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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行险招功败身死-68-破局

王本草回到太平山庄后的第二天,龙啸海便召集了一次幽冥教总坛大会,教主、护法、长老、冥使、亲传弟子及总坛几位殿主、堂主全部参加,主题就一个:质询宋家庄传授王本草宋家刀法的真相,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王本草如实相告:是自己主动提出想学的,目的只是提升刀法,与通天刀法相互印证。不过,还是有人问起王本草是不是想娶宋月。王本草当着毕雪剑的面,不敢直说,只说宋月是洛阳第一美女,又兼文武双全,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只是自己侥幸救了她一次,就算有意,人家也未必看得上自己。众人一向轻视王本草,所以听了他的话反而觉得可信。至于为何与两位观主切磋武艺切磋到了洛阳,王本草一咬牙说是为了再与宋家刀法切磋。于是乎,一场随时可能发生在王本草身上的幽冥风暴便这样轻易化解了,这让张志翔等人颇为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月底,王本草居然收到了宋月派人送来的亲笔书信。这是王本草第一次见宋月的字,果然字如其人,娟秀大方。宋月在信中称王本草为“王兄”,这让王本草颇为受用。这个称呼一来显得亲近,二来还沾些尊贵之气,可见宋月之用心良苦。书信第一句便是“见字如晤”,王本草看了不禁会心一笑。再读下去,才发现宋月的这第一封信写得云里雾里,如果是外人去看,简直不知所云。但王本草与宋月相识日久,心意相通,虽然宋月的书信看上去写的是洛阳的风物与人情,但王本草仍能读出许多个人信息。更重要的是,王本草读懂了宋月为何如此写信,显然是为了防止书信被别人偷看,所以许多地方用了一些只有他们俩才能看懂的暗语。王本草也是机敏之人,读懂了信,便如法炮制,回了一封,称宋月为“月小姐”,以示与众不同;开头也是“见字如晤”,以呼应来信;信中主写泰山景色,以及太平镇风物,外人读来同样不知所云,只会以为是一篇普通的写景美文,但在宋月看来,却是满含真情,每一句都直指内心。太平山庄是有信使的,只是很久以来王本草都想不起来去用。如今有可以传递书信之人,自然也就想起还有信使这么回事。

给宋月写完了信后,王本草又分别给玉成子、长青子和周天成兄弟俩写了封信,由于担心被教中别有用心之人偷看,所以每封信都很客套,也很短,主题便是“感谢”,感谢玉成子的热心指点,感谢长青子的热情款待,感谢汇通山庄的信任。但三方的收信人却又能从薄薄的两页信纸当中,读出真诚与信任。

王本草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张游龙和龙镇东等人的耳目。虽然没有拆开信,但至少从信使处知道了信是写给谁的,这已经足以让他们产生警觉和敌意。

龙镇东因为王本草日渐风光,毕雪剑娶之无望,内心已经有些绝望,整日在山庄醉酒,为庄主庆寿的事反而全都交给毕成操办。张游龙也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每天授剑之余,也开始以茶代酒,苦思良策。张志翔夫妇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五月将尽,王本草每天照常修炼,照常授课,同时日日盼着宋月的回信。这日黄昏,王本草正欲去养生堂用晚饭,张游龙闯进了他的小院,还拎着一包酒肉。王本草对张游龙是充满警惕的,但自忖在山庄之内一起吃个肉喝个酒还不至于出什么事、中什么圈套,于是便与张游龙把酒夜话。张游龙东拉西扯了半天,突然说出了一个消息:温如初死了。王本草闻言,也是心中一痛。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拍手称快,没想到自己居然仍会感到心痛。甚至当得知温如初是因为触怒了夫家被活活打死的时候,王本草心中竟生出了狂暴的杀念。如果不是怀疑这是张游龙的阴谋,王本草连夜便想借着酒劲儿灭了温如初的夫家满门,还有她那可恶的舅舅一家。毕竟,温如初是令王本草动过心的女子,纵然有过欺骗,但心动却是真的。王本草甚至愿意相信,温如初当初的背叛,可能并非本意,而是舅舅甚至张游龙父母的意思。王本草更看得出张游龙的心情极坏,而且这份坏心情显然与温如初的死有关。难道张游龙真的爱上了温如初却被父母阻止了?但王本草还是不敢相信张游龙是真情流露,甚至连温如初的死讯都不敢相信。这便是同门是对手的无奈。

