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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 卷

燃烧了一天的空中火球,烧尽了当天的燃料,掉进了没有穷尽的空海之中。近几天总是迟到的银盘,今天照例是迟到。茫茫的、黑黑的、暗暗的,是现在的一切。大地万物都伫立在其中,等待着,等待着光线的出现,无论是无热的银盘光,还是微不足道的星星光,或者是泥土小路上的小马灯之光,或者是黄海大滩上点点碎碎的小茅屋里小窗户口散出的黄不黄、红不红的小油灯的光,当然了,等待到灿烂阳光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等待就是希望,希望就是目标,目标就是奋力。世间的万事万物往往是随人心愿的。

小马灯出现了,那是乡村小伙子们夜间在提灯照小蟹子。小屋的小油灯光也闪亮了,是乡间的妇女们在夜间的操作,或打鞋底、补衣服、捻棉线,或磨麦面、切野菜什么的。离黄海滩边八十多里的地方,一所初级中学,才建好二三年,红砖红瓦的新鲜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现在的初三学生是它的首届毕业生,各个年级都是双轨,计六个教室,每个教室里有六盏罩子灯,学生分成六个组上晚自习。六个教室再加上老师办公室,它们散发的灯光,完全是千里沙漠里的一片绿洲,是苍苍荒原里的一丛玫瑰花。在这绿洲里,花丛里,三个年级,六个班的学生正在罩灯下上自习课。教室里只听到沙沙的写字声,有的在精心地计算,有的在仔细琢磨,有的同学在看书,有的同学正翻阅资料,教室里无一人闲着。花开在春天,学习在少年。爬山是爬得越高望得就越远,念书是念得越多,站得就越高。同学们都明白这一点,他们更明白的是在这贫穷的荒远的乡村里,要想走出去,唯一的道路就是念书。

灯光下的许一思既没有看书,也没有计算,而是对着中考志愿书发愣,他正在为填报什么志愿而沉思着。他的眉是两条肥肥的桑蚕伏在大大的眼眶上,还不时地蠕动着,眼眶里装满了无一点杂物杂色的白水,里边放着黑得亮铮铮的两个铁丸,虽是单眼皮,但很让人耐看,带点偏圆的脸白里带黄,细腻无光,显得有点营养不良。不算大的鼻子,鼻尖微微向上了点,让两个鼻孔有一点点暴露,一张大小中等的嘴上嵌着薄薄的嘴唇,给人以能说会道的感觉。一九六五年的春学期时期,全国正是自然灾害后调整复苏时期,不少技校、中专院校都开始了三年自然灾害后的恢复性招生或者是扩大性招生。这所偏远的乡村初中,西山墙竟然贴上了十几所中专院校的招生广告。海运学校,师范学校,水产学校,粮食学校,会计学校……许一思白天看了广告,晚上静坐下填写表格。

