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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别离

顾倾和白佳人待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白佳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可是适合的心脏却总没有出现,可每次白佳人从生死关头回来时,他们总是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这件事。看着白佳人愈加苍白的脸,顾倾温柔的眼睛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忧伤。他知道如果再没有合适的心脏,白佳人再不剩的多少时间了,他清楚,那白佳人自然是更加清楚的,所以,她为什么有勇气对他说出那番话顾倾是知道原因的。

在顾倾遇到白佳人的前十几年里,他看起来一直是一个温暖的人,父母离异,与亲弟弟分离,从小生病,在外人看来似乎没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可是没人知道他内心的冰冷与孤独,他从不与别人真正亲近,自从遇到了白佳人,他整个的生命似乎变得鲜活了起来,这个初见很害羞的女孩,有一颗善良的心,并且她天真活泼,熟了之后会向他撒娇,受伤了会向他抱怨,开心了与他分享,难过了向他诉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走近一个人,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别人产生了感情。顾倾的病是没得治的,他本以为自己有限的生命将会像以前那样度过,白佳人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也是一个美好,而与她的相遇也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病没那么可恶。甚至他会觉得,自己的心脏指标与白佳人的匹配是上天赐给他的与白佳人相遇的机会。

他不忍心看着白佳人就这么死去,她才16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度过,她那么善良美好应该一直活着。他一直在犹豫,直到白佳人对他的告白,才坚定了他的决心。

白佳人一直想不起来她与顾倾最后一次坐在樱花树下时的情景,她唯一记得的是那天穿着白色病服的顾倾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直到临别时,才摸摸她的头,对着她笑:"我们小佳人要一直很开心的活着噢,要一直做一个美好的人。"

白佳人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会的啦,阿倾,要不然你监督我好了。"

她没有看到那一瞬顾倾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少年第一次扶住她的头,在她额头留下轻吻,然后看着害羞跑开的白佳人,一直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白佳人没有想过她与顾倾会是那样一种离别的方式。

她正在梦中,梦见阿倾给的额头轻吻,正在幸福的笑,却突然被叫醒了,妈妈很忧伤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摸摸她的头,"佳人,顾倾……顾倾……他快不行了,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还没等妈妈说完,白佳人便下床冲了出去,她甚至连鞋都没有穿,便跑出了门,一边跑着,他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昨天阿倾还好好的,妈妈跟我开玩笑的,阿倾不会有事的。"

她跑到顾倾病房门口时,医生正从里面退出来,她急忙冲了进去,却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顾倾,他似乎是在等她,顾爸爸也站到了一边,给他们留下空间。白佳人哭着拉住顾倾的手,"阿倾,阿倾,你怎么了,你是在骗我呢对不对,你没事的,你没事的,对不对?"

艰难的抬起手,再次摸了摸白佳人的头发,顾倾微笑着:"傻丫头,别哭了,你这样我会不放心的,不是答应我了吗,要一直很开心的活着,不要哭。"

"阿倾……阿倾……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舍不得你,我会舍不得你,你还要摸我的头发,叫我小佳人,还要做我的男人,跟我结婚呢,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

"傻丫头,小佳人,你要乖乖的,要听话,不要哭,要好好生活……要……要做一个善良的人………知道吗?遇到你……我很开心,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少年轻轻垂下的手从白佳人的头顶滑落,抓住少年的手,白佳人撕心裂肺般的叫了一声"阿倾……"心口一阵剧痛便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只听见"快","手术","取心"这些字眼……

再次醒来时,白佳人感到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病床边焦急的妈妈,"妈……"喊了一声,喉咙有些嘶哑。

而看到白佳人醒来的白妈妈急忙握住白佳人的手,"佳人,你醒啦,先别说话,你现在还很虚弱,先别说话啊……"

白佳人却仿佛没听到般,张开嘴道:"倾……阿倾……"

听见白佳人说的话,白妈妈擦了擦眼泪:"佳人,我们想开点,那孩子已经走了,我们想开点,啊……"

闭上眼睛,白佳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不一会儿,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似乎止不住般的一直留着……

从父母口中知道自己已经换了心脏,却不知是谁的,隐约的猜测在听到护士的交谈时也得到了答案。似乎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白佳人拒绝治疗,拒绝吃药,看到父母的难过,眼泪,却依旧坚持着。直到有一天,醒来后的她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封信。

后来,白佳人开始认真治疗了,她好起来后,去看了顾倾。

只是,白佳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剪了短发,性格也变了,似乎只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再后来,十年,顾倾离开了十年,她没有谈过恋爱,不去结识新的男性朋友,与别人都保持着距离。工作之后她离开了家,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

她留了十年的短发,只因为再没有一个叫做顾倾的少年可以摸摸她的头,温柔的叫她"小佳人"。

她每年总有几天会梦到顾倾,会忧伤,会状态不对,顾倾忌日的那段时间。

她总在想,呵,多可笑,他的忌日竟是我的新生。

我们总要经历伤痛才会成长,痛过才会铭记,青春,是一场回不了头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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