张游龙喝醉了,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嘴里乱七八糟地骂着什么。王本草却还清醒着,内心却难以平静。他多么希望张游龙是来骗他的,但他却又相信张游龙在这件事上不会骗他,因为这事儿很容易查清楚。他既替温如初惋惜,又感到自责。记得有一次温如初来找自己,希望一起私奔。自己当然不会答应,但也没有想办法去帮她,心中反而怀疑这又是张游龙的阴谋,实在有些不该。

但转过一念,王本草又想:温如初的死来得实在太巧,正是王本草在太平山庄声望日隆的时候,说这不是张游龙一家的阴谋,未免太巧;如果真是他们一家的安排,那也未免太狠毒。温如初纵然见钱眼开,背信弃义,但也罪不至死。

又过了几天,张游龙又提着酒肉去找龙镇东。龙镇东是整日喝酒,张游龙却只是最近酒不离身,而且只会微醉。看到龙镇东满身酒气歪倒在院子里,张游龙便气不打一处来,一瓢凉水把龙镇东浇醒,然后与他继续喝,边喝边骂他没用。

龙镇东可不敢把欲对毕雪剑用强反被王本草打了个满地找牙的事说出来,只能有苦往肚里咽。被张游龙取笑得急了,便回敬道:“你本事大!却整天拿个女人做套,最后命都没了,人家不还是一动不动?失算了吧?”

张游龙摔了酒杯,怒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还不是我娘的主意!现在倒好,那叫什么来着?赔了夫人又折兵!”

龙镇东醉眼乜斜,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干大事,还得靠咱们男人!我现在有个主意,你敢不敢干?”

张游龙斜了龙镇东一眼,笑道:“你能有什么好主意?一定是个馊主意~哈哈哈哈!”

龙镇东却不恼,冷笑道:“就算是个馊主意,也比没主意强!反正我本就是个破罐子,摔了也就摔了。可你张大少爷可是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哪一样也不比那姓王的小子差呀?难道你也就这么认怂了?”

张游龙恨恨地道:“时运不济,为之奈何?”

龙镇东凑到张游龙跟前,轻声道:“什么时运不济,就是被姓王的小子给逼得!现在是玩阴的阴不着他,玩硬的硬不过他,咱们如今只有兵行险招了,不然只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坐上副庄主乃至庄主的宝座了!”

“什么险招?”张游龙的目光开始变得犀利。

“其实还是老调重弹。海砂帮那边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要想在父亲的寿辰之前给太平山庄搞定一家新的大客户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还是那两个暂时没有拿下的老熟人。他王本草都敢往宋家庄讨媳妇了,咱们去谈合作又怕什么?不就是那次我把通天剑法亮出来了吗?你怕什么?要真有问题,他王本草早就遭了殃了。可你看现在呢?他还在给宋家大小姐写信呢!所以啊,这个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已经打听好了,宋家庄和柳家堡的生意现在虽然看着还不错,但也有风险,就是太依赖朝廷。一旦皇城有变,他们的生意就会受极大的影响,很可能一蹶不振。他们现在的那些制造兵器的材料,都是从别的大户手里高价买来的,虽然省了护标的钱,但如果不是卖给朝廷,则根本没有销路,因为太贵了。如果自己运材料,哪怕加上护标的钱,成本也能降三到五成,这样就能卖给整个武林了。我已经把路线都研究好了,只是缺一个说客一同前去。不知游龙老弟有没有兴趣啊?”

张游龙盯着龙镇东良久,方笑道:“行啊,龙大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你说得对,如今之势,要么坐以待毙,要么险中求生。他宋家庄就算知道了咱们的底细又如何?就算是硬碰硬,他两个宋家庄也不够咱们收拾的!”

龙镇东闻言喜道:“张兄弟,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胆的!干成了这件大事,咱们兄弟去州府最贵的酒楼喝他三天!”

