大的风头吗?更不会被家人急得往外嫁。
找着一个发泄口,兰玲就怒气腾腾的来到了王仲禾家里。
谁知一推门,看里面还坐着一个简素儿,兰玲也不好当场发作,于是就找了个快到年底,来跟王仲禾清算今年药品拍卖账单的借口。
听兰玲红着眼,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后,简素儿这个正义感爆棚的丫头,立时就掐着腰为兰玲打抱不平。
别看这个丫头长的乖巧可爱,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她自己也接受过高等教育,可一旦生气了,就全变了一个人,站在屋里当时就是一通骂街,就算面前摆着七八个久经沙场的大妈,都不是简素儿的对手。
而且简素儿骂那些散发谣言的人和兰家糊涂的长辈也就算了,居然还指着王仲禾的鼻子,把他这个“罪魁祸首”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仲禾看着一个大美人委屈的两眼通红,一个小美人也是在抱不平,只能撇撇嘴,任由简素儿骂着。
好不容易等简素儿骂累了,王仲禾刚松口气,一旁的兰玲听简素儿骂的有理,也是“得理不饶人”,对着王仲禾就是一通大骂。
听着各种声若新莺出谷的脏话,从兰玲那张樱桃嘴里蹦出,王仲禾耐着性子,心说自己就是倒霉催的。
好在骂人也有累的时候,等到两个女人嗓子沙哑,闷闷不乐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时,王仲禾这才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跑去洗脸了。
“你说,你作为罪魁祸首,罪恶之源,我该怎样处罚你?”静坐许久之后,兰玲才开始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