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地上突然刮起旋风,凭空吹起了无数木屑。那些木屑在空中汇聚,逐渐凝聚成了一把摇椅。
那摇椅的椅背上,慢慢地长出一个肉瘤,接着肉瘤上出现五官,变成了玛莲的面目。
玛莲见到李飞元,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她的复活也是有条件的,至少在这之前,她完全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否则不会当着李飞元的面出现。
李飞元轻笑道:“缪斯身上没有纸鸟蛋,我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还是在你身上,所以就跟来了。”
“缪斯死了?”玛莲大骇。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又说道:“你不是看到我自爆了吗,虽然现在重组了身躯,但纸鸟蛋是铁定不在我身上了。如果纸鸟蛋在我身上,那不也随着自爆化为粉末了吗?”
“这可说不定,夫人的巫术神奇万分,就是有什么办法能在自爆中保全纸鸟蛋,那也并不奇怪。”
“其次,就算纸鸟蛋真不在你身上,我也能从你这里知道到底你把它给了谁。”
玛莲哈哈大笑:“我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当时分储物宝石的时候,我是随机分的,也就是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纸鸟蛋在谁身上。”
李飞元从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杀了你吧,这么一来也能削弱巫师塔一分力量,也算是件好事。”
“那你就来杀我啊!”玛莲似乎悍不畏死。
听她这么说,李飞元反而皱起了眉头:“冰霜巫王能给你什么?你为他效命可以理解,但是为他卖命,这有点过分了吧?”
玛莲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阁下想必不是刚刚才到的吧,那刚才我借着自爆,用猫骗走非泽拉他们,你怎么也不帮着拦截呢?我看阁下实力非凡,却从来没见过你,不知道你又是代表了哪一方的势力?”
“我并没有代表谁,我只代表了我自己,如果可能的话,我相信自己就可以发展出一方势力。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三眼教会太过顺利,这样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吗?”
玛莲却嘲讽地笑了笑:“原来还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英雄,但恐怕,你的伟大志向几乎没有机会实现的吧?”
“有没有机会实现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李飞元说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这里跟我拖时间呢,等非泽拉他们回来,吃亏的还是你吧?”
“是啊,”玛莲回答道,“那我们不如就这样等下去?”
李飞元心中暗骂。如果这个时候非泽拉他们回来了,面对不知底细的李飞元,肯定第一个怀疑他。而玛莲若是趁机挑拨,甚至告诉他们,纸鸟蛋在李飞元身上,而李飞元又拿不出,那么非泽拉他们很有可能跟李飞元反目,这样他就不得不跟玛莲联手了。
“真遗憾啊,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渔翁得利呢,没想到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过就算如此,也不妨碍我先把你杀了。”李飞元两眼一咪。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玛莲说道,“比如说,你投入我们巫师塔的麾下,帮我反杀了那两个肮脏的天使。只要你帮巫王大人拿到了纸鸟蛋,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飞元摇了摇头:“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反而凶多吉少了呢。”
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不配合,那我还不如自己来取。这还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对别人使用搜魂呢,相信一定会有许多额外的收获。”说着,他的右手瞬间变得乌黑,而手里面的经脉血管则发着诡异的红光。
原来之前李飞元与玛莲废话拖延时间,其实是在暗地里准备着这搜魂秘术。现在秘术已成,自然是越快找到纸鸟蛋就越好,否则等非泽拉他们回来,又要横生枝节。
于是李飞元抬起右手,朝着玛莲头顶按下去。玛莲心知不能被按到,连忙震动摇椅,飞速往后退去。
然而她快,李飞元要比她更快。在一阵黑金光芒之中,李飞元眨眼间就闪到了玛莲面前,乌黑的右手离玛莲头顶只有堪堪一寸。
“等一等,我愿意配合!”玛莲这时候才尖叫道,她从搜魂的手中感受到了让她颤栗的力量,这力量并不强大,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被这只手碰到。
虽然她开始告饶,但后退却也没有停止,而李飞元也继续追,搜魂之手与玛莲头颅的距离没有拉开半分。
“纸鸟蛋在哪里?我数三声!”李飞元打算速战速决。
“不用了,我这就告诉你,纸鸟蛋在……”