张游龙扔掉酒壶,正色道:“想到了就要赶紧去做,否则要是被姓王的小子再抢了先,咱们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现在本教那些长老们,已经开始对王本草有所评价了,若是让他再立一功,恐怕就算是封长老和吴长老也没法再反对他了。”

龙镇东亦砸了酒壶,发誓事不成,不回山庄。二人一番计议,第三天便借着去清风观送请帖的机会,说服龙啸海同意他们顺路去柳家堡和宋家庄送请帖,兴冲冲地离开了太平山庄。

龙啸海的生日乃是六月二十八,太平山庄上下忙于筹办寿宴,无暇他顾。清风观、松鹤观、汇通山庄、海砂帮等在收到请帖后均表示要来赴宴,幽冥教十四分坛坛主均在绞尽脑汁为教主准备贺礼。王本草和毕雪剑需要授的课少了一大半,反倒是清闲下来,每天都要切磋一番。王本草感受到了师姐异样的眼神,却不敢回应,只是佯装不知。毕雪剑却不气不馁,甚至隔三岔五地做菜给王本草吃。

时光飞逝,龙镇东与张游龙西行送请帖已一月有余,早该返回,却一直杳无音信。龙啸海虽然气恼儿子先前自暴自弃的怪异行径,但如今一月不见,却也有些担心。张志翔夫妇则劝慰说有张游龙同去,必然无事,或许是贪玩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必然不会误了寿宴,这两日必到。但回到家中,张志翔夫妇也有些担心起张游龙来。他们自然知道,儿子此次外出的真正目的不是送请帖而是谈合作。按照路程推算,不论谈得成谈不成,此时也该到了,除非他们打算拖到寿宴当天给教主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二十七的深夜,张志翔夫妇一直没有睡下,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苦等儿子的消息。按照他们的估计,儿子如果没有出事,应该最迟今晚回来。所以,他们为儿子留了门,留了灯。他们相信,儿子如果回来,一定会先来他们的住所报个平安。

子时的钟声敲响,一道人影在星光下快速闪过,推开了张志翔夫妇居住的小院大门,溜了进去。张志翔夫妇双目对视,面露喜色,连忙打开客厅的门。来人确实是张游龙,虽然灯光昏暗,但依然可见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萧红怡见状,惊道:“你终于回来了!出什么事了?你没受伤吧?”

张游龙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道:“我没事,龙师兄回来了吗?”

“他还没有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萧红怡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杯凉茶。

张游龙抬头望着满脸关切之色的双亲,沉声道:“我和龙师兄去清风观送完了信,顺便去了柳家堡和宋家庄谈合作。回来的路上,路过雷泽的时候,在雷泽县城的客栈住了一夜。不想当夜我被人暗中下了迷香,好在我机警,趁着中毒未深连夜逃出了雷泽县城,在梁山水泊藏了数日,才绕道回了太平山庄。”

“龙镇东呢?”张志翔忍不住问道。

张游龙喝了口水,摇头叹道:“我当时急于脱困,没有注意。不知道龙师兄是否也被人偷袭,更不知他是否像我一般成功逃脱。”

萧红怡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张游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敌人很强,人手也很足,我中了迷香之毒,急匆匆地冲杀出去,虽然与七八名强者有过交手,但基本上没有一合之将,加上天色又暗,所以实在没有弄清敌人的来历,但从那些人兵器和出招各不相同来看,应该不是某个大门大派势力所为,或许是梁山水泊的山贼。”

张志翔点头道:“此行可有收获?”

张游龙依旧摇头:“那两家还是不肯合作,但显然已经心动了,或许教主亲自去一趟就能成功了。”

张志翔冷笑道:“差点儿连小命都丢了,还想着立功哪!这件事情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碰,你就是不听!只可惜雷泽是个混乱之地,咱们一时也判断不出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敢对你们下手!希望不是宋家庄想得到通天教的武学吧!”