究竟填报什么志愿,海运学校一直在他的脑际里盘旋。海运学校毕业了,可以常年漂洋过海,可以从这个大城市到那个大城市,甚至可以到外国去。只是海运学校,离家很远很远,而到很远的地方去,正是一思所想要的。他对他的家乡虽有留恋却没有好感。他的家在地方上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中等以上的家庭。父亲是小学校长兼任教务主任,月工资是36元。父亲的工资可以够家里的生活零用了,灯油火纸类的东西,就不要像其他人家卖小鸡蛋才有钱购买,更可喜的是每年夏天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是清一色的大麦糁子粥、糁子饭,而许一思家却基本上是米和糁子粥,或米和糁子饭。因为每到夏天,父亲就把他的国家定量供应的每月29斤米买回到家里吃。正常在家八口人,一锅糁子粥里放上几两或半斤米,粥就好喝得多了。其他人看了,是会在心里暗暗地说:“这是个大户人家,夏天里还有米吃。”可是每当生产队里称粮付草时,一思家的麻烦就来了。一思兄弟姐妹多,又都在念书,家里除了母亲是半个劳动力以外,没有其他人在生产队挣工分。生产队称粮付草时都要以工分来计算钱的,如果你家的工分够了,可以称回粮草,如果工分不够,当时是称不到粮草的,除非你找到工分多的人家来说:“差的工分由我家来顶算”,才能把粮草付回去。每当这时候,母亲总要找几家来说话。当然了,不出三两个月,凡是替一思家顶工分的人家,母亲就把顶工分的钱送到人家手里。虽然很多人家都乐意替一思家顶工分称粮草,但毕竟每次都要麻烦麻烦。粮食分到家,每家每户都要精心计划用粮。夏季分到的大麦、小麦,如果放开肚皮吃,只够吃两个月,秋季分到的稻谷也是这样够吃两个月的。全年要差8个月的粮食,什么办法解决?靠天不应、靠地不灵,只有靠自己。老百姓,一方面千方百计地寻找“十边地”种一些属于自己的庄稼(“十边地”就是指田边、路边、堆边、河边、塘边、沟边、屋边、林边、场边、坟边,集体没有统一耕种的土地),也在家前屋后多多种瓜种菜种胡萝卜,一方面精打细算地用粮食。夏季里一个人口一月15斤左右的麦子,秋季里16斤左右的稻谷,以这样少的粮食度过365天,要不饿昏饿死,的的确确要精心计算,精确度要达到小数点后三位。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他们将每天的三四两的大麦糁子或粳米磨成面粉,在一大锅的白开水里撤上半碗面粉,白开水就成了面汤了,喝在嘴里比喝白开水舒服多了。当然了,面汤里总还要放些青菜、野菜、萝卜什么的。这样的面汤一天三顿还喝不周全。冬天里,日短夜长,喝两顿还可以。春天里天长了,但春天实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天也只能喝上两顿。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多。三五岁的、七八九岁的孩子们都喝成了“西瓜肚”,每人面前挂着个皮鼓鼓。大人们被喝成了“西瓜架”。在最困难的1960年冬季和1961年的春季,一思的村里就死了好几个五十多岁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天天喝着没有油水的面菜汤,还要到田里去干农活,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面黄肌瘦,捧着个“西瓜肚”,心里滴着血、眼里流着泪,他们暗暗地偷偷地少喝或不喝面菜汤,一两个月、三四个月下来,他们就带着没有血肉的皮和骨头,离开了儿子媳妇们。青年人壮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重担在肩,他们必须顽强地活下去。他们饿得没有办法只有破坏绿化了,榆树皮几乎被剥个净光,树皮上火烤一烤,啃嚼起来津津有味,榆树叶洋槐树花放在清水煮一煮,也是美味佳肴了。在这样的年代里,一思家乡的榆树找不着活的,洋槐树都是没有种子的。尽管当地是如此,但一思家的日子过得微微好一些,虽然也是经常喝面菜汤,但面菜汤里的面多一点,同时三顿是保证的,他家也没有啃过树皮吃过树叶。原因是他们家小人口多,最主要原因是他们家有“硬撑”的亲戚。一思的姨父和叔父都在粮食部门工作,通过他们,一思家可以从粮站买一些碎米,也可以买一些不要票证的议价粮食。姨父、叔父在冬天、春天时总要带一点粮票回来给他们自己去买粮食。平常里看不出一思家吃饭与别人家有什么不同的,只是每过三两天,母亲总要为孩子们煮上一顿夜饭,有时是菜饭,有时是萝卜饭,有时也是白米饭。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这样的饭,可以说是少有的佳肴。孩子们饿狼扑食般地大口吞咽着夜饭。母亲在一旁美美地望着,反复地说“慢点吃,慢点吃。”母亲看着孩子们的脸蛋虽是清瘦了点,也有点肌黄,但比起其他人家的孩子的脸色要好看得多了,她心里甜丝丝的。母亲望饱了,看饱了,常常不给自己装一碗。一思吃夜饭时,自己端起了碗总要看一看母亲是否也端了碗,如果没有,他就把自己的一碗饭端到母亲面前,自己再去装一碗。而母亲总是说“你先放一放,我马上再吃”。粮食少,草就少。生产队里分给烧草,只够烧半年的,还有半年的烧草,每家每户都是自己东拾一篮子,西拾一担的解决。一思兄弟姐妹多,又都在上学,平时拾草人就少,尽管一思和他姐姐一霞一放学就提着篮子拾草,家里的烧草总还是不够烧,这难为了母亲,也苦累了母亲。

