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阜屹带着兵马出了通州边界的时候天色已晚,白涛上前说道:“爷天色已晚,士兵们也累了好几天了,马儿也该休息了,况且小孩子可经不得这么长途跋涉,咱们找个驿站歇息一晚吧?”
白阜屹低头看看怀中的女婴,这一路上异常的安静没有哭也没有闹,完全不是老三小时候的样子,确实该休息了。
“嗯。”看到白阜屹点头之后,白涛便带着一队人马,先行过去打点。
等他们到达驿站时,驿站丞吏早已恭候在那里,白阜屹先行进了驿站,丞吏连忙上前带路,士兵们便跟着小厮去后院喂马,白涛指挥着两人把王嬷嬷抬了进去。
“好了你别进去了,去端些菜进来,再请个大夫。”白涛拦下了想要跟进房间的丞吏,丞吏听见要请个大夫,以为晋王受伤了,忙想问问,还未张口就被白涛打断了,“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去。”丞吏连忙称是,还未离去就被白涛叫住了,“唉,等等。”白涛说完之后就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出来说,“再叫个奶娘。”丞吏愣住了,再叫个奶娘?“看看什么看,赶紧去。”,“唉,是是。”
“爷,吩咐下去了。”
“嗯。”白阜屹自从进了房间之后就一直在看怀中安静的婴儿,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这么安静?也不哭闹。”一点也不像老三小时候的调皮样。
李晶听到这话时内心一阵腹诽自己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哭闹有什么用呢。
“她不会是个哑巴吧?”哑巴?你才是哑巴呢!
白涛还想说什么,被白阜屹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这时敲门声传来,丞吏在门外说,“大人,饭菜端过来了,奶娘和大夫也都请过来了。”
“你进来吧。”
“唉。”随后丞吏就端着饭菜带着大夫和奶娘走了进来。
“把饭菜放着,你带着大夫去隔壁房间,那有个人受伤了。”
等丞吏和大夫出去之后,白阜屹就走向了那个一脸惊惶的农家妇人,妇人不安的揉着衣襟,自己和男人孩子已经都睡着了,一大帮人就突然进了来,不由分说的就把自己拉走了,这些官老爷不会是要……
就在那妇人快要哭出来时,白阜屹拉开了披风,露出了一个白嫩嫩睁着大眼睛的婴儿,妇人愣了一下随后微红了脸,白阜屹以为是妇人不愿再人前喂奶,便把孩子交给妇人,拉着白涛走出了内房。
妇人解开了衣襟,准备喂时,孩子扭头不喝,嘴里哼哼唧唧,还直磨蹭小短腿,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尿布,便把孩子抱到了净房,这才淅淅沥沥的尿了出来,妇人心想这官老爷的孩子就是聪明,等孩子尿完之后这才一心一意的喝起奶来。
白阜屹和白涛在外房坐了片刻,丞吏就过了来。
“爷,那受伤的妇人醒了,一直哭喊着要她们家小姐。”
白阜屹和白涛对视一眼,便一起起身过了去。
“我们家小姐呢?这是哪儿?你们是什么人?”还未进房就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哭问。
“夫人莫急,我们是晋王的属下,这位是我们晋王。”白涛指着白阜屹说到。
“晋王?莫非就是你们杀害我们全府?”说到后面已经哭变了音。
“不不不,嬷嬷误会了,杀害你们的是一伙马贼,我们对这伙马贼追杀了三天,他们见已毫无反抗之力,这才气急起了杀心。”
“那为何单单就找上了我们?我……”
“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会一力承担。”王嬷嬷还未说完就被白阜屹截了话头。
“王爷……”白阜屹抬手止住了白涛的话。
“承担?如何承担?可怜的夫人和老爷竟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怜的小姐……对了我们小姐呢?我记得逃出来时怀中还抱着小姐。”王嬷嬷心中一阵发寒,小姐不会也遇害了吧,那她活着还有什么念头。
“你家小姐完好无损,我们请了奶娘在隔壁房间给孩子喂奶。”
“去看喂好了吗,把孩子抱过来。”白阜屹对丞吏说。
“是。”
“我们临走之前已经吩咐了碧霞镇县丞,必定会厚葬被马贼杀害的人,那些下属的家人也会得到应有的补偿,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嬷嬷节哀。”王嬷嬷没有接话,只是斜靠坐在那里流眼泪。
“王爷,孩子抱来了。”丞吏身后跟着妇人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王嬷嬷听到自家小姐来了,眼泪流的更凶了,“快给我。”妇人忙把孩子交给王嬷嬷。
“我可怜的小姐,现在整个家就只剩我们两个了。”王嬷嬷哽咽的话不成句,悲从心中来,一时不能自理。
原来不是官老爷的孩子,站在房中的妇人看着如此悲伤的王嬷嬷心中也一阵难过,便走上前去说道,“这位嫂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伤心也没用了,况且你还有这么一个可人疼的闺女呢,我生养了三个了,可从没见过如此乖巧懂事的,不哭不闹。”王嬷嬷渐渐止了哭声,妇人看有效,变又说道:“方才我喂她时,她竟不吃,我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想要解小了,解完之后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可见是个体谅人的,有如此乖巧的闺女也是嫂子你的福气了。”