萧红怡摇头叹道:“希望不会又是《先天功谱》在作怪,否则这下可有大麻烦了。”

张游龙面色惨白,颤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志翔与妻子对望一眼,沉声道:“明天就是教主的六十大寿,希望一切平安无事吧!你稍歇一会儿,丑时就离开山庄,在泰山里躲一天,等寿宴过了,听听风声,然后再回来。”张游龙忍着一身的疲惫点了点头。

六月二十八,黄道吉日,天气炎热,太平山庄更加火热。借着王本草在松鹤观打下的威名,泰山一带,以及蜀国青城山一带,皆有武林势力应邀或慕名前来道贺。为了隐藏实力,回避可能的风险,幽冥教八大长老只有王正义一人参与寿宴,其余七大长老则带着一部分总坛弟子防守白水观和余家村。山庄之内,今日的寿星龙啸海却面色不善,将毕成、王正义、张志翔三人逐个叫到面前问了一遍,连连叹气,然后闭上了疲惫的双眼。龙镇东与张游龙久出不归,显然是出了意外,只是龙啸海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

已近正午,寿宴将要开席,龙啸海依然在等,他既是在等儿子的消息,也是在等柳家堡与宋家庄祝寿之人的消息。如果真是柳、宋两家对龙镇东有所企图,只怕今日便不敢派人前来祝寿;相反,如果来了,那就基本可以洗清嫌疑。

“教主,柳家堡少堡主柳长生到了。”

龙啸海闻言一震,随即心头略宽,亲自出迎。一番寒暄,收了贺礼,龙啸海面色转冷,沉声问道:“少堡主可知为何我儿送请帖至今未归?”

柳长生闻言,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少庄主居然至今未归?他离开柳家堡之后应该是去洛阳宋家庄,不如等宋家庄来人了仔细问一问?”

龙啸海见柳长生并无异常,也只好让人将其迎入主席。

柳长生前脚刚走,宋家庄的人后脚便到,祝寿之人乃是宋家庄的二公子宋云。龙啸海如前一般询问龙镇东的下落。宋云一愣,略一沉吟,道:“龙少庄主离开宋家庄后,一路东行,算日子五天前就该到太平山庄了。难道是路过梁山水泊遇到点儿麻烦?柳家堡与梁山水泊的几伙强人还是有些交情的,龙庄主不妨让柳少堡主帮忙打听一下。”

龙啸海也没有从宋云眼睛里看出异样,闻言也只好虚应了一声,将宋云迎了进去。宋云进门之后,发现王本草正巧也在主席就坐,遂转交了宋月的亲笔书信。王本草正在陪玉成子、长青子以及汇通山庄的周天策说话,收到信笺便连忙收入怀中。柳长生也在主席,看到此景,心生妒意,忍不住让王本草把信打开看看。王本草望着对面的柳长生,一声冷笑,当着众人的面,当真打开来看。他原以为信中的措辞仍然会像上一封那样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不料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宋月写了一封长信,而且在信中仿佛在述说自身的困境和对王本草的感激之情。王本草吃了一惊,望了宋云一眼,连忙收起信。宋云走到王本草身边,耳语道:“赶紧看,看完了烧掉,别让任何人知道内容。”王本草闻言,心头一震,连忙离席,跑到后厨将宋月的信看了两遍,然后投入了火中。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王本草有些精神恍惚,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但心头的狂喜虽经过刻意压制,仍然在脸庞上若隐若现。在信中,宋月先是回忆了太平崖受困和为王本草所救的经历,表达了对王本草的感激之情,引出自己不满家族婚约、离家出走逃婚的往事;接着又回忆了在清风观竹林雅舍的第二次相见,以及其后一路护送到宋家庄的事,字里行间洋溢着欣喜之意;然后提到王本草出人意料地闯进了宋家庄,利落地破了宋家的阻敌大阵,还大胆向宋世雄提出婚约之事,宋月对此颇有赞赏之意;话锋一转,宋月又回忆起忆江南酒楼之行的变故,王本草再次神一般降临和解救,宋月平生所遇困厄难解之事,尽被王本草化解,其中缘分,着实不浅;而在信的末尾,宋月则透露了一则令王本草最为心动的消息:宋世雄已决定在中秋或重阳节在洛阳举行比武招亲大会,凡20到25岁的未婚男子,皆可参加,胜者将迎娶宋月。宋月期待着届时见到王本草在招亲大会上一展风采。王本草明白,这是宋家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公平地与柳长生竞争的机会!

柳长生看到了王本草看过宋月信后难掩的喜悦,忍不住问道:“宋小姐在信中以身相许了吗?”