一思还在熟睡中,母亲推着他,叫醒他。他赶忙穿上又旧又破又小的棉袄,这棉袄是老大穿了给老二,老二穿了给老三,他是老四,估计他穿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穿了。这也真应了一句话“老大穿新、老二穿旧,补补纳纳把老三。”棉裤是没有的,那怕是再旧再破的也没有,只有两件补上加补厚厚的、重重的粗布裤子。一思似乎知道母亲有什么急事,穿得很快,一骨碌下了床,望着妈妈,妈妈用手摸在他头上,说:“跟妈妈到队场上去一趟。”一思说了声“好”,就去开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颤,等妈妈出了门,他随手关了门。重霜涂白了路上的枯草和零星的破碎的落叶,田里结了冰,屋顶上,草垛上、塘边的南瓜棚子上,都是白蒙蒙的。月光倾泼下来,使大地夜如白昼。队场离一思家有二里路远,中间还隔着一条小河。河边口一并排有六座坟墓,坟墓边长着四棵又粗又高的松柏,就是白天里人走到这里也有点心怵,何况是深夜,更何况是一个中年妇女。母亲喊一思来就是为了壮壮胆子的。到了生产队大场边,一堆稻草堆放在那里。母亲白天在场上做工,看见场边有不少散落的稻草,是社员们付草时散落的,母亲就用爬子划了起来,堆放在场边,白天里挑回家,怕有人说话,只好在夜晚里弄回家。母亲将稻草用双道绳捆好,背上背,弯着腰一步一步地住家迈动,腰弯得太多,头几乎碰着地面了,一只手拉绳一只手撑着地面,她像牵夫,拉着逆流而上又顶着风的重载的大草船。一思跟在妈妈后边,开始只是跟着走着,不知道能帮上什么,走着走着,他走出了感觉,伸手抓住了绳子,用力往上提,母亲腰伸直了些,头也抬高了些,明显地母亲身上的担子轻了些,一思更加用力地提着绳子跟着母亲走。离家不到半里路的地方,路中心的一块大土块绊倒了母亲。母亲“阿呀”一声倒在了地上。一思跑过去拉妈妈起来,妈妈一只手让一思扶着,拉着,一只手撑着地要爬起来,可是爬了两次都没有爬起来,妈妈说“我膀子太软了,腰也酸得不能,让我躺一会儿。才能撑起来。”一思松开了妈妈的手,躺在草捆上面朝天,茫然地看着天边的月亮,呆呆地对着月亮默默地发问:“我们这些老百姓,广大的乡村劳动的人,不是翻身做主人了吗?劳动人,靠的是土地,靠的是粮食,可是土地里要种什么庄稼,都是上级布置下来的,粮食收了全部存放生产队仓库里,分多分少全在于生产队长和会计一句话。粮食仓库在队长手里,队里的三位干部即队长、会计、保管员三天两头要开碰头会,会会都要吃上一小顿。大队干部、公社干部也经常来队里指导生产,指导社员政治学习,哪个干部来能空手回去?虽然队长们还不敢挥攉,但毕竟是块小蛋糕,经不住他人的乱占乱靠。到了分粮付草时,老百姓望望粮仓,知道少了许多,也不吱声,默默挑回队长会计们“恩赐”的粮食,这一点点粮食还必须加上很多很多的野菜、白菜、南瓜、胡萝卜,才能维持住365天的生命,这叫维持生命,不叫生活。农民既不是粮食的主人,又不是土地的主人,他们是谁的主人?”一肚子无答案的问题,一思反复地问月亮,月亮也许是看惯了世道,麻木不仁了,也许是月亮正在思索着一思的问题,准备回答他。一思正在发愣,妈妈已经站在他面前说:“好啦,走吧。”黎明了,夜色还没有褪尽,周围的一切都像凝固了一般,除了静,还是静。母亲背草的脚步声震动着一思的耳膜,敲打着一思的心灵,他只是使劲地提着绳,叫妈妈慢点走。终于到家了。母亲的身体像是散了架,瘫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母亲苍白圆形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连浓浓适宜的眉毛上也有汗珠,头上冒着热气,中等微高的身体矮了许多。一思赶忙拿来毛巾给母亲擦脸擦汗,站在母亲身后,两只小手在母亲肩上扑打着。息了好大一会儿母亲才缓过神来,又去揭锅舀水烧早饭了。

许一思的二叔父叔母在地区工作,每年春节前后回来一趟看望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父亲死了好多年了。爷爷是什么样子,一思没有留下印象,只有奶奶的身影还刻在他的心中。奶奶因为脚很小,走路总是拄着拐杖。她的脚指头很小,都挤压在一起,成了一块,它们向脚后跟弯曲,几乎和后腿连在一起了,整个脚只有头十岁小孩的脚一样大。女人裹小脚,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传说是某个朝代的皇后的一双脚给砸坏了,御医给她上药,包裹着治疗,她为了给自己遮丑,说裹脚是女人的一美,叫宫里的女人都裹了脚,朝庭的大小官员也随即叫家中的妻女仿效太后裹了小脚,于是,女人裹小脚就从那个朝**始了。一代传一代,传了几百年,只到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了,推翻了封建王朝,女人们的小脚才解放出来,从此结束了女人一生必定要遭受的一场灾难。许一思比较清楚地记得奶奶讲的当年被裹小脚的情景。女孩子到了五六岁,父母亲就用三寸宽的布带将女儿的脚指头弯向脚后跟,死劲地裹起来。女儿的脚疼死了,痛苦极了,哭爹喊娘,他们都不会松开裹脚布的,只是抱着孩子,拍拍她,搂搂她,哄着她:“忍一忍,挨着点,女孩子都要吃这一次苦。将来小脚了,就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一定会嫁个好婆家。”落后、愚昧、迷信是何等的可怕,让人麻木得近乎残酷。三叔父在BJ工作,在一思的记忆里,他没有回来过。二叔父给他的印象特别深,个头中等,脸型中圆,眉毛浓黑,双眼皮,但眼睛不大,貌不惊人,可他的服装惊人,几乎让一思看傻了眼,皮鞋铮亮,裤子笔挺,裤中间的一条缝笔直,皮大衣上的毛领子,那长长的绒毛无风三尺浪,总是抖抖的。一思记事后第一次见如此有派头的人,就像在黑夜里仰望着灯塔。那时他就想: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城里人,我只有认真读书才有机会,像叔父一样成为一个有派头的人,一个城里的人。也就是从那以后一思读书就很用功了。

