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变得有些刺眼,而那层薄薄的眼皮也没能抵住光亮的来袭,而符遥再也睡不下去了,头疼的感觉随着意识的清醒,变得越来越清晰。
“妖孽,你说,我娶个人回来,可好?”
“你,是说真的?”
“真的……”
“你有想娶的人?”
“恩。”
“她唤作什么名字?是何处的人?性子可好?”
“这些等你见了她,你便晓了。”
“你,可是,喜欢她的?”
“恩……”
一些零落而破碎的画面还有语句,随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痛感,让心也变得揪了起来。
“小鲤子……”
符遥痛苦地呼唤出声,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这种喝完酒头疼的感觉,还是和之前没有小鲤子在身边的每一天一样。
——我,还是在符楼的,对吧?
睁开眼后,符遥看着那玄色的帐顶,却发觉,往常的熟悉感被一瞬间侵蚀殆尽,留下的,只有脑中不断侵袭的信息……
顾西城,符堂。
这里是顾西城?
扶着疼痛欲裂的头,符遥朝着那阳光泻下的窗台那处走去……
而投入眼中的景象让他顿时便感觉眩晕不已,若不是那只扣在他腰间的手,他此刻,定会坠了下去。
这里,真的是顾西城,那个梦中的顾西城。
“你是真想死了么?”
还有,梦中那人的声音,也是那般清晰。
“妖孽!”
“妖孽!”
“妖孽!符遥!”
“小,鲤子?”
符遥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张熟悉的脸,不确定地张口问道。
“酒喝多了,喝坏了?”夏鲤伸手探向了那张错愕的脸,可还未等他触到,那手便被符遥一把握住了。
“小鲤子,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你要娶妻了,真是可笑,你知道吗?”符遥笑着说着,眼睛却紧紧地锁着夏鲤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应该是有着嘲讽还有鄙视才对,而不是现在在里面闪动不已的抱歉与担忧。
第一次,符遥推开了夏鲤。
而夏鲤,也是错愕不已,看着自己面前忽然变得刺眼的地面,心里的滋味,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符遥推开了夏鲤,却见那茶桌边,一个清秀的女子立在一侧,满脸担忧地看着夏鲤,嘴里念叨着:“夏先生……”
夏先生?
这里哪里有夏先生?
这里只有小鲤子,符遥的小鲤子,谁都不能夺走的小鲤子。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一声冷喝,让那女子收回了在夏鲤身上的目光,转而落到了符遥这边,而此时的符遥,却让女子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有些颤抖起来。
“我在问你呢!”符遥走到了那女子面前,伸指一挑,便将那女子的下巴轻捏在了手中,而那双无辜的眼神,让他更是无名火起,手下一用力,便在女子的下巴处划出了一条细痕。
血腥的气味轻轻逸散了出来,而符遥却为之兴奋。
“恩?莫不是哑巴不成?”符遥轻笑一声,伸手揩去了那点血丝,而后,将那沾了血丝的手指,放进了嘴里……
而那女子,也是愣住了……
不得不说,符遥做这个动作,其实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而这一切,大概更多的是因为符遥那张脸。
就和夏鲤唤他的一样,符遥有着一张妖孽一般的脸,要是这张脸放在女人身上,那定然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而放在符遥的身上,这张脸便变得多了几分妖气,一种甚是危险的妖气。
这也是夏鲤唤符遥“妖孽”的原因。
“符遥,你这是作甚?还弄伤了溪菊。”
符遥只觉眼前一晃,那个人便将女子护在了身后,一脸的不悦。
“夏先生,这位是?”
似是有了些底气,溪菊在夏鲤身后探出了头,一脸疑惑地望着符遥。
她是跟着夏鲤来他房间拿给茗笙敷伤口的药的,无缘无故便让这个漂亮得不似话的男子如临大敌一般地对上了。
“溪菊?”
符遥忽然便轻笑出声,敛起了之前的戾气,换了一张天然无害地笑脸后便朝着溪菊挥了挥手,道:“溪菊姑娘长得也煞是可爱。”
一句话,从一个如此漂亮的男子口中说出,对一个未懂情事的女子来说,太过露骨了,所以,溪菊也是红了脸,一下子便躲在了夏鲤的身后,再不敢拿眼去看符遥了。
对于符遥貌似奇怪的举动,夏鲤并没有多想,他在意的,反而是一侧无辜的溪菊。
于是,他转过身,颇为担忧地问了句:“你没事吧?伤口可深?”
溪菊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可一感觉到符遥那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揪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
“夏先生,还是劳烦你将药拿到茗生那处来吧,我,我还要,去煮点粥呢!”说完这句话,溪菊便向被什么撵着一般,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只余下夏鲤,对着她离开的身影,欲言又止的。
符遥看着溪菊“仓皇而逃”的样子,心里浮现的得意也将头中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是看着夏鲤目送着溪菊的样子,符遥还是有些气愤。
“怎么,舍不得你那小情人揪赶紧追去啊!”符遥寻了一张凳子坐下,伸手便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些茶水出来之后便一饮而尽。
夏鲤听着符遥的话,转身便想解释些什么,但是一看到符遥那喝着隔夜茶水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咋呼了起来:“那是昨夜剩下的茶水,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不许喝这些!”
符遥听着夏鲤的呵斥,原本抵在唇间的茶杯是顺势便想放了下来,但是也是一个转念,符遥便僵住了,不愿把那已经饮尽的茶杯放下,只装作还在喝那里边的茶水般,咬着茶杯,轻轻地瞟了一眼夏鲤。
“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了是不是?”
夏鲤咬咬牙说道,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符遥垂下眼,却回道:“你的话,不是该说与你那倾心的女子听么?说与我听,又作何用?”
“你……”夏鲤被这话噎得一窒,脑中也浮现了之前与符遥说的那番话,心里也是苦涩不已——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便狠到底吧……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好的。
夏鲤想通了这一层,也不愿再去说符遥些什么了,只朝着房间里边走去,在那墙边的角柜中一阵翻找,待寻齐了东西后,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吝给那侧还在装着喝隔夜茶水的符遥,抬脚便向门口走去。
“夏鲤,你只能是我的小鲤子,你若敢娶别人,我便将那嫁予你的人勾引了来,与嫁予你那人做一对奸夫****,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符遥忽然便放下了杯子,如是说道,那话里的笃定,完全不似玩笑。
而夏鲤也被这番言论给扼住了脚步,待转身之后看到了符遥那再认真不过的脸,心下是一阵喘不过气来得堵闷,末了,只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离开了。
夏鲤盯着桌上那碎成一片片的茶杯,心里原本绷着的一条弦也因此松了松——这次,他绝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以夏鲤那古板的性子,这辈子都别想等他自己明了了。
符遥决定,来个一步步地逼近,不能再想之前一样,因为怕,便躲在一处,仍由夏鲤握着自己的死穴,为所欲为,无论如何,这绝地反击的战役,是燃起烽火的时候了。
而在一处的夏鲤,只道符遥是钻了牛角尖了,只想着,等茗生这事儿一过,他便会回去符楼,继续当他的楼主,而自己,也会变成那个阅古今,继续在远离他的地方“流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