闻言,宋云脸色微变,王本草则索性笑道:“你猜?”

柳长生正欲发作,忽觉周围一片骚动,主席上的诸人也感觉到了变故,纷纷离席向太平山庄门口方向移步。

王本草也有些疑惑:难道是龙镇东和张游龙回来了?带来了与宋家庄和柳家堡合作的消息?可宋、柳两家的少主已经在这儿了,如果有消息,为何他们俩不当面与教主说呢?如果不是好消息,那么……王本草猛地想起前些天二爷爷王正义与他讲解的时局,龙镇东与张游龙的西行,无疑是在破局,而今天,便是破局之后的结果,或者说,是破局之后的新的开始。今天所发生的事,恐怕将会印证王正义的一切猜想。

王本草怀着不安的心情缓步来到太平山庄大院。此时的大院,早已围满了人,既有祝寿的客人,也有山庄的护卫。张志翔与毕成一右一左,抱住了龙啸海的双臂,王正义则挡在一名瘫坐在地上的男子身前,与毕成反复叫道:“庄主息怒,不能杀他!”王本草双眼微眯,继续向前,才发现龙啸海身前还有一个木匣,木匣已经打翻在地,旁边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龙镇东!王本草心头一颤,心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被人给杀了!真是苍天有眼!只是不知何人下的手。”王本草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毕雪剑,彼此对望一眼,皆有痛快之意,同时心中的疑惑却并不能解除。

龙啸海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们别拦着我!我的东儿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你下此毒手?我非宰了他不可!我要杀他全家!”

王正义一手按着瘫坐在地、已经吓傻的年轻男子的天灵盖,一手以出掌之势指向龙啸海道:“庄主千万不要冲动!东儿一定不是这个人杀的。你要再掐他的脖子,他立马就死了,到时候庄主可就什么信息都问不出来了!”

龙啸海终于冷静下来,蹲下身子,擦了擦眼角的老泪,将儿子的头颅装进了那只精致的木匣,盖上盖子,沉声道:“带他回后院。前面就交给你了,毕成!”

龙啸海捧着木匣去了后院,王正义、张志翔、毕雪剑等人也一同跟了过去,毕成留下来请客人们入座开席,王本草则面不改色地陪着玉成子等人入席。寿宴所在的迎宾殿原本热闹的气氛此时已变得十分压抑,客人们个个收敛笑容,低声议论着。王本草则不停琢磨着一件事:张游龙去哪儿了?

令王本草没有想到的是,正当客人们寿宴吃了一半的时候,龙啸海居然出现了,还向客人们道以失陪之歉。更令王本草没想到的是,干了一碗酒后,龙啸海望了他一眼,道:“本草,你跟我过来。”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王本草身上。王本草却从主席上看到了更多的关切的目光。不过,一向不愿多言的他只是应了一声,向玉成子等人告一声“失陪”,便跟着龙啸海离开了迎宾殿。

王本草此时确实有些敬佩龙啸海,在大寿之日遭遇独子惨死之事,竟能很快镇定下来,还能招呼一下宾客,为太平山庄的未来尽力。当他跟着龙啸海来到问道馆的一间偏房时,先前那名瘫坐在地的年轻男子忽然指着王本草道:“就是他!”

王本草闻言一惊,望了一眼那男子,又望了一眼王正义,见王正义面色如常,方松了口气,沉声道:“我怎么了?”

张志翔道:“这人说他是听风茶楼的伙计,还说你认识他。”

王本草盯着那人看了两眼,点头道:“没错,这人确实是听风茶楼的伙计。”

龙啸海点头道:“这人暂时没啥用了,送他回去吧,派人盯着他,别让他离开太平镇!”张志翔领命,当即安排萧强将那伙计送走。

龙啸海拿出一幅新画好的人像,对王本草道:“这是刚刚那人描述的鬼见愁的样子,你见过他,看看是不是?”

毕雪剑走上前道:“方才那伙计说,把匣子交给他的人,自称洛阳鬼见愁。我根据那伙计的描述,画了鬼见愁的画像。”

王本草闻言,端详了一阵儿,点头道:“确实像鬼见愁,而且是没有戴人皮面具的真实的鬼见愁的样子。”

张志翔哼道:“好狂妄的鬼见愁!我一定抓住他,扒皮抽筋,给师兄出气!”