话音未落,摇椅砰的一声炸开,椅背上的头颅也炸得粉碎。借着漫天木屑的掩护,又是两只猫从中跳出来,分成两边飞速逃跑。
这次的爆炸比刚才的自爆威力小了许多,玛莲心知自己是逃不掉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非泽拉和芙尔多莉娅追来,而李飞元也对此心知肚明。
而他之所以一直在跟玛莲废话,而不是直接上去搜魂,实在是因为搜魂对李飞元的负担实在太大,不利于他接下来计划的展开。
不过这回,他再不犹豫,脑后现出黑金圆光,放出无边吸力。顿时,无论是两只逃跑的猫,还是漫天的木屑,连带着雨水,都被他吸了过来。
接着,李飞元身后又现出金身,金身一手抓住一只猫,可惜这两只猫都不是玛莲本体,于是金身把它们都捏得粉碎。
捏碎了猫之后,李飞元神识附上圆光,瞬间圆光放出千万道黑金光线,扫过周围的虚空。
在黑金光线下,终于有个透明的虚影显了形。这虚影正是玛莲的面貌,却没有脚,自腰以下如同烟雾。
这种像是魂魄,却又另有怪异的东西,便是巫师大陆上所谓的灵魂了。其实灵魂说到底,也就是魂魄在巫师大陆特有的能量下,形成了另一种表现状态。通常情况下,灵魂与魂魄没多大区别。
见到这灵魂,李飞元却是散掉了手上蓄着的搜魂秘术。
不是他不想知道纸鸟蛋的所在,而是对付没有躯体的灵魂,他有更好的办法。
下一刻,李飞元祭起法诀,手指捻动之间生出了一朵粉白兰花,花蕊处有豆点般的蓝色火苗,正是之前收约顿伯爵魂魄的兰灯鬼禁。
接着李飞元又念咒,那兰花花蕊处的蓝色火苗猛地胀大,同时形成一股无形的吸力,拉着玛莲的灵魂不让她逃掉。
吸力不断增大,玛莲的灵魂开始小块小块地剥落,剥落下来的碎片都化作淡淡的烟气,被蓝色火焰吸入其中。
这过程中,玛莲显得极度痛苦,但在兰灯鬼禁的阴暗光芒之中,纵是她有许多巫术,也是施展不出来。
不久,玛莲整个灵魂都被吸入火焰之中,这时李飞元才停下了咒语。那火焰便又缩小,变成了豆粒大的火苗。之后兰花合拢,一道蓝光闪过,整朵兰花变成了青铜宫灯。
青铜宫灯之中的蓝色火苗剧烈地晃动,显然是玛莲还在垂死挣扎。但这兰灯鬼禁秘术专克无形的鬼魂,又怎么会轻易被玛莲脱身?
果然,不管玛莲怎么挣扎,小小的蓝色火苗总是脱不开青铜宫灯的禁锢。确认了没有问题,李飞元才收起了宫灯。
“此地乃是非之地,还是先离开再说。”李飞元想着,祭起遁术,远离了此地。
来到格兰城的另一个角落,李飞元潜进了一座房屋当中,房里的人已经逃跑了。这时候,李飞元才取出了青铜宫灯,打算施法逼问纸鸟蛋的下落。
忽然,一阵感应出现在了他的心底。李飞元眯了眯眼,把宫灯放到了一旁,然后打坐凝神,通过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把一缕神识送到了远方。
那是城外的一座小山丘,在这里可以看见格兰城的城墙,此刻山丘上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少年模样的胎神子,他打着伞,为他父亲基佐挡雨。而基佐则手持三根点燃的香,朝着东方徐徐膜拜。
等他拜完直起身,那香散发出来的烟雾愈发浓厚,接着便在空中凝聚起来,凝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形,正是李飞元。
“教祖大人!”基佐见到李飞元,连忙鞠躬行礼。
而那胎神子见到这香火传讯之法,好奇无比,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喊着:“师尊!”
李飞元朝胎神子点点头,然后转向基佐,问道:“有什么事吗?”
基佐尊敬地回答道:“教祖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派人去了下水道口,已经确认了被炸毁,而且那附近有十几个巫师在守备,他们还往塌陷的出口设下了巫术阵。”
“城门也派人去看过了,似乎是守城巫师叛变,城门被关紧了,连吊桥都收了起来。而且,门内好像聚集了不少巫师和骑士,还有许多要出城逃难的民众,正在跟巫师和骑士们对峙。”
“另外,从城外看过去,巫师塔分部的塔顶有各种巫术砸下去,下面也不断有反击,看上去战斗仍然十分激烈。”
“至于我们这边,您要求的几件式样奇特的物品,仆人们都加紧制作完成了,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干得很好,”李飞元道,“你们再稍等片刻,很快我们就可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我走了,你们继续密切注意城里的动向,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我汇报。”李飞元话音刚落,三根香刚好燃尽,空中的烟雾便随风散去了。
“恭送教祖!”“恭送师尊!”
而另一边,玛莲自爆的地方,非泽拉脸色铁青地回来,正好碰见了同样阴沉着脸的芙尔多莉娅。
“看来另一只猫也不是了?”芙尔多莉娅冷冷地问。
非泽拉点点头:“居然被玛莲那老巫婆给耍了,还失去了她的踪迹,这下可难办了。”
“如果她要出城,就一定绕不过中枢室、城门还有下水道口,这三个地方我都布置了埋伏,以玛莲那样的重伤之躯,逃出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他分析着。
“但是如果她铁了心要躲藏起来,等待援军,我们也很难找得到她。”芙尔多莉娅说道。
“不过其实我们不一定要找到玛莲,纸鸟蛋在她身上的可能微乎其微,至于其他几个执事官……”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刚刚得到的消息,奥罗和缪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