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什么?”雷文沉声问。
死神脸上一阵抽搐,很快又平静下来,说话的语气悲凉起来。
“她将我的妹妹,活生生的,烤来吃了。”
宙炀死死的盯着彭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恨不得把彭泽亲手撕成碎片的样子。彭泽丝毫不畏惧宙炀的眼神,是啊,为什么要畏惧,他两中间还隔着一个壳呢,谁知道彭泽在想什么?
“看来你是穷途末路了,宙炀,投降你自然是不会做的。如果你没有更可以让我觉得有挑战的行动,那么是不是你已经准备好送死了?!”彭泽说完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脑中那沉甸甸的疲倦感越来越重,不停的提醒着他精神的承受在疯狂的透支着。深知自己极限的彭泽迅速的在脑中判断着自己的最后可继续时间,暗叫不好。
可是,对手确实不会因为他的不好而光明正大的离开,尤其是犹如死敌的宙炀。
听到彭泽挑衅的话,宙炀两道眉毛往上一扬,眼睛里精光暴射,狞笑着说:“就凭你这破玩意也敢这么猖狂的叫嚣?!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的看一看,我到底有没有让你可以挑战的东西!!”话音一落,宙炀双手一扬斗篷,双掌平伸,掌心向下,骨骼间青筋暴起,一道道细长的黑色电光不停的积聚在手里,一丝丝的疯狂涌进他面前的地下,发出如天崩地裂似的霹雳声!
什么玩意?!彭泽看见那黑色的电光,脑中一阵眩晕,机甲不由自主的往一旁滑倒出去,这一瞬间彭泽重重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那疼痛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一些,机甲手中长刀往一旁划出,撑住了滑倒的机甲身躯。
见彭泽不支,宙炀冷哼一声,手中黑光盛现,声声大作!而他嘴角,却是闷不出声的流出一道黑色的鲜血,顺着嘴角的弧度快速的滴落,落在那黑光中,瞬时蒸发!
看来控制那些玩意让他拼尽了精力!彭泽嘲笑着哼了一声,心中暗想,装什么英俊潇洒,到这一步还不是玩喷血这一套!
心里默默凝神,彭泽闭了闭眼,长长的吁了口气,看向对面的宙炀,此刻的宙炀,那张白皙的脸在黑色的光芒照射下,显得越发的狰狞,两眼也正死死的盯着彭泽!
“彭泽!!!”宙炀猛的大喊起来,双手中的光芒暴刺,一道乱跳的黑光从他的眼前闪过,却让他面容一楞!
那红色的巨型机甲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踪影!
怎么回事?宙炀念头急转,眼光所落之处,谴使的尸体上那两道刀痕依旧,而站于痕迹之上的硕大机甲,却消失不见!
隐身?!不可能,如果有,他早就该用了!难道!
宙炀思绪一定,抬头看向天空,这一看之下,心底骇然!
一个硕大的影子正从天空落下,在暗红色的天幕之下,只看得那影子周身泛红的边沿,手中长刀森然,闪着点点暗火,持刀的双手背后,是一双透着死亡影子的红色双眼!这不是彭泽的机甲是什么?
来不及闪避!宙炀虽惊未乱,手中黑色光球唰的一声捧了起来,双手霍的一声,向两边打开,将手中的黑色光球直接弹向了空中那具硕大的机甲!
空间十分的狭小,一人一甲之间的距离也是十分的短,全力飞出的黑球立刻就扑到了直直朝下刺来的机甲身上,一瞬间,光球啪的一声爆开,从黑色的光里飞出无数小东西,个头跟人类大拇指般大小,一个一个的带着黑色的电气,裹在苍白的身躯上,直接的黏附上了彭泽的机甲外壳!未等旁观者看清,就听见空中的机甲外壳上传来无数的腐蚀声!这由念力集合周围元素凝制而成的机甲铠甲,在一瞬间,被这些带着电气的小东西钻出了无数个小小的洞!
“彭泽,你还不死?!”宙炀扔出这个黑色的光球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却没笑两声,猛的吐出一大口黑血,咳嗽不已。
广场上的军官和士兵们呆在那里,对于这种高等级的战斗,却是怎么也回不过神来,这短短十几分钟所发生的事情,委实有些匪夷所思,超越他们所能理解的极限了。只是看着自己长官的机甲就这么被腐蚀在空中,众人都感觉心里那种活下来的感觉,又飘然的离自己远去。
宙炀看着空中落下来的机甲,那上面爬满了自己扔上去的虫子,机甲的外壳也腐蚀得不成样子,却没有见彭泽作出任何的反应。怎么回事?难道有诈?