“不,我要亲自来。”龙啸海的声音突然阴沉得有些可怕,连王本草听了都寒毛直竖。

“我现在疑惑的是:鬼见愁为什么会杀东儿?他还让那伙计带了封信,说是我派人杀了他的父亲,所以他要亲手杀我儿子,让我也体会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很好奇:鬼见愁如何知道是我派人杀他父亲的?”龙啸海恶狠狠地说着话,双眼却紧盯着王本草不放。

王本草感到了那份压力,但他的心中却十分坦然,迎着龙啸海的目光,朗声道:“当日执行任务之时,弟子绝对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事后也是按计划撤离,更不会泄露行踪。”

王正义道:“本草虽然少与人接触,但却并不笨,我相信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要等索命使回来。”

萧红怡闻言,带着哭腔道:“小龙他……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也……”

张志翔沉声道:“小龙他剑法高明,腿脚又溜,就算打不过,也应该能逃出来。说不定这会儿正在什么地方养伤,一时没能赶回来,估计过两天就能回来了吧。”

王正义道:“当务之急,乃是找到鬼见愁。钟坛主,你可知鬼见愁最近可在洛阳?”

站在众坛主中靠后位置的钟向阳闻言一愣,随即道:“启禀教主,自从那白老头被杀之后,白记银铺也就关张了,鬼见愁也再没出现过。”

龙啸海的脸色阴晴不定。虽然骤经丧子之痛,但他并不是一个粗心鲁莽之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望了一眼张志翔,沉声道:“悬赏鬼见愁,提供有效线索者,奖一千两;提头来见者,奖五千两;抓到活的,奖一万两!”

张志翔点头道:“好。不过依小弟所见,鬼见愁的消息,宋家庄或许知道一些,不妨问一问那宋云。”

龙啸海点头道:“有理。本草与宋家庄熟,让他去问吧!”

“不可!”一直不曾说话的封得仁突然道,“这小子与宋家庄走得太近,反而不能让他去问。我听说那宋家大小姐刚刚还专门托宋云给王本草送信,也不知道信里有没有提到鬼见愁。这鬼见愁明明是要杀宋月的,宋世雄却让他给跑了,这难道不可疑吗?”

龙啸海闻言,脸色愈发难看。瞪了王本草一眼,道:“你怎么说?”

王本草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此时无端被疑,心中不忿,正欲回击,忽听毕雪剑道:“鬼见愁也是江湖一恶,既然敢刺杀宋家大小姐,自然也有本事从宋家庄逃脱。何况,宋家庄与鬼见愁一家还有主仆之情,就算是故意放他逃走也未必没有可能。王师弟又如何能够说清楚?”

龙啸海面色转和,封得仁却道:“只怕那封书信另有蹊跷,说不定里面就提到鬼见愁的藏身之所,何不拿出来以证清白?”

王本草见到毕雪剑为他辩白,心中感激,见封得仁不依不饶,反而不再愤怒,而是感到心寒,冷声道:“书信是我与宋小姐的私物,与龙师兄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封长老如果还在为儿子的死而记恨我,大可明刀明枪地来,如此东拉西扯,栽脏陷害,岂不可笑?”

“你?!”封得仁被王本草一阵抢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当初他的儿子争得了最后一个冥使的资格,只要完成刺杀河洛双雄的任务便可升为冥使,不想功败身死,最后被王本草完成了任务,他与父亲封不止心中多少有些记恨王本草:如果他早点儿出手,儿子也不会枉死。虽然此后在封不止的几番阻止之下,王本草一直未能正式成为冥使,但封得仁父子却一直心中不快。这一点,连一向反应迟钝的王本草都觉察了出来。

萧红怡低声道:“或许宋小姐真的得到了鬼见愁的消息,想让炼狱使帮她出气也未可知呀?”

