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这栖凤宫的宫门,凤萱不禁自感一丝讽刺,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竟还是终归逃不出这个黄金的牢笼,逃不出这一对至亲父女的束缚。一个要她用厉喙饮血,一个要她用锦羽欺人。物尽其用,果然是一对不同凡响的父女。
静静地站在栖凤殿的正殿中央大大地团花地毯上,低头无言地看着脚下这朵朵盛开浓烈丽染的繁花,明丽的色泽更衬得她身着黑色暗纹的身影娇小孤莲,然俊丽难掩,苍白的面色更有种冷艳的决然。这便是映入太子凤嘉眼中日渐长大,变得越发美丽动人的莲红。
本想走过去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儿一解相思,然而蹑手蹑脚地才不过走了两步,身前的人儿便已然发觉,冷冷转身回眸,漠然疏离地行礼“太子殿下”。
“呵,莲红还是老样子,本肯与本太子亲近呢。”噙着一丝笑容,轻轻一抬手,示意凤萱起身,然后慢慢靠近了她几步,手背冷不丁地拂过凤萱地脸庞,俊美地唇角贴近凤萱耳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诱道“莲红,这才一月未见,你可是越发美丽了。”
凤萱忍下凤嘉的挑逗,冷目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用右手挡开他的手,然而却反而被他一把紧紧握住了受伤的手腕,痛处引发的疼痛让凤萱立刻握拳对凤嘉怒目而视,试图挣脱,而凤嘉却更加大力地攥紧她的手腕,并更得寸进尺地轻吻了下她的右手背笑道“你最美的地方就是眉眼,即使是一如生气的你,冷目寒光似要杀了本太子,但依旧美得让人不想放手呢”。
俊逸的脸又靠近了几分,直直地看着凤萱,就在凤萱忍不住欲要左手使力地时候,凤嘉突然间放开了她的右手,做了一个好像说“好了,你看我放开你了”的小动作,转而背手玩味地撤出一抹春风般地笑容,定定地看着凤萱道“来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礼辰司的掌事太监都不知你的去向,让本太子好找啊”。就如从前一样,果然对于这样的问题,眼前的女子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从未回答过。
“呵呵”,看着如料想一般的凤萱,凤嘉也并未生气,只是继而接着说道。“本太子听闻好一阵子不动舞乐的凤华,今日竟然竟命丝织坊人赶制献舞的衣服,本太子真是十分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莲红,你可知道?”
“太子说笑了,公主的心思岂是奴婢可以猜度的”。凤萱巧言地回答一则表明了她的不清楚,一则也潜意思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关心。
“可本太子觉得,这一回,你该知道的”。听到凤萱的回答,凤嘉只是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此时日头朗朗的晴空,“你可知,凤华七日后父皇的寿宴献舞不可有一点失误”。虽是看着凤嘉刚才的话仿如自言自语,然而含笑回头看向凤萱的瞬间,她瞬间明白,果然,凤嘉是对自己说的,他知道了她们的秘密,虽然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心中实则不禁暗惊了一下。
看着依然面上正定自如的凤萱,凤嘉眉眼流光,噙着一丝冷笑道“给未来的盟国看的舞蹈,要是失误了,岂不是不禁丢了我南陵的脸面,也让这未来的亲家看笑话不是”。
“公主是不会愿意和亲的,况且”。况且她还是他心中的至宝。
“这没什么不可能,纵然她是我南陵皇室唯一的公主,但若西辉真拿雍州三城来换,我想父皇不会不加考虑的。”
心下一紧,半开半闭地探寻道“南陵皇室唯一的公主?”但愿凤嘉还不清楚自己是凤萱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面对凤萱地问题,凤嘉疑惑地侧身问道。
“莲红的意思是,皇亲宗室中,不是还有好几位公主么”。滴水不漏地回答,让凤嘉并未再过多地继续探寻。看了眼身后时而冷傲孤寂的冷美人又时而一如此时低眉不知想着什么的“温柔乖顺”莲红,更是觉得眼前的人儿岂非当今皇亲国戚中自己见过地那些所谓的公主郡主们可比,含笑轻蔑“那些,不过是些杂草而已,此次和亲事关重要,除了凤华选别无他选”。
若除了凤华,此次和亲的人选…莫非,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开的。突然联想到凤逸看着自己废掉的右手时那种精光流动的神色,不禁心中一沉。
见凤萱面色更为苍白,以为她是害怕公主和亲时自己也将远嫁西辉。于是转而将凤萱箍在怀中,诱惑道“你虽只是公主侍女,但若公主和亲,你势必会跟随一起,若你不想同去,本太子有个主意”。
见凤萱听闻抬头看了眼自己,凤嘉心下一喜,以为凤萱果真不想做个陪嫁丫鬟,随即如沐春风般地说道“本太子可以即刻将你讨来,做本太子的妾…,不,侧妃,如何?”。
果然,凤萱听闻心中甚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继而立刻单膝跪地,不卑不吭“多谢太子厚爱,莲红只愿时刻陪伴公主身边”。
许是觉得如此直言地要她,若是立刻答应也定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女孩子嘛,凤嘉难得地好心情地换位思考了下,于是依旧满是笑意地诱劝道“你跟着本太子,本宫定会好好疼你,以后本宫便是皇上,你便是贵妃娘娘。而且,你想想,若你跟着公主嫁到西辉,你以为公主会让你嫁到好人家么”。大手在单膝跪地的凤萱面前伸开,含笑道“握住本宫的手,本宫便许你一世荣宠,莲红,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说完伸手,静静地等着眼前这个虽尚未及笄但他中意多年的少女。
然而此刻凤嘉的言行动作,却令凤萱十分地反感与不悦。且不说凤嘉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就这种只看皮相的傲慢太子怎能算是可以交付终身的良人。凤萱只求逃出囚笼,自由翱翔,又怎么可能再在双脚上加上金环,看着眼前凤嘉伸过来的手,她更是有一种想将它拍开的冲动。
忍下脑中一闪而过的冲动,凤萱装作一副忠心不二地神色,朝凤嘉稍一俯身,言辞确实异常地执着和坚定道“莲红多谢太子抬爱,莲红,无悔”。
伸向凤萱的手掌,一把扼住莲红纤细净白的脖颈,令其不得不与他对视,嘴角的笑容依旧荡漾,但怒火波涛的眼眸却暴露出他此刻地愤怒。“莲红,你真的…太不识抬举了”。
凤萱看着眼前正要爆发的太子,心中却不觉勾起一抹冷笑,这喜怒无常,目中无人的傲慢性子,果然凤嘉和凤华真真是一对好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