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这怎么了?”
“这块是我的。”他不耐烦的说。
刚明白过来,我火撞顶梁,但依旧平和的说,“我离你那远着呢,没碍你事吧。”
“怎么不碍我事,一会我拔过去,我的葱已经被你拔完了,大哥,你咋这样呢?”
他又说了一遍这句话,非常的刺耳,我很想过去一脚蹬他脸上。我走开了,往前走开去,刚停下来,又有一个人跟我说了同样的话,我压着火,继续往前走,一连被四五个人警告,最后一个还是那个很面善的大娘,她委婉的表达着,“小伙子,你站在我的地上了。”
最后走到了这块葱地的边上,很泥泞,无处下手,好地全被捷足先登了,才知道一上来要先占地盘的。黄大爷在那默默地拔着,我蹲在他旁边,大爷抬头对我说,“别在意,他们就这样。”我嗯了一声,心情很糟。
黄大爷教我把葱六颗一捆用皮筋束好,不一会我就拔了一大堆,觉得很容易。有半个钟头,一大片葱已经被大伙拔完了,变成了一捆捆的葱束,码好放在地上,大伙依旧各自蹲在地上向着自己的正前方缓慢的移动着。一个印巴人过来拾葱,是监工,挨个检查,合格的扔到一个纸箱子里,于是每个人的身后又都多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纸箱子,六十捆一箱,一箱给5块钱。走到我这里,一把把拾起来看,纷纷扔在地上,用脚踩烂,我出离愤怒了,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并不躲避我的眼神,傲慢的看着我,“My friend, This is no good.”
他拿起一捆别人的给我看,“This must be like this.”他比划着,意思是一捆中的葱的大小要一样,大的不要,小的也不要,要正好的六颗,脏的也不行,要剥掉葱皮,露出白净的葱白,叶子黄了的也不能要,被洗了一次脑。
那一大堆里只有两捆是合格的,其余的全被踩烂了。继续拔,速度慢了很多。半小时后,他又来了,又踩了一大堆,我才知道这不是拔葱,是择葱,有学问在里面,没干过的不容易上手。
一上午才拔了一箱,手已经麻了,别人平均拔了七八箱了。衣服上裤子上都是泥,心里很恶心。
到中午了,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出带来的自制的三明治来吃,边吃边聊天,我和黄大爷一起。
“怎么样,战况如何?”黄大爷笑眯眯的问。
“才拔了一箱。”
“呵呵,第一次来能拔一箱就不错了,下午再努力。”
“是。”他的话很好听。
下午进步很多,我悟性是很高的。到天擦黑的时候,拔了三箱,加上上午的一箱,一共四箱。那个中介拿了个本子来记数,我才注意到她,是个很秀气的姑娘,带着黑框眼镜,很斯文,是越南人,长的还挺漂亮。到我这里,数了数,看了看我,好像有些奇怪我的年轻。
“Only four box, un-huh, no good.”她摇了摇头。
“This is my first time.”我比划着,“To be honest, picking onion is quite hard.”
“This is your first time? Oh no doubtly.”她冲我笑了笑。
本想和美女多聊两句,她掉头走了,忙着去给别人计数了。
大家收获颇丰,看起来心情都不错,快回了,大伙忙着四处摘菜,收集免费的午餐。那边有人发现了萝卜地,大声呼喊着,这边的人于是呼啦超飞奔过去,连揪带刨,人人整了一麻袋,才发现大伙都备着麻袋片,只有我没有,黄大爷把他的给了我,在一旁歇着,我也装了满满一麻袋葱,回去炒葱爆肉,呵呵。
回家的路上,越南小女拿着小本念每个人的名字,过去领工钱。我领了我头一次的工钱,20块钱,不多,但也很欣慰。一路上大家聊着拔葱的心得,我在一旁听着,很有意思。这里面还有葱王和葱后呢,葱王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留学生,每次能拔200块钱的,相当的厉害,据说每次葱王出动,都有人在后边模仿,这玩意也有fans呢,葱王的葱是免检产品,监工看都不看,直接装箱,相当的有魄力,我想象着葱王飞快的手段,那场面一定非常的壮观,葱后是一个大娘,女儿在这边,是来探亲的,在国内是一个农村妇女,对农活是驾轻就熟,一天也能拔个一百七八十块钱的。这里有很多上了岁数的是子女在这边上学,借着探亲过来干农活挣钱的,干三个月农活,好的能挣个十万人民币回去,相当可观了,次的挣个5、6万是没问题的。
我筋疲力尽,靠在椅背上,听着大家的聊天,看着窗外飞奔而过的楼宇,眼睛渐渐睁不开,睡着了。
黄大爷把我拍醒的,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了家门口,我俩提着麻袋下了车。
回到家才想起来今天是和语言学校的几个同学约好去看电影的,这是Susan给留的作业,让大家分组去看电影,看完了回来讨论,忘了一干净。
转天周一去上课,摩洛哥小伙过来冲我当胸就一拳,“Allen, first I got to give u a punch.”
“Then what? U gonna fuck me?”我笑着揉着被打的地方。
“You motherfucker.”他笑着说,“I called you six times yesterday, some Chinese loser said rudely you out six times to me. What kind of neighbor is that?”
“Oh them, forget them, they are really los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