吴长老亦道:“就是。到底有没有,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正义闻言大急。他太清楚这帮老狐狸的心思了。如今教主正在气头上,正愁找不着出气筒,就算王本草拿出的书信能证明与鬼见愁无关,但这封信出自与鬼见愁有关联的宋家庄大小姐之手,龙啸海依然会把怒火发到王本草身上。这简直就是一个众人不约而同合谋的毒计!毒到足以断送王本草在太平山庄的前程!只是他虽然心中明白,却一时苦无对策。此时若再出面维护王本草,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还会令事态更加严重!

“那封信我看完就烧了,拿不出来了。后厨的江大牛可以作证。”王本草轻蔑地扫了封、萧、吴三人一眼。

吴长老冷哼一声道:“钟魁!去,把江大牛叫过来!”

钟魁领命而去,毕雪剑道:“我也同去。”说着,不等长辈应准,跟着钟魁去了。

王本草把一切看在眼里,一场为龙镇东报仇的聚会,居然很快转成了剿杀自己的阴谋!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受人怀疑、排挤?论功劳,太平山庄的建成和运转,他若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很快,江大牛被叫了过来,证实了王本草确实在后厨烧了一封信。江大牛走后,封长老等人依然不依不饶:“如果信中没有鬼,为什么看完了那么着急烧掉?”

王本草想了想,坦然道:“信中当然不会有鬼,心中才会有鬼。宋小姐在信中透露了一个消息,我怕消息泄露,所以看完了就烧掉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不约而同质问道:“什么消息?!”

王本草道:“宋家庄要为宋小姐搞一场比武招亲大会,宋小姐不想嫁给那些粗鲁和阴险的家伙,所以找我帮忙。我为了太平山庄的百年大计,准备答应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向庄主禀报,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封长老冷笑道:“撒谎也不选好借口!宋家庄能搞比武招亲?这事儿可瞒不过去!你早晚要露馅!”

由于当年母亲被逼身亡,王本草其实是有些怕封得仁的父亲封不止的,但如今封得仁继任长老,王本草却并不害怕。见封得仁步步紧逼,遂呛道:“若三个月内宋家庄果然比武招亲了,封长老又做何说?”

封得仁红着脸道:“那长老会便许你去帮这个忙!”

王本草闻言一愣,没想到封长老会这样说,再一细想,反而心中一乐:原本这事他正愁长老会可能不同意,现在看来,居然一句话就扫清了障碍,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他怕封长老的话做不得数,于是趁热打铁,冷哼道:“只怕封长老的话代表不了长老会!”

封得仁一愣,向吴长老道:“吴师叔以为如何?”

吴大兴道:“我没意见!”

王正义也趁机道:“我也没意见。”

封得仁得意道:“这下,你听清楚了?”

王本草压住心头的得意,冷笑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够了!龙儿的身体还没找到,凶手也没有消息,你们倒是有心情在我面前斗嘴?!”龙啸海有些心寒,满腔的怒火一时竟无处发泄,甚是憋闷。

王正义凑到龙啸海面前,道:“依属下愚见:此刻当请炼狱使去找宋云打听鬼见愁的下落,再让张护法带人去寻索命使的下落,勾魂使亲自去盯那听风茶楼的伙计,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审问。至于庄主,还是先让少庄主入土为安吧!”

龙啸海闻言,黑红的脸上现出一片白光,叹了口气道:“就依王长老所言,各自去吧!”说着,抱起盛有龙镇东头颅的木匣,步履沉重地走向太平山庄后面新建的坟区。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埋进山庄坟区的,会是自己的儿子!难道是这个山庄害死了儿子吗?

寿宴因为龙镇东的死匆匆结束,王本草也没有从宋云那里得到鬼见愁的消息,便叮嘱宋云一定不要让宋月轻易出庄,以免遭遇危险。宋云则叮嘱王本草注意听着洛阳方面的动静,信中之事,切勿错过。

当晚,张志翔便在泰山南麓找到了“身受重伤”的儿子,把他拉回了山庄修养。龙啸海等人亲自探望,问明当天遇袭的经过,并从张游龙口中得知,他与龙镇东是在梁山水泊西面的雷泽县城遇袭的,于是派张志翔亲自带人前去搜寻龙镇东的遗体。幽冥教其余弟子则张开了一张大网,到处探查鬼见愁的下落。整个幽冥教在寿宴之后,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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