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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父母过世的那一年九月份,俞清平没有去学校报到,没有进入高中继续就读学习。

面对父母双双离开人间,俞清平从阴影中走出来。这段时间,林静轩一家三口极尽所能地安慰俞清平那幼小的心理,但他始终深陷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连林静轩温柔体贴的关照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深夜,林静轩的卧室被轻轻地推开了。林静轩看着将被子蹬到一边熟睡无误的俞清平,但见俞清平脸上布满了愁云、眉头高高地锁起,全身萎缩成一团呈痉挛状。

不由地,林静轩螓头轻轻摇了摇下,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为俞清平将滑落一旁的被子轻轻掖好。

俞清平梦中呓语,“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林静轩俏脸上滑落了泪珠,唉,清平哥哥,你还在想俞伯伯和杨阿姨呢!带着无限的悲伤,顺手掩上了房门,却发现林明辉夫妇也站在门口。

林静轩俏脸一红,轻语解释道,“爸妈,你们还没睡啊?”

林明辉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苦涩地一笑,“唉,这孩子挺可怜的,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张小芬说道,“唉,这孩子什么时候能从痛苦中走出来啊?”

林明辉一家三口相视对望,阴云迷布。

第二天,俞清平给林静轩家留下了一封信,悄然离去。

尊敬的林明辉叔叔、张小芬阿姨,还有我可爱的林静轩妹妹:

你们好!请原谅我的自私,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特别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要谢谢静轩妹妹对我细心入微的关心,陪我走过人生最伤痛的日子!

我还没有彻底走出伤痛,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下,让我想想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也许就像张阿姨说的那样,我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外面的世界很大,也许重新站立起来。

请你们不要报警,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我会回来的!

最后祝福你们合家欢乐,万事如意!

此致

敬礼

俞清平

林静轩的泪水打湿了这张纸条。

……

林静轩站在楼下高喊着,俞清平,你在那,你在那,余音不断。

俞清平来到省城古都市。

古都市,是举世闻名的世界四大文明古都之一,居C国古都之首,是C国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建都朝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都城,是华夏民族的摇篮、华夏文明的发祥地、华夏文化的代表。在这里,俞清平参观了世界第八大奇迹兵马俑,感叹着大秦帝国的兴盛衰落;在华清池温泉中畅游了几天,舒缓着痛楚疲惫的神经;登上大雁塔,感受到佛教文化的博大精神…….古都市悠久的文化底蕴,让俞清平深深为其迷醉倾倒。

在古都市的第五天,俞清平在同盛祥品尝了古都的著名小吃羊肉煮馍,坐车奔向古都市火车站,打算去其他地方旅游。

他买了一张开往赣西省昌平市的火车票,乘车时间是下午四点钟。距离上车的时间还很早。俞清平遂在火车站广场上漫无目的闲逛着,借以打发时间。他无意中来到开往古都南郊的站牌下,看到有一群人围站一团,就移步过去。

被众人围在里圈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性少年,他全身的衣服脏兮兮的,明显的好多天没有洗,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这少年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头深深地低下去,看不到脸。在他的旁边,有一大张破旧的白纸,上边是钢笔书写的文字,白纸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洋瓷缸,里边稀稀拉拉地扔了十几个硬币几张毛票。俞清平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马上就反应过来,那个少年在这里摆摊要饭,俞清平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遂没有理睬那少年,正打算离开。

突然,他被白纸旁边写在地上的红色毛笔字深深地吸引住了,那上边赫然写着“父亲身患血癌无钱医治,跪求好心人资助”,顿时,身形僵硬,脚上像被装了铅一样,再也挪动不了。

天见可怜,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少年的爸爸也身患绝症血癌吗?俞清平想起父亲患症时的情景,想到病床上父亲痛苦的表情,不由有些痴痴,潸然泪下。

“朋友,你爸得的是白血病吗?”俞清平有些惺惺相惜。

那少年听到有人问他,赶紧抬起了头,急急地回答道,“恩,我爸白血病已经进入晚期了,医院说要换骨髓,要二十多万元呢,我家里砸锅卖铁,东凑西拼,才筹了九万多元,555,这该怎么办呀?”

“你先别哭,告诉我还缺多少钱?”俞清平问道。

“还差十一万左右吧。”那男孩喃喃道。

“这么多啊?”俞清平也有些吃惊。俞清平本来还想借机问下这少年,看这个少年到底是骗子,还是真有其事,一听说十多万元,就有些为难。要知道,这次俞清平出来散心,带了五千多元的现金,还有父母留下来的4万多元存款,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七八千元,距那个数目差太远了。

旁边一个老头看俞清平有些意动,遂说道,“喂,那少年,你算了吧,这小子铁定是个骗子,这种事多了去。”

一听别人说自己是骗子,那男孩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涨红了脖子辩解着,“我不是骗子,我爸真的是得病了,真的啊。”

俞清平被那老头提醒,原本刚有些头脑发热,想要发扬下黑社会浩南大哥的风格(俞清平语,操,闲大,你又打错了,闲之不闲瀑布汗,不好意思,是雷锋精神),遂问那少年,“是啊,谁知道你是真有事,还是骗子啊?”