……这些往年的一些生活情景,在一思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更坚定了要远离家乡的决心。他在表格的第一志愿栏填写“海运学校”几个字,在第二志愿栏里填上“师范学校”。一思伸伸懒腰,走出了教室。挂满了星星的夜空,增添了昏黄的淡淡的,柳叶似的月牙儿,她像多愁善感的羞羞怯怯的少女,掩住大半个脸儿,把她的清亮而温柔的光谱轻轻地送给大地,让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轻纱。熄灯钟响过了好一会,很多同学已进入了梦乡。许一思踱着步向宿舍走去。月光静静地泻在他身上,也好像在他的心头压上了丝丝的忧郁,他忧郁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好带着忧郁钻进被窝。

……星期天,一大早就闷热,到处是雾沉沉的,不见太阳。一思和比他大两岁的堂哥许一达到八九里外的大有这个地方挑猪草。他们家周围,挑猪草的小孩太多,几乎没有猪草可挑。兄弟俩挑足了一篮子,天也快中了,很多人家已经炊烟滚滚煮中饭了。他们挎起篮子就往家走。好像很突然,滚滚黑云带着六七级大风从西北角铺天盖地压下来,转眼间,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地砸向他们。他们背着篮,弯着腰,低着头,眯着眼,顶着暴风雨,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家赶。走到一条小河边,过树棍子搭的桥时,“扑通”一声,一思滑倒了,掉进了河里,雨大水涨流急,一思顺着流一直漂到大河里,好在他会游泳,他让自己漂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钟声叫醒了一思,他带着梦赶忙起床穿衣服,回味着梦的意义,挑猪草是事实,掉下河、漂到大河里没有这回事。突然他想起儿童时代,听大人们说过,一个人做梦做到遭雨淋,或者做到掉下水去都不好,不是有灾就是有祸。一思心想自己遭了雨,又掉下河,双管齐下,肯定不是灾就是祸了,想到这点,他心头蹦蹦地跳。会有什么灾祸呢?肯定是志愿填得不适当,中考考不上了。他就重新考虑自己的志愿。

他赶快又到西山墙上看招生广告。师范招生的人员较多,在他们这个县就要招二十几人,而填报师范学校的人员往往不多。只要能有其他出路的人都不愿做“孩子王”,一思也是其中之一。教师穷,教书匠历来不被人重视,不被人瞧得起。他在小学时就听大人讲了很多很多“挖苦”旧社会里的私塾先生,以及穷秀才的故事。中国历来是穷秀才,秀才穷。父亲也是教师,要不是有两个“硬撑”亲戚的支持,家境决不会比别人家好。他听说过,他们公社的袁村小学有位教师夏天里只有一件薄薄的裤子,中午睡午觉时,脱下裤子,在宿舍里洗一洗,用被单裹着身子出来,挂在外面晒干,要上课时再拿回穿上去上课,去办公室。他也听说现在的师范毕业生绝大多数是做教师,但也有很多人转行了,也有人当兵了,也有人报考大学。他再想想自己的个头矮,体重轻,海运学校的人肯定要身材高大的。自己二十天前在地区体检空军飞行员时体重只有39公斤,身高1米53,这样的身材肯定不适合做海员,海运学校不会录取。虽然自己不情愿做教师,但填师范考上的把握性大。就填师范吧。可是表格只有一份,他已经填好了,又怎么办?他找到了他们的数学老师强守能老师,请教他怎么办?强老师大眼睛,双眼皮,肤色白,是苏南支援苏北教育的老师,水平高,讲课好,一思最爱听他的课,他是一思最最敬佩的老师。强老师笑眯眯地望着一思,等他说完了才回答他说:“许一思,你填报师范学校是再好不过的了。首先是师范学校招的人多,你有把握考上这是最主要的。填报再好的学校,你考不上有什么用?其次是你能说会道,语言表达能力很强,将来一定能做一位好教师。现在没有剩余表格了,只有在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中打一个N型的表示前后对调的符号。”于是强老师和一思一起找回表格在志愿表上做了对调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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