这时候,还未等到宙炀作出任何反应,他的身后,闪出一个硕大的影子,影子尖上,一截亮着暗火的刀尖,透着死亡的气息,袭身而来!
“什么?!”宙炀一觉背后风声大作,就知道不好,刚转过身来,却是听到噗嗤一声肉响,那长长的刀尖,从背后硬生生的刺进了他的身体,一股火辣的感觉立即在体内的器官上游走起来,所过之处,无不是让人撕心裂肺的生疼!
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从自己胸膛上高高冒出的刀尖,宙炀张大着嘴,口中黑血如泉涌,却是喀喀作声,说不出话来,银白色的头发散乱不堪,狂乱的在夜空中飘着,仿佛是悲鸣着,痛苦的哀号着!
刀尖刺进敌人身体里,彭泽还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敌人,是自己在十年前无论如何都碰不到他身体一丝一毫的主,现在竟然被自己一刀刺了个透心凉!这份震惊,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彭泽呆在了后面,动也不动,只是死死的看着刀尖刺进的地方,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士兵们都摒住了呼吸,那些妄图继续爬出来的借肢兽们,也不知道哪去了。就这么,偌大一个广场,几百来人,数十台机甲,连同攻守两方的两名指挥官,都安静了下来。这突然的静,让那些飘荡的血腥都无所适从了。
战场对于一个人而言,是漫长而痛苦的一个过程。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是壮烈的死,还是苟且偷生的活,一个人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那都是经过了地狱的洗礼,经过了无数巧合和死亡的擦肩而过,若然不是如此,那战士,是不可能保护任何事物的,哪怕是自己的生命。这一刻,对于这些死亡中拼命挣扎出来的士兵们而言,有着太多太多重要的意义,这一刻对于这些本来就心存着侥幸而又真正的活下来的人而言,有着太多太多的悲喜。安静的战场中,一直指挥着这边战斗的军官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嘴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任何话语,这一刻对他而言,是喜是悲是痛苦是快乐,都已经无所谓了,当他看到彭泽的长刀刺进那人身体的一瞬间,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心飞了出去,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这一刻,是天堂给予人间的礼物,哪怕这是最后的礼物,都值得欢歌,都值得每一个男人用眼泪去庆祝!!
因为,他们可以活下来!
士兵中,不知是谁首先举起了枪,大声的呼喊了起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士兵们沸腾起来,士兵都举起了枪,真正的沸腾了起来!那些恶心的借肢兽已经不再企图往外爬,机甲早已把洞口封了个死死的,那两具高大的尸体也被烤成了黑碳,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那指挥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收取他们性命的可恶男人,也被刺在刀尖上,彻底的死了过去!这场仗,是人类赢了!真真正正的赢了!!士兵们相互拥抱着,泪水在每一张沾满血肉的脸上横洒着,哭声笑声此起彼伏的扬起在战壕里,当军官用力的拍着身边那个通讯兵肩膀的时候,年轻的士兵却早已脱力昏了过去。
机甲队的指挥员重重的吐了口气,下达命令让这些还有多余弹药的机甲守住几个洞口,让那些治疗用的机甲迅速的给受伤的士兵洒下治愈的光芒,自己也是离开了驾驶舱,走到了这些没有结实保护的士兵中间,与他们疯狂的拥抱在一起,大声的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粗着脖子把头上戴的帽子扔向了天空!
那层层的暗红,突然间有些明朗,有些光亮,有些,难以捉摸到的,希望。
太阳在失乐园落下的时候,ANGLE已经给小女孩吃下了一顿丰富的餐点,包括一只烤鸡,一盘清炒的蔬菜,还有一大碗的浓汤。这孩子不知道胃是怎么长的,这么多东西下肚,竟然没见一点动静,依然有些饿慌了的干瘪,看得ANGLE是一阵发晕。
吃完东西的小女孩抹了抹嘴,把小手送进嘴里吸了吸,对ANGLE说:“妈妈,这就是牛奶吗?”
ANGLE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空荡荡的汤碗里干干净净,简直比专业洗碗人士认真的洗上十遍还干净。
“那不是,厨房里没有牛奶,怎么了?”
小女孩瘪了瘪美丽的小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时间,看着沉下去的黑夜,ANGLE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由头,对于这个跟自己一样有着变异身体的小女孩,说起来,她心里怀着的,更多是戒心和畏惧。隐隐在小女孩的身上,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得足以威胁自己生命的力量。只是那力量很不稳定,说不上充满正义,也没有一点邪恶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要做起妈妈了?
想到这里,ANGLE嘴角微微的上翘,这母亲的滋味,可是期盼了很久很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