旁边的围观者更是议论纷纷。

那男孩连声说道,“我不是骗子,我真不是骗子,我有我爸的医院诊历。”左手伸下身后的黑色包包里。突然那男孩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紧紧地盯着俞清平,嘴巴突然张得大大的。

俞清平被那男孩看得有点发毛,向后退了一步,甩了一下头,回瞪他一眼,“唉唉唉,兄弟,看什么看,你没见过帅哥吗?”

旁边围观者集体石化。

那男孩用手狠狠地拍了下脑门,突然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你是不是俞清平?”

俞清平有些吃惊,“你认识我?”

那男孩激动地道,“我当然认识你,你是连续获得五年全国奥数冠军的俞清平啊!”

众人一阵轰动。

围观的群众中,有一个十二三岁大小的小女孩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俞清平,把俞清平吓了一大跳,“妹妹,你干嘛呀!”

那小女孩突然扭脸向人群喊了一声,“妈妈,真的是俞清平啊!我的偶像啊!”

俞清平也挠了挠头,装着一脸无知状,“小妹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俞清平。”

那小女孩居然从衣服里取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俞清平初二时在四九城获得全国奥数冠军的颁奖照片,指着照片中一个耍酷的男孩,说道,“俞清平哥哥,这不就是你吗,我是你的粉丝啊,大哥哥,你帮我签个名吧!”

俞清平狂晕。

那小男孩的妈妈也走过来,媚笑着,“俞清平同学,你就帮我女儿签个名吧,满足你的粉丝小小的要求吧!”

俞清平强忍心中的笑意,拿起那女孩递过来的油笔,龙飞凤舞签上了他的名字。

众人一阵闹腾后,俞清平突然想到那少年。转身问那少年,“兄弟,你怎么认识我的?”

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低语道,“我大前年也参加过比赛,我是小学组的铜牌得主王欣博。”那男孩看俞清平有些不信,又补充一句,“领奖时,我就站在右边。”

俞清平好像隐约有些印象了,但也不敢马虎,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那男孩从他破旧的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那照片皱皱巴巴地照片,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照片中果然有一个疏着凤梨头的男孩站在一个上边大不咧咧地站在巨大阿拉伯数字1的奖台上,而右边则是王欣博。

验明正身无误后,俞清平心头一计,对王欣博坚定地说道,“王欣博,收拾东西,跟我走。”

王欣博站了起来,那股恶臭再次专到俞清平的鼻子里,俞清平有些作呕,强压体内的不适,用手扇了扇,“走,和我开房去。”

众人再次集体石化。

王欣博“蹬蹬蹬”地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怕怕,双臂环身做保护状,“俞清平,我不卖身的,我不好男风。”

众人轰然大笑。

俞清平脸上一红,知道大家会错了意,给王欣博来了一个暴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看你身上臭的,想让你洗个澡嘛,别想歪了,走!”

再不理王欣博,帮他收拾起地上的东东来。

火车站的一家很普通的宾馆,210室。

俞清平看着刚刚沐浴完毕,缠着浴巾出来的王欣博,赞许道,“不错,精神了许多,这才像回事嘛!”接下来一句话,令王欣博有些捧腹,“就是没我帅。”

在路上,俞清平知道这个王欣博是南湖省邵阳县的一名高一学生,因为其父亲患了白血病,家中被沉重的医疗费压得喘不过气来,被迫缀学,遂全国各地帮父亲筹集看病费用,无巧不巧被俞清平碰上了这档子事。

王欣博换上俞清平给他新卖的衣服,憨憨地感谢道,“清平,真合身,谢谢你费心了。”

俞清平看到王欣博新的精神面貌,突然想到杨美娜让他试新衣服的情景,心头一酸,将身后的旅行包紧了一紧,“欣博,走。”

“干嘛去?”

俞清平反问到,“你不是要给你爸治病吗?”

王欣博急急地点头,“想啊,做梦都想啊!”

俞清平平静地说,“那就陪我去打电玩吧!”

“打电玩干嘛呀?”王欣博有些好奇。

“打电玩挣钱呀?”

“电玩也能挣钱?”

“你说呢?”俞清平故作神秘地一笑。

一家电玩游戏厅,烟雾缭绕。

俞清平在玩一台老虎机。

王欣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清平,你已经扔了一千多元的币,还没出硬币,你到底行不到啊?”

俞清平没好气地道,“不要打扰我,我正破解这老虎机呢,有些眉目了,你就等着来钱吧!”