“是呀,下午在李府时,这孩子竟自己哭了起来,王爷上前去抱她时她又止了哭声,要不然我们还不知孩子在哪呢。”
“你们说得对,我是不该为了逝去的人而忽略了小姐……”说着竟又哭了起来,不过情绪到时稳了很多。
李晶倒是没有那么浓烈的悲伤,毕竟自己从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李父从未谋面,李母也只是刚出生那时抱了一下而已,算起来这个王嬷嬷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倒是长些,不过可不能再让她这么伤心下去了,悲伤肺,病而起,时间长了肯定是要累了身子,如此想着,便伸出小手想去安慰一下王嬷嬷,可是自己忘了小孩子的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常常会做出想要碰眼睛却摸到嘴巴的事情,本想去擦掉王嬷嬷的眼泪却只摸到了她的下巴,更是忘了自己还不会说话,安慰人的话从嘴里说出来也是一阵哼哼唧唧。
“好嫂子,快别哭了,你家闺女都在心疼你呢。”妇人趁机安慰。
白涛看这仆妇此时也平静不下来,就挥手让喂奶的妇人先下去了,“嬷嬷今晚就在此休息吧,莫要过于悲伤,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和白阜屹一同出了去,在房门外又吩咐了丞吏时刻注意着里面。
“爷,这妇人和孩子要如何处置?”
“此事皆因我一时疏忽大意,若不然这孩子必会安然长大。”白阜屹看着桌上瓷白的茶杯说到,语气琢磨不透。
爷虽然跟随老王爷在军中锻造多时,早已练就了一副狠心肠,可毕竟才十五岁,不时还有些妇人之仁,像这种情况就不该犹豫太多,给她们安排好住处再给些银两,此事就过去了,建功立业哪里没有牺牲的,“这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有死伤也是难免的,爷不必太过自责,明日我们出发之前吩咐丞吏给这夫人和孩子安排好住处再给些银两,时常照看着就行了,明日我们得起早赶路,庆安府那边好多事还等爷处理呢。”
“不行。”嗯?
“这妇人和这孩子得带上。”什么?
“爷,不必如此……”
“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白阜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妇人和孩子自己完全可以不必操心,底下人自会安排好,可一想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软软香香的小身躯,自己心里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我这就安排下去。”
“嗯。”
白涛来到了那主仆的住处,敲门进去之后就说到:“嬷嬷日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夫人和老爷都不在了,我定是要把小姐抚养长大的。”王嬷嬷语气平稳,悲伤亦不浓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嬷嬷和我们回晋王府吧!”白涛看这妇人此时已平静下来,就与她提起此事。
“回晋王府?”
“嗯,这是我们王爷的主意,李府已成如此,你一个妇人和一个幼女在外定有诸多不顺,况此事皆由我们而起,我们定会负责到底。”
“王爷和大人不必如此,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安排好我们的住处便可。”她和小姐可承受不起晋王府的照顾,深宅大院必定有诸多不顺,况且是王爷府,小姐一定要平安长大。
“嬷嬷放心,在晋王府定少不了你们的安身之所,况且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们也能照应到。”自己可是灵州周家出来的,什么心机手段没见过,这晋王虽说还没成亲,可必定是有通房丫头的,这庆安府在外虽说还有个老祖宗撑家,可也是个不管事儿的,自己可不能和小姐去趟这趟浑水。
白涛看王嬷嬷还是不为所动便又说到:“嬷嬷你再想想,这小姐定是要长大的,长大定是要许夫家的,现在李老爷和李夫人都不在了,你和孩子在这儿无依无靠,日后要如何呀?”是呀,可不能光看眼前,小姐及笈后是要许人家的,自己在这可真是无依无靠了,庆安府可是晋地首会,那的青年才俊,名门望族必定多,若是能依靠晋王府给小姐找个好夫家,老爷和夫人也算是在天有灵了,可那晋王府真不是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小姐可以住在她灵州外祖家,等长大后……”王嬷嬷语气中已有些犹豫不决。
“嬷嬷,你确定要带你家小姐去她外祖家?”周家也不是好住处,小姐那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舅婶能给小姐找个好夫家才怪,相比而言还是晋王府更有利些。
“嬷嬷,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庆安府吧。”那就去庆安府吧,那些烦心事自己和小姐尽量不参与就好,一定要保护小姐平安长大。
“好好好,嬷嬷想通就好,夜已晚,我就不打扰嬷嬷休息了。”
“先生慢走。”
“不必相送,嬷嬷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