向身后正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像看冤大头的猥琐大叔喊道,“老板,给我再拿一千元的币。”

“行喽,这就来。”

美妙的叮当声从那台老虎机体内传来。

“清平,你真行。”

“行什么行呀,这才开始呢!”看到从老虎机滚落出的一大把一元的硬币,也是满脸的灿烂,故作镇定地道。

一会功夫,俞清平那台老虎机就爆出了一大片的硬币。

旁边那些正玩电玩的少男少女将他两人围成一团,低声议论着。再看那老板GM的脸上阴云密布,频频用毛巾擦着脸上豆大的汗水。

“多少了,王欣博?”

“有五千多了吧。”

“走。”说完,俞清平从老虎机旁边站了起来。

“去哪?”王欣博见俞清平正玩得高兴,不由愣愣地一问,他深深被俞清平的操作技巧所折服,眼中满是星星,一副五体投地的佩服状。

俞清平凑在王欣博的左耳旁,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到,“没看到萎缩的大叔眼神不对吗?”

俞清平正视着那一脸阴云的老板,突然王霸之气一展,“老板,你什么表情啊,难道还想杀人夺财吗?”

众人狂晕。

老板不好意思地道,“没那个意思,兄弟,你的手艺太棒了,神乎其神。”突然老板眼珠乱转,计上心来,“兄弟,商量个事。”

“刚才你的花销我全返给你,这五千多硬币你也拿走。”

“什么意思?”

那老板先看了其他人一眼,突然大声喊道,“大家散了,散了,今天本店打烊,不做生意了啊,散了啊!”

室内仅余三人。

那老板看着两人紧张兮兮的,不由“噗哧”一笑,非常诚恳地说道,“兄弟,别怕,不如我们一起合作玩一票大的。”

“什么意思?”

“这旁边还有十几家电玩厅,兄弟,我掏钱,你来玩,赢的钱咱们对半分,输了不用你赔,怎么样?”那老板似乎吃定了俞清平。

俞清平也是一脸愕然,本来想讥讽下老板,但突然想到这里是古都市,藏龙卧虎之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和这熟门熟道的老板一起做了其他十几家电玩厅,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遂一笑,“那好,老板走吧!”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其他游戏厅。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从最后一家电玩厅走出来,他们狂收三十多万元,满载而归。

那老板高兴得满脑门都是汗,也是满眼的星星看着俞清平,连连拍着俞清平的肩膀,手劲之大,让俞清平只砸嘴,“行啊,兄弟,今天我们玩大发了。”

那老板从身上皮包中再掏出一大叠老人头,递给俞清平,“兄弟,哥哥也不占你便宜,这五万元也给你。”

俞清平有些纳闷,“不是说好,一人一半。”

那老板哈哈一笑,“兄弟,你真行,看到钱还不拿,不贪,好人啊,不过我也是白白拿了十几万元,哥哥我过意不去,再说,你那朋友不还缺钱吗,这钱算是我孝敬他爸的,多少是点意思,让孩子帮他老爸卖些补品吧,别客气啊,要不就是看不起大哥我了。”那老板一脸急色,生怕俞清平不接他钱,就是看不起他一样。

俞清平也有些激动,对老板说到,“老板,人真不错。”接了钱递给旁边站立的王欣博。

老板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张名片,满脸讪笑,“兄弟,以后来古都市,找哥哥啊!”

俞清平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念了一遍,“高涪俊,是吧?”

高涪俊点了点头。

……

王欣博看着俞清平把旅行包中的钱倒进自己的黑色皮包里,连连嚷着,“清平,够了,要不了这么多的。”

俞清平嘴里嘟囔着,“欣博,别和我客气,你爸得这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多些钱还是有必要的。”

王欣博满脸的泪水。含泪道,“清平,这怎么好意思啊,你让我以后该如何报答你呢?”

俞清平平静地说道,“报销我,报复我,(俞清平语,闲大你又来了……),想要报答我,那就让你爸早日康复,你赶紧上学去就行了。”

王欣博呜咽着,“清平,你真是好人啊。”

俞清平猛地一拍脑门,突然惊悚一声,“妈的,火车再差半小时就开了,我要走了,再见。”说完,扭身就挥手向近处一辆出租车猛打招呼。

出租车渐行渐远,只留王欣博孤单的身影。

――――――――万恶的分割线―――――――――――――

七年后,俞清平和王欣博再次重逢于国防部信息化网络安全办,随后的几个月,王欣博因成功入侵M国几个大型网站服务器,有了一个响亮的绰号“蓝乌”,他和俞清平、“风龙”熊思平被军方的好事者誉为“中国红客三剑客”。

十年后,草根市民高涪俊就任C国龙腾未来科技软件公司C国分区总裁,那时的龙腾未来科技软件公司的掌门人是“风龙”熊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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